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閑情（6）

南宋宰相陸秀夫背負九歲的幼帝趙昺投海后，沿海地區“士民蹈海而死者數十萬”，蒙古丞相脫脫記錄“越七日，屍浮海上者十萬餘人”。

而在全國，無數的人得到“國家”正式亡國的消息后都在悲痛絕望中為他們深愛的祖國舉家自殺。

陸遊的後代，王堅的女兒這些名人的後代不少人選擇了與國家同亡；而全國的老百姓有多少自殺，人數就無法具體統計。

“多舉家自盡，城無虛井，纜林木者，累累相比。”這是史書上的記載，觀一斑可窺全豹。

與百姓“舉家自殺”殉國對應的是，宋朝那些拿起武器抗擊金兵、元軍的英雄數不勝數。

南宋初年，數以萬計的抗金勇士為國家捐軀！南宋末年，抗元死節的知名英雄就有五百多人；那些不知名的英雄不計其數，像四川凌霄城的守將，史料都沒查到具體名字。

這就是宋朝，一個偉大的時代；朝廷善待自己的人民；人民也願意為國家獻出生命而不語異族同日而語。

劉敏在後世時對宋朝的印象只是局限在書本上，現在她站在私塾學堂的大門前聆聽裏面朗朗的讀書聲；一種由衷的激動便湧上心頭。

曠野灘關帝廟學堂的讀書聲不就是劉敏小時候在家鄉學校的情景嗎？可現在的家鄉學校大都廢棄，適齡兒童由大人陪伴着去縣城、府城、省城的學校讀書，鄉村正在一點點廢棄。

劉敏正在天南海北的遐想，曠世才說話了：“么妹兒，這是曠野灘的私塾學堂；在橡樹林還有三所這樣的私塾學堂！”

劉敏愕然，揚揚眉頭道：“橡樹林還有三所私塾學堂？那麼加上這一所不就4所了嘛！”

“沒錯！橡樹林是有四所私塾學堂！”曠世才直言不諱道：“橡樹林是個大咣咣村莊，加上幾個吊庄人口上萬，興辦四所私塾學堂是朝廷的旨意，不算太多！”

劉敏低頭不語，可她心中卻像滾燙的沸水：怪不得北宋國土面積250萬平方公里僅是唐朝1500萬平方公里的6分之一，漢朝2560平方公里的10分之一；趙構建立的南宋王朝疆域更微，僅僅180萬平方公里。

北宋、南宋在狹小的國土面積內創造了經濟的輝煌和科技的成果，根本原因就是教育從娃娃抓起；蜀地華陽縣曠野灘關帝廟內朗朗的讀書聲就是例證。

但情況也不盡然，劉敏的原身卻不能進入私塾識文斷字；她小小年紀得給全家人做飯，還得上長從山砍柴維持家計。

這恐怕就是人心各不同，花有別樣紅的現象吧！

但北宋建國不久注重全民教育的現實醫學博士劉敏卻看在眼裏。

北宋之後，華夏大地上經歷了元、明、清、民國，教育卻是不進而退；北洋軍閥時期全國文盲率竟然達到90%；時光是發展了，可一些利國利民的舉措卻嚴重的倒退；，怪不得八國聯軍攻下北京城，一個沒有文化的民族自然會被揍得頭青面腫。

劉敏心中想着，看向曠世才道：“曠員外，勞駕您帶我們上其它三所私塾看看！”

“這個容易！”曠世才把手向前指指道：“么妹兒請！”

曠員外已經不把劉敏看做小孩，而是看成朝廷派來的巡查人員。

這也難怪，誰讓劉敏那樣老道地給曠世才釋解“庭有餘香，謝草鄭蘭燕桂樹。家無別況，唐詩晉字漢文章。”那幅對聯呢！

庭有餘香，謝草鄭蘭燕桂樹。家無別況，唐詩晉字漢文章這副對聯即便當朝學富五車的名士陶谷、竇儀進行詮釋也得蹙蹙眉頭，劉敏卻是濤濤如流水地一氣呵成；這樣的才學只有天上的文曲星才具有，曠世才打心眼裏敬服。

曠世才說完那句話，向李二愣招招手道：“二楞你就不要去了，招呼大家吃飯；吃完飯繼續車水澆地！”

曠世才帶着劉敏四人來到橡樹林，盧成玉早就在“仁義私塾”門口等候了。

劉敏吃驚地凝視着盧成玉，盧成玉訕笑着迎了上來邊走邊說：“家奴盧旺說么妹兒去了吊庄曠野灘，下官猜度曠員外會領着么妹兒趕來仁義私塾；便站在這地方等候，還真給等到了！”

劉敏莞爾一笑，道：“盧大人未卜先知哪？小女和爺爺、叔叔在稻田裏轉悠了一圈看見兩個車水的漢子赤銅色的軀體不畏烈日暴晒，哪想到竟是滿腹經綸的曠員外；於是去曠員外的曠野灘看見關帝廟裏面的私塾，曠員外說橡樹林的私塾學堂有好幾所，才趕過來一飽眼福！”

劉敏的話語跟她的年齡很不相符，可是昨天她在盧府把被雲夢先生宣佈了死刑的火仁甫和火水牛從鬼門關拉回來，盧成玉更就把她看做神童；因此便劉敏的行動和言語跟年齡不相符，盧成玉也不會妄加猜測和懷疑。

劉敏在盧成玉帶領下在橡樹林的三座私塾學校全都走了一圈，感慨之情難能言表。

盧成玉揚揚洒洒道：“橡樹林之所以興辦起不來四所私塾學校，這是朝廷以文治國策略的實踐！”

盧成玉如此這般說著，喋喋不休地講述起宋太祖建立北宋后對教育和文化以及對文人的重視。

宋太祖乾德四年（公元966年），宋朝滅亡后蜀；后蜀宮女被送到汴梁的皇宮。

有一天宋太祖觀賞宮女的鏡匣，發現一副舊的銅鏡背面鐫刻有“乾德四年鑄”的字樣。

宋太祖大為驚奇，取鏡子給宰相趙普看；問趙普：“現在怎麼已有乾德四年鑄的銅鏡出現！”

趙普等人答不上來，趙匡胤立即召見學士陶谷、竇儀詢問。

陶谷就是那個出使南唐時在官舍牆壁上寫下十二個字的傢伙，有人罵他是無恥文人；但陶谷的才情是不可能否認的。

陶谷在南唐官舍牆壁上寫的十二個字是：西川狗，百姓眼，馬包兒，御廚飯。

十二字無人釋解得了，南唐宰相宋齊丘琢磨了好幾天終於有了謎底，道：“西川狗即蜀犬是個獨字，百姓眼即民目是個眠字；馬包兒即爪子是個孤字；御廚飯即官食是個館字。這十二個字說的就是‘獨眠孤館’。”

宋齊丘釋解完陶谷牆壁題字后說：“陶谷並非端介君子，我有辦法讓他原形畢露。”

於是讓歌妓秦弱蘭扮作驛卒之女，舊衣竹釵，每天早晚在館驛中洒掃庭院，果然引誘了陶谷。

陶谷贈送艷詞《春光好》，詞云：

好因緣，惡因緣，奈何天，只得郵亭一夜眠？別神仙。

琵琶撥盡相思調，知音少。待得鸞膠續斷弦，是何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