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待歸
許是在黑暗中待久了，驚玲覺得自己的視線已是適應了不少，凝眸看着那壁畫上的太陽好片刻，將手裏的蠟燭和火摺子放在八仙桌上，一個躍身，腳下輕巧不已，徑直站在了床榻上。
伸出手，驚玲摸上了牆壁，一點一點探着牆壁，指腹感受着牆壁里的一些狀況。
直至，手摸到了壁畫上那太陽正中央的位置，一處塌陷感，瞬時在驚玲的指尖蔓延開來。
眼中精光陡然一亮，這麼久，驚玲的嘴角終是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手中運功，一個淺淺用力，將那塌陷柔軟的地方重重地按壓了下去。
“吱————咔咔咔——————”
兩旁的置物架，應聲而響，發出了咯噔咯噔的聲音。
轉眸看去，本是靠牆的置物架沿着機械的軌道緩緩離開，露出了架子後頭的牆壁。
牆壁上，赫然有一塊空缺。
藉著微弱的光，驚玲看得清楚，那空缺裏頭，是兩本書冊。
再度一個躍身，跳入了那空隙間，伸手一把摸上了書冊。
驚玲的心卻是猛地沉了下來，手中動作停住，好片刻，身子僵住未動。
驚玲未想到，這個趙昌邑看似平日裏色意上腦，可是在一些事情上，卻還是精明不已。
空缺牆內的書冊上，灑滿了白色的麵粉。
手指觸碰到的第一瞬，驚玲心頭的大驚，卻是在鼻中嗅到麵粉的氣味后，緩緩平靜下來。
趙昌邑這一手，當真是漂亮。
書冊上，定是已經沾染了驚玲的手印。
若是下次趙昌邑再打開這處空缺，定是會發現這裏是來過人的。
手指放在那書冊上，驚玲腦子裏只是微微一轉，便已是做好了打算。
就勢將兩本書冊同時取出，將上頭的麵粉全部撣乾淨，快步走到了窗口邊，接着透過窗戶的微弱光亮，翻開了書冊。
驚玲翻得很快，卻還是在看到書冊上的文字后，震驚不已。
每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面的錢財，每一個修築工程名稱。
一一入眼，驚玲眸子已然是瞪大，末了，書冊最後，那龐然偌大的數字入了眼，驚玲整個人怔在原地。
從她照着爺的吩咐接近趙昌邑時，驚玲就清楚，這趙昌邑是個大貪官。
可當她今日真的看到這份書冊時，才是真正知曉，這個貪官，究竟有多貪。
心頭一個篤然，驚玲再沒有猶豫，回身垂眼看向那一地的白色麵粉，凝神片刻，掌中凝功，瞬時將那麵粉揚散，起手將書冊捲起，塞到了懷中。
驚玲早就是摸透，趙昌邑並非每日都會來書房，基本是五天會來一次。
昨日他剛來過書房，那麼便是說，接下來的五日，他都不會再來書房。
驚玲要做的，就是要將這兩本書冊送出相府，讓自己人謄寫一遍，然後她再將書冊送回來。
轉身將所有的東西重新收拾妥當，驚玲很快離開了此處，輕功躍身，輕輕鬆鬆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離開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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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成陌回京，只餘下了兩天的時間。
恍惚間，時間竟是過得如此之快。
三個月前他，他未辭別便離開了京都，如今，三個月很快結束，又到了他要回京的日子。
主帳內，成陌低着頭，做着最後的佈防圖整理。
火風快步走入帳中，恭敬行禮：“爺，覓心那女子要如何處置？”
如今，臨近他們要離開的日子，覓心自是要做好處置，若是將軍不在營地，怕是裴然也不好拿捏其中的處置。
成陌低着頭，沉沉落聲：“帶走。”
一時間，火風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低聲開口反問了一句：“帶走？”
視線微微抬起，向著火風落下一個淡然的視線，成陌聲音淺薄：“有什麼問題。”
火風抿了抿唇，垂下視線，再度恭敬行了一禮：“爺，將她帶回京都嗎？”
“怕是……”
“怕什麼。”
成陌放下手中的毛筆，視線完全抬起看向火風：“擔心胡喇人，向萬德起兵？”
火風舔了舔唇，沒有應聲。
“她是胡喇國的公主，自作聰明來我們這處做了細作，捉了她，理所應當。”
停頓了片刻，成陌的瞳仁越顯漆黑，凝看了火風一眼：“我忘了同你說了。”
“半個月前，驚玲來信，作為小妾，嫁入相府。”
“若是時間未錯，該是昨日的事情。”
成陌向來對所有事物都是掌握有方，他知曉驚玲對火風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
所以，他選擇在成親日子過後，將事情告訴火風。
火風本還想着覓心的事情該如何，猛地聽到爺後半段的話音，整個人僵在原地，沒了恭敬的禮儀，抬眼看着成陌平靜的面龐，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成陌眼眸清澈，直直地迎着火風的視線，末了，沉沉落話：“出去吧。”
“將回京的東西都備好。”
“覓心，由你親自看着。”
此番回京都，不僅僅是成陌和火風二人，裴然更是挑選了十個幹將，隨他們一道回去。
心頭撕裂的感覺越發明顯，痛在心裏，火風好片刻才是回過神，邁開步子，一點一點退出主帳。
隨着男子身形的消失，成陌眼裏的光也是逐漸暗淡而下，緘默着，抬手從自己的衣襟口袋中，取出了那個暗藍色的錦袋。
那裏頭裝着的，是他一直未回的那封信。
三日後，他便會回到京都，便會，看到荀曉清。
大掌，緩緩用力，攥緊了那個錦袋。
來營地三個月，他心神不寧了三個月，這次回去，成陌定要弄清楚，自己對荀曉清，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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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來了。”
紅苕趕急趕忙從外頭回到殿上，急匆匆向著小亭子方向奔來。
姚清正坐在搖椅上，口中有一口沒一口的嗑着瓜子。
聽到紅苕急匆匆的聲音，睜開本是微眯的眼睛，先是看了一眼紅苕，繼而看向了殿院門方向，那個明黃色同樣急匆匆往殿內而來的男子。
“tui————”
一口將嘴裏的瓜子殼吐出去，姚清身子都不帶挪窩的，森森然看了一眼來人的方向，低聲道了一句：“好事不來，煩事一堆。”
聲音不高，卻是足以讓她身邊的三個丫鬟聽清楚。
三個女子相互看了一眼，誰也不敢開口說話，三個人同時起身，規矩地站到了一旁：
“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