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名
江玉燕的眼圈兒不自覺的紅了,只覺她的心彷彿被一隻手攥着一般,這樣的情緒自她失去母親之後,就再也沒有體會過,一時竟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身體,緩緩靠向朱厚照,虛依在他的胸前,澀聲道:“陛下萬不可說這喪氣話,您之前說過要寵妾一輩子,陛下金口玉言,定不能欺騙妾,需得好好養病才是。”
朱厚照微微一嘆,一隻手環着她的腰,一隻手撫着她精緻的髮飾,想要說什麼,張了嘴,吐出的卻全是咳聲。江玉燕只得為他撫胸順氣,又悄悄引了一縷真氣為他護住心脈。
曹正淳從偏殿帶來了奶媽,江玉燕見奶媽抱着一個襁褓,起身三步並兩步的接過了孩子。這孩子出生已經七八天了,當時還未曾細看他,便察覺這孩子似是中毒之相。
之後她又失去意識,江玉燕都不知道這些天他過得好不好。是以她十分迫切的想要看看他,許是母子連心,現在抱着這襁褓里紅紅的小人兒,江玉燕只覺得心都化了。
她秋水般的眼眸彎起,溫柔的笑了起來,她生的嬌艷,朱厚照多日未與她相見,竟覺得這笑容十分炫目。“陛下,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呢。”孩子無事,她的聲音中也帶着一絲放鬆。
“咳咳。”朱厚照咳了兩聲,江玉燕看向他,他枯白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道:“他很乖,這兩日很少吵鬧,辛苦愛妃為朕誕下如此麟兒。朕剛剛想好了名字,就等你來,便可定下了,咳。他這輩兒該用‘載’字了,咳,本想着定個‘幸’或‘坤’這寓意好的字,可他畢竟是,咳,要做皇帝的,咳。”
見他咳得厲害,江玉燕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朱厚照的手,為他引渡真氣以順氣。朱厚照緩了過來,接着道:“日後,天下百姓就要避諱他的名字,這些常用字日後多有不便。是以朕定了‘垊’字。”
朱厚照笑了,他感覺到體內有股溫熱的氣勁在遊走,讓他這些日子的不適稍有緩解。他心中感嘆:玉燕雖然瞞着朕有武功一事,但現在看,她是極為在意朕的。朱厚照心中感動,更是認定了,是上天派了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佳人來護佑他大明江山,延續他的血脈!要不然,往日寵幸的女子也非少數,怎麼這麼多年,一個有動靜的都沒有呢?
江玉燕也微微動容,低頭看向自己的孩子,輕聲道:“朱載垊,朱載垊,好名字。辛苦陛下勞神了。”
見得朱厚照為孩子如此用心,江玉燕心中感動,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看着朱厚照的眼睛,問道:“妾實在不解,陛下的身體素來康健,怎麼竟到如此地步了?”
一旁伺候的曹正淳身子一顫后,將腦袋垂的更低了,是他沒有照顧好陛下。
朱厚照微微一愣,神色也逐漸陰沉,他緩緩道:“皇兒年幼,日後還需你臨朝聽證。這事兒還是要說給你聽。”
江玉燕聽此,將朱載垊遞給了奶媽,殿中其餘伺候的人也都退了出去,只留曹正淳一人伺候。
朱厚照這才接着道:“朕的身子,是回京之後垮掉的。咳咳!太醫院那幫人開的葯,咳,朕已經不再喝了。之前說過從新選醫一事,也被否了。無奈之下,朕只得遣東廠去民間尋醫,但九門已被戒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咳,拖到現在,朕也知道,朕的身子已經沒救了。”
朱厚照言語中滿是對太醫院的怨氣,和無可奈何。曹正淳剛剛接管東廠,還未肅清其中劉喜餘孽;谷大用復開西廠的人手也不是兩三天就能湊齊的;江彬更是遠在通州,他現在就如同一個聾子瞎子。
江玉燕倒是忽的記起,蘇櫻還在京城,因着鐵心蘭生產一事,她一直跟着。鐵心蘭沒有江玉燕高深的功力,如今應該還在坐月子,蘇櫻必然不會離開。
想到蘇櫻的醫術,江玉燕心中急切,忙道:“陛下,妾倒是認得一個女醫,醫術頗為精湛,如今還在京城,倒不如遣人接她來豹房為陛下醫治。”
朱厚照倒不認為江玉燕所推薦的女醫醫術有多高明,女人鮮少有學醫的。就如素慧容,只是因為要伺候貴人,被針對性的訓練了識葯辯葯,但是望聞問切開方治病她是做不來的。
而且民間,多是家傳技藝傳男不傳女,就算教女兒,也不會傾囊相授。
江玉燕瞧朱厚照面帶遲疑,知道是他不相信蘇櫻的醫術,便道:“陛下不知,這蘇櫻之前在江湖中舉辦的‘毒王群英會’上一舉奪魁,有‘毒王之王’之稱,其父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常百草。一身醫術必然不差的。”
朱厚照終於點頭,讓曹正淳派人去請。他只求再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放心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