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的身邊,會一直有我
“其實你一早就在佈局,藉著紅門城一事籠絡君驍,得到朝廷的力量,你確定了我的身份,但你明白單憑一張嘴,無法讓世人相信,我就是誅仙神君,所以你蠱惑洛言利用楊夕雨放出妖神,一步步逼着我親自暴露身份,而後你又助北月顧衡破我禁制。”
“江兄,你越說越離譜。”李無恐痛心又有些生氣的說,“若按你此言,我又為何要如此?我與江兄你無冤無仇,江兄甚至是世家公子中,唯一一個沒有輕視我的人,江兄的恩情無恐一直銘記於心,我不可能這麼算計你的!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想要挑撥你我啊!”
“李無恐,你真的很會做戲。”江樓月冷笑言,“你為何如此?我說過因為你需要一個,可以正大光明上宗主之位的理由,不是給你而是給這世人。你知道禁制被破,我一定會被逼的使出寒江雪曲,而在次之前你便一直挑唆李元武,和李老宗主之間的矛盾,你很恨他們,恨到親手殺了他們,也不夠解氣,所以你要他們互相殘殺,而後你再做好人,順理成章的做了這李氏宗主。”
“世人都道你李無恐,膽小怕事懦弱無能,可沒人知道你才是當之無愧的無恐,我也沒想到,你的心可以狠到這種程度,不僅利用了我,還利用初慕一。”江樓月語氣越發冰冷,“你早知北月顧衡會找初慕一吧,也早知謝遠德會搶宗主之位,可你在此之前選擇袖手旁觀,一直待到初慕一陷入絕望,才出手,你知道,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一舉入人心。”
“江兄,你真的誤會我了,我當真沒有。”李無恐很真摯的對他說著。
可江樓月依舊不信,帶着諷刺的口吻說,“俯瞰眾生,佈局人間,進可殺人,退可無蹤,世人都說我誅仙神君可怕,卻不知最可怕的是殺人於無形。李兄,把所有的一切都算的分毫不差,如今名譽地位美人兼得,當真是下了一局絕世好棋……”
李無恐低着頭看起來很無助,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呵。”
沉默了許久之後,一聲冷笑打破了死寂。
李無恐緩緩抬起了頭,緊鎖的眉心舒展開,透着無辜和慌亂的目光也頓時消失,轉而變成了深不可測,臉上也逐漸出現了笑容。
李無恐的笑容,向來憨厚,總給人一種蠢笨沒有心機之感。
可這次掛在他臉上的笑容,卻滿是詭詐狡猾。
這個用懦弱偽裝了十幾年的謀士,終於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了他真正的面貌。
他平靜的看着江樓月,面對江樓月拆穿也無絲毫慌亂,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似的。
“李無恐。”江樓月心中升起了怒氣,“想我江樓月兩世為人,深交之人卻少之又少,因為我知道人心善變,不可輕信,可沒想到卻還是在你這栽了,怎麼樣,運籌帷幄的感覺是不是很不錯?”
其實他早就有感覺,有人在暗中算計於自己,可江樓月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李無恐,這個他自以為可以完全信任的好兄弟。
他把他當兄弟,可他的好兄弟,卻反手將自己做利劍,還將自己置於死地。
李無恐拿起一顆白子放於棋盤,從容的反問,“江兄,惱了?”
“難道我不該惱嗎?”江樓月怒極反笑,冷言,“你明知妖神出世會是什麼局面,卻還是這樣做了,我爹我娘我們江府上上下下百十條人命,全部都淪為了你復仇的工具!我難道還要對你笑臉相迎不成?”
“江兄前世乃是娼妓之子,我想你應也嘗過被人侮辱,踩進爛泥的感覺,但你一定沒有嘗過,親眼看着自己的生母被兄長凌辱致死的滋味吧,過去的那些日子,我沒有一天像人一樣活過,我承認我的確做了那些事,但……”李無恐頓了一下,道,“我對江兄的情誼是真的,我也是真心將你做兄弟摯友。”
“你的兄弟摯友,就是用來算計利用的?這份深情厚誼,我江樓月着實擔不起!”
江樓月內心終於忍不住燃起了熊熊烈火。
其實他不怪李無恐復仇,也不怪他放出妖神,但他無法接受自己如此真心相待的好兄弟,倒頭來卻是處心積慮的算計自己,他江樓月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你不覺得這樣,對初慕一而言,很殘忍嗎?如果某天初慕一知道,自己日日朝夕相伴的枕邊人,其實是害死自己生母的罪魁禍首,你叫她如何自處?”
提及初慕一,李無恐眼神閃過異色,他攥了攥手心,緩緩起身,走到江樓月身邊,頓時向他跪了下去。
“江兄。”李無恐言,“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我對慕一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歡她,是真心想要待她好的。”
這場棋局,他精心謀劃了整整十幾年,而初慕一,卻是唯一的例外,甚至一度擾亂了他的計劃,他也曾動過要除掉這意外的心思,可是他動不了手,她肆無忌憚的闖入了他的心扉,在他的心裏為所欲為。
“你要殺要剮,無恐毫無怨言,但請不要告訴她這些。”李無恐帶着祈求的語氣說到。
江樓月沉默了一刻,問,“你既然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為何又要我重歸於世?”
“我從未,想要置你於死地。”李無恐垂眸,“我知道你已經不會信了,但江兄,你對我的恩情,無恐真的片刻都未曾忘記,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所以你在感激我的同時,照樣利用算計?”江樓月嘲諷的笑了笑,有些疲憊的說,“七年之約時,我記得你祈願我們能夠友誼長存。”
江樓月嘆了聲氣,苦澀的笑着,感嘆,“原來,我們都是不幸之人,我們的燈都沒有到神明那去,罷了……”
江樓月起身戴上帷帽,向外離去。
“死江樓月,把我家無恐帶到哪裏去了?不會是帶到青樓去了吧!”初慕一擔憂的說到。
雲覓平淡的說,“不會。”
“怎麼不會,雲覓,你是沒看過,那混蛋在青樓里的鬼樣子,不行,我們去找找。”
說著初慕一便拉着雲覓急匆匆往外走。
“雲覓,我跟你說,這男人啊一定要管着,天底下狐媚子多的是,沒準兒就被勾走了,尤其是江樓月那種,狐媚子最喜歡了!”
初慕一一面找着人,一面說教着雲覓。
雲覓無奈一笑。
熙熙攘攘的人流從身邊走過,江樓月卻覺得無比悵然,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又像前世一樣,無父無母無友。
可就在這時,雲覓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眼眸中,那暗淡的目光瞬間又有了光亮。
“江樓月!”初慕一上前就質問,“我家無恐呢?”
“哦,他在後面的棋室。”江樓月隨口回到。
“棋室?你怎麼把他丟在棋室了!”
“他又不是小孩兒了,敢情帶出來還要給你帶回去啊?”
“你!我懶得跟你說。”
初慕一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往棋室而去。
“糖糖……”江樓月上前一把抱住了雲覓。
雲覓溫柔的問,“怎麼了?”
“還好,你還在。”江樓月視若珍寶的感慨。
如今的他,一無所有,可卻又擁有所有。
雲覓笑了笑,說,“我們先回府吧。”
“嗯。”江樓月點頭。
二人並肩緩緩走在街上。
“事情都問清楚了嗎?”雲覓問。
江樓月言,“問清楚了,和我們猜測中的一樣。”
他把剛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雲覓說了一遍。
雲覓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落寞了,她牽起了江樓月的手,輕柔又堅定的跟他說,“你的身邊,會一直有我。”
江樓月笑了起來,握緊了掌心中微涼的小手。
雲覓是天上的白月光,也是心頭的硃砂痣,是救贖,也是恩賜……
次日,江樓月和雲覓便決定離開星城。
“雲覓,江樓月,你們當真要走啊,要不再留兩天吧。”初慕一有些不舍的說到,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江樓月笑言,“怎麼,你怕我們一去不來了啊?你以為窮親戚是這麼好打發的?”
“切。”初慕一破涕為笑,又說,“那雲覓,你們以後一定要常來啊,他來不來無所謂,但你要來,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
“嗯。”雲覓微微一笑點頭。
“得了吧,昨晚把我媳婦兒,佔了一個晚上。”江樓月不滿嚷嚷着。
初慕一不服氣,拿他昨天的話反噎道,“女人的事情,你們男人少管!”
江樓月承認,自己被噎住了。
雲覓無奈笑了笑。
“江兄。”初慕一身邊的李無恐,說,“世間萬物瞬息萬變,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我想對我們而言,最精彩的應是紅門城一事吧,而對我來說,最好的一局棋是與你對弈的那局。”
“一局殘棋罷了,告辭。”江樓月向他行了一禮。
李無恐回禮,又言,“這月十七,是個好日子。”
“為什麼這月十七是個好日子啊?”初慕一不解。
李無恐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