第四九四章 條件簡陋
南落離界與碧雲山脈地界中間隔着死海，普通人想要渡過死海殊為不易。
但自打南落離界靈氣開始流失以來，前往北面的碧雲山脈繼續修行，便成了許多人的選擇。
天長日久之下，隨着天塹的利害逐漸減弱，兩界交流，越來越方便。
經過上萬年的發展，逐漸形成了數條穩定的通道，延北港，便是其中之一。
延北港，地處南落離界與死海相接的萬壽湖南側，從延北港坐特殊製作的海船，穿過千里萬壽湖，進入死海，之後再橫穿死海，便可以順利到達碧雲山脈。
而且不同於其他港口的是，延北港並非屬於哪家大門大派所把持，乃是數千年前一批散修自發組織闖蕩死海，才探出來的通道。
之後又往返用來探親、接駁親友等，逐漸便發展成了今天的大港口。
王中與鄭景玥專門越過了好幾處其他通道，專門在來這裏坐船。
除了這裏活動的都是散修，排查沒那麼嚴厲之外，更因為這條通道所到達的目的地，乃是屬於九連天之中五行天座下的一處小門派所把持。
而在九連天之中，五行天和無雲天是公然的死對頭，對兩人來說，是最理想不過的落腳點了。
不過延北港也有缺陷的地方，就是運力不足。
組織運輸這條航路的人，就是當初開闢這條航道的散修後代，經過是十幾代人的經營，才有了今天的氣候。
但到底是散修出身，底蘊不足，即便經過多年的生聚，與那些大門大派還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這延北港，每年只能組織起兩趟前往碧雲山脈的航行。
每次航行，也只有一艘特製的大船，一次能納三萬五千人就是極限。
比起那些大門派把持的航道，隨時都可以組織龐大的船隊，一次運送人數逾十萬來說，當真是大大不如了。
運送能力有限，恰好又遇上近些年隨着南落離界內的靈氣流逝越來越快，前往碧雲山脈的修士越來越多，所以如今延北港的船票，反倒是比起那些大門派所把持的航道更加緊俏了，經常還會出現一票難求的局面。
王中與鄭景玥兩人到達延北港的時候，便遇到了這種局面，剛好這一班的船票已經賣完，想要前往碧雲山脈，只能等下一班的航程了。
而且就連這最近的這一班航班，也要等到下個月才會開，因為對面過來的大船，按照預計，還得半個月才能到。
加上在港口修整船隻，一個月之後才會出發。
而王中與鄭景玥若是訂了下次航班的船票，則還要等七個月才能出發。
七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是等的，但王中與鄭景玥才買了船票沒幾日，便又發生了變故。
那是半個月後，北面來的大船終於靠港，還在修整之時，南落離界之中，卻忽然來了一行人，竟然是九連天之人，要強征這條船，將所有的乘客都趕下。
這下立刻便引起了港口的轟動，可雖說買了船票的眾人暴怒，但對方是九連天之人，此去的目的地就是九連天，惹了這些人，等船到了地頭之後，只怕會引上不小的麻煩。
所以這一批購買了船票的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
這場爭執，在延北港鬧得沸沸揚揚，就連延北港的組織者，也不敢對這些九連天的修士怎麼樣。
但一船人已經付了靈石，現在讓他們將所有的乘客都趕下去，他們也做不到。
在經過一番苦苦懇求之後，九連天那邊的修士終於鬆了口，這一船修士要上船可以，但船隻航行，必須操控在九連天修士手中，才算罷休。
這個消息一出，立刻便引起了許多人的猜疑。
混跡於修真界，誰都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生死置於人手。
延北港組織船隻運輸，那是他們維持生計與發展的手段，延北港不會自己砸自己的招牌，所以乘坐他們的船隻，一般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現在船隻被九連天的人控制，看他們心急火燎的要迴轉碧雲山脈去，連船隻固定的檢修都要跳過，顯然遇上的不是好事。
若是此時參和上船，九連天的修士一個操作不當，這死海之上，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登時便有許多修士便要放棄這次行程，但延北港收了靈石，卻又是不退的。
畢竟小門小戶，進了口袋的靈石，哪有退出來的道理。
雙方又是好一陣鬧騰之後，延北港才決定，這一班和下一班航程的船票通用，想上這一船的，就這一次上，三萬五千人上滿為止，不想上的，便等半年後的下一班，到時候船票一樣能用。
這決定雖然有敷衍之嫌，但好歹也給了那些心有顧慮的人多了一個選擇，於是很多人便都選擇在延北港再多待一段時間，等下一次航程再上船。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給了王中與鄭景玥創造了便利，能早一點過碧雲山脈去，兩人當然不願意多浪費時間。
所以幾天之後，兩人便拿着下一班的船票，直接上了這一艘尚未休整完工，便急沖衝起航的大船。
百丈長短的巨型寶船，看着並不像是能一次性裝三萬五千人。
但船上艙室共分五層，除了一二三層之外，處在最底下的四五層船艙，都布得有須彌法陣，內中另有乾坤，有着十倍於表面上所看到的空間，裝滿之後，三萬五千人剛剛好。
不過須彌法陣拓展空間，卻不能供給靈氣，所以四五層之內，大多是一些鍊氣修士，甚至是凡人。
王中與穆無暇兩人都是築基後期修士，就算是想要入四五層，也進不去，他們兩人的船票，是花了大價錢的三層船票。
當時買票的時候，那售票的還積極向他們兜售二層的船票，不過被兩人拒絕了。
一二層大多都是金丹和築基後期修士，他們倆不願暴露人前，所以索性便裝窮一點，與諸多築基初期的修士，或者鍊氣精深的修士，擠在第三層。
上船，檢驗船票，兩人順利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進去一看，頓時臉色齊齊一沉，果然一分錢一分貨，這第三層雖說號稱是有獨立的空間，還有聚靈的法陣，但前後左右不過五尺寬窄的地方，除卻兩個蒲團之外，便再無他物，這房間也忒窄小簡樸了一些。
兩人深處其中，除了端坐蒲團打坐之外，甚至連伸展身軀，睡個大覺都不夠地方，也不知道是這船上真的是寸土寸金，還是延北港故意如此。
王中以前也不是沒有坐過某些地方的寶船，但人家那好歹是一個像模像樣的房間，哪像這樣，就是給你有個屁股落的地方，看着都拮据與拘束的緊。
而且就這樣一個地方，還足足要了兩人一百中品靈石，也就是一萬下品靈石。
至於這航程一路上還有小半年，這麼長的時間都只能在這裏枯坐着，兩人都還沒有計較。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之時，隔壁房間忽然鑽出來一個身形頎長的修士。
年約三十許歲的模樣，方臉闊口，看着十分憨厚的樣子，但身材魁梧，給人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王中眼神一瞟，對方修為也沒刻意做隱瞞，十分明顯，竟然也是一名築基後期修士。
見兩人在房間門口一臉難色，此人立刻自來熟的笑着打招呼道：“兩位是頭一次坐這福安號？萬把塊靈石，能有這樣一個位置，就算不錯了，兩位還是將就一下吧。”
福安號，便是這艘大船的名字，取意福氣安康，求取平安。
王中連忙一拱手道：“在下王中，這位是內子鄭氏，敢問兄台是……”
那壯漢也似的修士立刻隨手一禮道：“某家董全，來自飛靈門，在這南落離界與九連天之間討點生活。”
雙方介紹之後，算是認識，董全立刻興緻勃勃的對兩人解釋起這福安號來。
“我常年跑這南落離界與九連天，這福安號也坐了兩回了，雖然這環境確實不咋滴，但我還是要告訴兩位，就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一萬靈石，要是到了風神谷那邊，連最底層的須彌艙室的通鋪都買不到。”
“也就延北港這邊沒什麼底蘊，船也造不大，所以只能隔出這麼點空間來，盡量的多裝點人。”
風神谷，是延北港附近七千里之外，一處大門派控制的航道港口，那裏也能前往碧雲山脈，只不過船資就要貴上數倍不止了。
一旁的鄭景玥立刻不解的問道：“我看這船隻的板材，也不像是什麼高階的靈木，為何造不大，是因為延北港缺靈石么？”
不過話雖然如此問，但她心裏卻又跟着在想，那延北港一次跑船，收取的船資便是靈石數億，就算是再高階的靈木，應該也買得起了呀，而且這延北港都跑了快好多年了，怎麼會沒錢買造船的原料？
董全立刻笑道：“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延北港不想造大船，也不是因為靈木材料不夠，而是以延北港的實力，就算有靈石，也養不起大船。”
“這是為何？”鄭景玥甚是疑惑。
董全繼續解釋道：“這航行死海的大船，船隻的材料其實不算什麼，其實就算是一般的靈木，也可勉強運用，關鍵是這船隻表面繪製的符陣，太過複雜與龐大，必須請元嬰以上的陣道大能，才能繪製。”
“而且繪製之後，也不是就永遠固定，每次出海，陣法符文，都會被死海之內的怨力所侵蝕，所以每次靠岸之後，船隻都要檢修大半個月，其中多數的時間，都是在檢查符文與補全陣勢。”
“為了安全起見，一般的大船，都是航行一次，便用特殊的靈液，將這陣法符文全部從頭再深刻一遍，一次下來，所花費的靈石，上億都不止。”
“延北港這邊，每次航行收取的船資，大部分都得貼到這裏面去，真正能賺的，其實也不多，所以你們是沒瞧見，前兩天就算港口鬧得那般沸反盈天，延北港都就是不肯退靈石。”
“其實啊，他們就是想退，估計也沒得退，靈石說不定早就換成維護陣法的靈液去了，哪裏還有那麼多靈石當場退還呢？”
經董全這麼一說，王中與鄭景玥兩人又盤算了一番，才算是恍然大悟。
別看這延北港一次要收三四億的靈石，但修補陣法，一次就要上億，這船隻又只有前往碧雲山脈的多，回來的人卻少，所以一次船資，相當於要支出兩次的維護費用。
若是在海上受了點什麼風浪影響，陣法損失較大，這靈石消耗，就更加是天文數字了。
再加上船隻航行也要靈石驅動，所以這一算下來，一艘船一年能給延北港背後的散修勢力，帶來一億靈石都算是不錯的了。
能夠把持延北港這樣一條航線，這些散修的人數肯定不少，否則如何能在九連天立足。
這靈石看着雖多，但一分發下去，顯然也就沒多少了。
也難怪這延北港沒法將船隻造得太大，陣法繪製在船隻表面，船隻每增大一分，那陣法符文要覆蓋的面積，便要大上數分，平時維護陣法的消耗，便是幾何倍增。
相反的，增加的空間，卻並不能增加多少房間與倉位，所以船造得越大，那肯定就是越發的得不償失了。
之所以造成現在這般大小與形制，顯然延北港也是經過了多年的摸索與設計的，一切都是在將利益最大化，這樣也就無可厚非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這樣大小的艙室，住的確實不太舒服，最主要的一個，便是壓抑。
這並非是心性修為不夠，而是這船隻上，為了保證每一處功用都得到完美的釋放，船板之上佈置了不知多少法陣符文。
雖然承諾的功用是有了，但這麼多的陣法紋路交織，隱隱散發的靈力，還是讓身處期間的修士，法力運轉有些不自在的。
尤其是王中，總有一股用玄元真解，將這些陣法全都燒出一個大窟窿的衝動，不過好在他心神沉穩，算是忍住了。
而且再看過董全比他們倆還要小的房間之後，兩人也就釋然了，看來這福安號，確實也就這麼個條件，想奢求，也沒法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