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藝苑坊（6）

鬱鬱蔥蔥的竹林掩映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涼亭四面敞開着；房頂上四個角向空中翹去，給人一種進入漢唐時代的神韻。

神韻栩栩的涼亭上端坐着一個容貌卓然的婦人，一襲淡黃色的拖地長裙彰顯着她身份的高貴；凌虛髻披金挂彩襯托着她的惑魅和高雅。

這就是一代才女蔡文姬，此刻的蔡文姬應該是從匈奴返回中原以後的倩影；劉敏甫一看見她的形象，眼仁珠子便像青蛙一樣鼓突起來。

啊！蔡文姬真是太美了！美得讓劉敏這個後世的醫學博士骨頭鉚鉚裏面也騷動！

劉敏在後世沒有少看根據史料編寫的蔡文姬的戲，但扮演主人公的演員誰也不過眼前這個原裝。

眼前的原裝蔡文姬端莊、妖艷、美麗、動人，能將華夏四大美人西施、王昭君、貂蟬、楊玉環比趴地上。

劉敏心中亢奮不已地念叨，啟動腦子裏的記憶細胞；回味蔡文姬的身世。

蔡文姬是東漢未年人，而現在是大宋開寶八年；之間相差相距好幾百年，那麼毋容置疑地的是，出現劉敏眼前的蔡文姬是仙女。

凡是人世上才能超群的男子或風采卓然的女子，一旦肉體在塵世間消亡；靈魂會被天帝收攏；天帝會將他（她）們召喚一起為乾坤蒼宇繼續服務，蔡文姬就屬於這類人。

劉敏前面提到的伯牙、孔子、師曠、王積薪、閻立本、公孫大娘、楊玉環這些人和蔡文姬一樣，都是天帝留用的人。

端坐涼亭之上的蔡文姬此刻正在專心吹奏胡笳，她的臉面是向北方；北方曾經是她被劫掠暫棲身的荒寒之地，劉敏和雯兒走上去后沒有驚動她；而是遠遠地滯步聆聽胡笳。

胡笳聲時兒悲戚，時兒亢奮，時兒幽怨，不禁勾起劉敏的無限遐思——這裏是海島，蔡文姬為什麼要在海島上吹奏胡笳……”

劉敏正在默默尋思，卻見蔡文姬停了胡笳吹奏；拎起身邊一把琵琶彈奏起如泣如訴的胡笳十八拍來。

琵琶聲聲泣訴中，蔡文姬引吭歌唱：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離亂，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hui）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這是胡笳十八拍中第一和第二拍，蔡文姬吟誦彈奏完畢；忽又彈奏吟唱起白居易的《琵琶行》來：

別有幽愁暗恨生，

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

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

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

唯見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

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

家在蝦蟆陵下住。

十三學得琵琶成，

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曾教善才服，

妝成每被秋娘妒。

……

蔡文姬的《琵琶行》是擇段吟唱，雯兒一聽，便就哭得稀里嘩啦。

劉敏知道蔡文姬的吟唱觸動了雯兒的傷痛之處，慌忙抓住她的手緊緊握着。

這也太有創意了啊！劉敏本是在璇璣洞琴院藝苑坊沐浴，用雯兒的話說她的沐浴和憩息便是數年琴技和唱功；但雯兒卻化作一葉扁舟將她帶到這座海島上來了。

劉敏一開始是不可思議，可當她聽見悠揚悲哀的胡笳聲；才知那是蔡文姬在吹奏《胡笳十八拍》，而《胡笳十八拍》就是蔡文姬被匈奴兵士劫掠去后做了左賢王的王妃於悲戚幽怨中創作出來的。

劉敏神情亢奮地和雯兒姑娘向蔡文姬吹奏胡笳的地方走來，看見的卻是鬱鬱蔥蔥的竹林和一座建築考究的涼亭；蔡文姬端坐涼亭之上面目向北，聚精會神的彈奏、吟唱自己創作的《胡笳十八拍》。

蔡文姬彈奏吟唱自己的作品《胡笳十八拍》不足為怪，可她隨之有彈奏、吟誦起白居易的《琵琶行》來了。

而護送劉敏來到海島上的姑娘雯兒就是《琵琶行》中的那一個。

白居易創作《琵琶行》時好像只有一個琵琶女，可隨着時代的發展演奏《琵琶行》的已經不局限於一人而是兩個甚至更多；雯兒和晴兒就是演奏《琵琶行》中的兩個琵琶女。

劉敏緊緊抓住雯兒的手臂，雯兒的情感控制住了；劉敏的感情卻已經融入蔡文姬的琴聲和歌聲中。

無論是《胡笳十八拍》還是《琵琶行》，都是感人肺腑的千古絕唱。

隨着幽怨、悲戚的琴聲、歌聲，劉敏彷彿看見蔡文姬行走在一條由屈辱與痛苦鋪成的長路上。

長路的盡頭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荒寒之地；東漢末年的戰亂使居於此地的匈奴人蠢蠢欲動，蔡文姬被匈奴人劫掠而去；由於她的美貌和才情，被匈奴兵士獻給左賢王。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胡笳十八拍》中的第二拍是蔡文姬對自己強行婚嫁的傾訴，從此以後這個中原文弱女子在匈奴族群中苦熬十二年；在背井離鄉的蠻荒生活中忍受着被擄占的屈辱和怨恨，而在感情上很難與左賢王交流。

蔡文姬一直吃不慣散發出膻腥味的生牛羊肉，左賢王作為一個匈奴單于已習慣了用武力去征服女人；因此，打罵和凌辱是常有的事。

蔡文姬發出了“唯我薄命，殊俗心異，莫過我最苦”的感慨。

這樣生活過了十二年後，蔡文姬迎來了人生的一次轉機。

曹操兵敗赤壁以後，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開始重振軍威；不久被封為魏王在北方的威望很高。

曹操想起當年老師蔡邕的女兒文姬還流落在匈奴；念及蔡邕無嗣和文姬的才華，他決定不惜一切以重金贖文姬回漢。

然而，曹操一時卻無良策將蔡文姬可從匈奴左賢王手中奪回來；心情十分沉悶。

就在此時，匈奴單于呼廚泉到魏國都城鄴城來拜賀；曹操便把呼廚泉當人質軟禁起來。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以金璧為重禮派出使臣屯田都尉董祀赴南匈奴，向左賢王說明曹操想贖蔡文姬歸漢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