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愛的人
認認真真計較起來,葉正是雲語嫣的初戀,他們在小島上度過了整整七年的時間,葉正對雲語嫣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雲語嫣並不是從小在雲家長大的,在她七歲那年,久不出山的傅琛突然找到雲守中,說要收雲語嫣為徒。傅琛對雲昭安有救命之恩,更是雲語嫣母親的義兄,在武藝和醫術上頗有造詣,雲守中也樂得把嫣兒交付他。而就是在那六年裏,雲語嫣對藝術的感知力大幅提升,有如神助。古人多言文人寫詩作文得江山之助,傅琛認為女兒的領悟力也得益於此。
葉正是傅琛的大弟子,雲語嫣就是他的小師妹,傅琛住在一個四周環海的小島上,和俗世相隔甚遠。傅琛會把雲語嫣的教學老師“請”到島上來,他們來時都矇著眼,所以小島是個只有他們三人知曉的秘境。雲語嫣剛到島上時,葉正正好十二歲,她就每天每天地和阿正小哥哥混在一起。清晨兩人一起沿着小島外圍跑步,回來路上就去打獵、潛水、摘果子,準備一天的食材。每次雲語嫣跟着老師學習的時候,葉正就找各種借口在旁邊練功,趁機偷瞄。一起撿柴火,一起生火炒菜,中午島上熱得厲害,葉正卻會被拎出去練功,她就只能躲着師傅從窗戶縫裏偷偷看他,用小表情給他加油鼓勁。時間一到她就像小火箭似的衝出去給阿正哥哥扇風,把偷藏的冰涼粉給他吃。傍晚有時會一起去海邊趕海,葉正是收集貝殼和珊瑚的好手,像原始人和動物一樣將自然界看到的美麗的東西都贈給心愛的“雌性”。天黑了之後還得值夜班,在島上巡邏查看有無異常情況,每到這個時候葉正就會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怕,他手裏的電筒會永遠追着她的腳步。那七年裏,他們一起牽着手走遍了小島的每一寸土地;種了一堆水果,椰子、芒果、火龍果、西瓜......全是雲語嫣愛吃的,一起在海里嗆過水,被奇怪的大石頭上絆倒;坐在沙灘上看潮水一波一波地湧起又一波一波地落下;躺在一塊看夜晚滿天的繁星;一起嘗試過很多奇怪的果子和海鮮,有的愛吃有的難吃,難吃的葉正都吃掉了,好吃的全給了她。葉正高高瘦瘦的,皮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色,笑起來的時候牙齒顯得也別白,兩顆小犬牙莫名帶着點羞澀。這一切的一切,雲語嫣都好喜歡好喜歡,她喜歡師傅,喜歡小島,喜歡阿正哥哥,到了十三歲的時候,她忽然很希望葉正也像她喜歡他一樣喜歡自己,這就是傳說中的初戀嗎?
少女懷春,從來都不是壞事,臉紅心跳,期待的小心思像膨脹的粉紅色氫氣球,如果鬆開手裏的線就會飛走,飛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初戀這個詞語一旦開始出現在雲語嫣的腦海里,她就彷彿開啟了人生另一新階段。她再也不敢偷偷看阿正哥哥訓練,也不敢明目張胆地牽他的手,趴在他背上撓他痒痒,甚至不敢收他給自己的貝殼,也不再每天嘰嘰喳喳地圍着他說那些文學的、藝術的故事。每天早上帶着點期待醒來,心中輕飄飄的隨時都想笑,晚上又酸溜溜地睡着,扯扯自己的衣袖繼續揣着期待。什麼時候,阿正哥哥才會喜歡上自己呢?他都沒有變化,如果喜歡的話,肯定會像自己一樣吧,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那種窘樣子。一想到這個就好難受,可又不能說出來,而且她十四歲就得回去上學了,那些更深的東西只有雲家的秘密書庫才有的學。
這種情緒啃噬着雲語嫣的理智和冷靜,在葉正二十歲生日那天,師傅難得大方地拿出了自己偷藏的桃花酒。雲語嫣眼饞,抿了一小杯,就有些暈乎乎的,惹得葉正一筷子就敲了過來。雲語嫣酒量估計是最大弱點,一杯就倒,酒品不好。葉正扶她去睡覺的時候嘴裏還嘟嘟囔囔的,“阿正哥哥不喜歡我,嗚嗚嗚。”“切,我也不......不要再喜歡阿正哥哥了,小氣鬼......小氣鬼。”葉正無奈地笑笑,輕聲地對着她半眯的眼睛說:“小丫頭片子怎麼這麼霸道,我喜歡你你也要管?”說著把她放到床上,“誰跟你說我不喜歡你了?葉正最喜歡的人就是小語兒了!全世界最好的小語兒,你等我,千萬別沒良心地把我忘了,否則我就把那些你喜歡的芒果樹全砍了,還有你的狗兒子二嘟也烤來吃掉!”對着一個醉鬼說話,是世界上最差的時機選擇,但也不一定會有最壞的結果,比如那天晚上大腦死機的雲語嫣,一聽要烤了二嘟就激動地抓住了葉正的衣領,本來想狠狠瞪回去的,沒想到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親到了葉正。
嘟嘟嘟......嘟嘟嘟,這下好了,又多了一個大腦死機的人,葉正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幹嘛,當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姑娘的嘴唇那麼軟啊,更不知道自己居然親回去了!心真得要跳出來了,比偷喝了師傅的桃花醉更暈眩,更甜美。直到雲語嫣氣都喘不過來一把推開自己的時候,葉正才發覺自己在親......在親小語兒!他連忙給了自己一耳光,趁人之危!葉正你還是你自己嗎?迷迷糊糊的雲語嫣才不知道這些,做夢吃得正香,忍不住咂吧咂吧嘴,又熱,衣服被子通通閃開!葉正看見這場面,心又開始往外竄了,甚至不自覺地抿了下唇像是回味,於是他抬起腳就往外走順便又給了自己一耳光,想什麼呢!你想對小語兒做什麼?!葉正只好一圈一圈地圍着海島跑,一邊做着自我心理建設。
可這天天亮的時候。葉正不見了,雲語嫣抓不住他,她只能抓住他留給她的一封信,他說他一定會回來,“穿過熱帶的叢林,踏過沿海的灘涂,走過無邊的荒漠,翻過清冷的雪山,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中就充滿了無限的期望和勇氣,茫茫征途,只有你是我的歸期。”這麼說,阿正哥哥也是喜歡自己的吧,雲語嫣雀躍地想着。
當初想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