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叼難
星辰作伴,晚風相陪,黑夜籠罩大地,秦天子肉眼看不到腳下的情況,於是他便放出神識,洞悉方圓五丈內的一切,一路小跑來到星辰峰下,這裏有青石鋪路,入口處建有牌樓,牌樓前有道袍老者早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看過來。
“馮執事,近來可好?”秦天子驅步上前,禮貌的問好。
“哦?你認識我?老夫可是記得,兩年前你上山時可是昏迷狀態啊。”老者點了點頭,笑着問道。
“王師叔每次前來,都會向我提起您老人家,當年若不是您的成全,可能晚輩也無法進入星辰峰,您是晚輩的救命恩人。”秦天子說著,再次恭敬的作揖。
“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老夫也是有私心的,這只是交易而已,算不得什麼恩義,你不要太過在意,修行之人最怕的便是身上有包袱,活得不夠洒脫的話,身上的包袱只會越來越重,那樣會很累的。”馮中起忙擺手道。
“不管怎麼說,晚輩已經記住您老的恩情了。”秦天子堅持道。
“真是的固執的傢伙,既然你喜歡,那便隨你去吧,老夫也不想左右你的想法。”馮中起被人如此吹捧,不禁有些臉紅,當初秦天子要進入星辰峰,他可是百般刁難的,最後王道士出了大血,拿出了不少靈石,這才得以將秦天子送進了星辰峰,實際上當年王道士從宋素雲那裏獲得的靈石,有一半是進了他的口袋。
王道士被馮中起敲詐的事,秦天子自然是有所耳聞的,不過此時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恭敬無比的對待對方,只因為王道士時常教導他,勢不可去盡,修行不僅是法侶財地,更是人情世故,若是與他人沒有深仇大恨以及重大的利益糾紛,能不翻臉那便盡量別翻臉,秦天子聽得多了,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記住了。
“馮執事,晚輩想要去找王師叔,卻不知道道路,不知您可否指點一二?”秦天子拱手問道。
“青城道觀規矩森嚴,不允許外人胡亂遊走,你既然已經恢復健康,那還是趕緊下山吧。”馮中起指着遠處的一條路,道:“沿着這條山道一直走,你便可以走出前門。”
“晚輩兩年前已經成為了靈草峰的記名弟子,倒不算是的外人,並且晚輩已經立志投身道門,也沒有離開的打算,還望前輩給我指條明路。”秦天子解釋道。
馮中起“哦”了一聲,笑道:“你小子真是好命,居然能成為靈草峰的弟子,這可是道觀內許多弟子夢寐以求事情啊。”
不過他隨即恍然道:“王強寶乃是朱祿的師弟,你又喚他師叔,老夫早該想到這些的。”
“不過是記名弟子罷了,不值一提。”秦天子擺了擺手,謙虛一番后,又道:“煩請馮執事給晚輩指路一番,晚輩感激不盡!”
“靈草峰乃是青城道觀第二高峰,很容易找到的,你看那邊!”
馮中起抬手一指,秦天子循着看去,看到一座雄奇不亞於星辰峰山峰,拱手道:“多謝執事指點,晚輩去也!”
“去吧...那地方可不好玩,像你這樣走後門進來的,可沒有好果子吃的。”馮中起看着千年就得背影,嘴角勾勒出一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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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秦天子來到靈草峰山腳,此地亦是有牌樓聳立,此時正有兩個年輕道士盤坐在牌樓下打盹。
秦天子沒有喚醒他們,不想打掃二人歇息,踱着步子想要自己上山,來到門樓前,前腳剛踏出,那門樓之中猛的迸發出一陣毫光,將他轟了出去,直直的飛出兩三丈之遠。
秦天子倒地,直感覺口中一甜,嘴角溢出一抹血跡。
“喲...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居然敢擅闖靈草峰,你不要命了么?”牌樓下,一個道士嘴角微微上揚,隨後睜開了眼睛。
“人家可是記名弟子,和王師叔關係好着呢,李璋你可別亂說話,否則小心被人穿了小鞋。”另一個道士也睜開了眼睛,一眼便認出了秦天子,兩年前那個被王道士扛上山的人,於是陰陽怪氣的告誡道。
“哦...還是你趙存良的記性好,我記起來了,他不就是那個關係戶么,似乎叫秦什麼天子的。”另一個道士拍着腦門,恍然道。
“你們...剛才根本沒有睡着?”秦天子起身,有些惱怒的看着二人,心中憋着一股無名怒火,他想問罪二人,可是卻又找不到證據。
“我睡著了!”名為李璋的道士一口咬定道。
“我也睡著了!”一旁的趙存良也附和着。
秦天子有苦難言,暗罵自己冒失,被人甩了一道,他走上前去,吩咐道:“打開陣法,我要上山!”
趙存良與李璋對望一眼,嘴角露出不懈的笑容,皆是沒有動彈,兩人也不說話,對秦天柱的話置若罔聞。
“喂...我說話你們沒有聽到么?”秦天子冷聲道。
兩人也不反駁,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坐着。
秦天子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被人無視的感覺可真難受,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隻猴子,一隻可笑的馬戲猴。
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由得有些怒火攻心,想要出手教訓一下對方,可他深知自小缺乏鍛煉,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打不過對面兩個常年修行的傢伙。
“不行...他們越是激怒我,我越是不能生氣,不能着了他們的道。”
秦天子不敢動手,站了半天後,逐漸冷靜了下來,忽然道:“你們不過區區雜役,卻膽敢褻瀆我這個記名弟子,還真的膽大包天,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么?好...我這就去找馮中起執事來給我主持公道,看你們待會如何交待,哼!”
說完,他便作勢要離開。
本以為恫嚇能嚇到二人,哪知對方根本不為所動,李璋不屑道:“無論走到哪裏,實力就是實力,本事就是本事,你這種走後門的關係戶本就不招人待見,儘管去鬧好了,關係戶人人得而誅之,我二人即便是被罰,那也落了個‘反關係戶先鋒’的名頭,何況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真以為會有人給你出頭么?”
秦天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停下了腳步,怒道:“我明白了,你們就是想出名是吧?以雜役身份欺負記名弟子,傳出去的確會很威風,不過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目的,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你們就是仗着我初來乍到,又是個關係戶,沒有人會給我出頭,才敢如此欺負我。不過你們忘了,規矩就是規矩,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你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趙存良得意道:“你還挺聰明的,不過就算是被人知道了又如何,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一個被陣法擊傷的傻子么?哈哈...”
“你們罔顧門規,混淆尊卑有序的鐵律,這是對法紀的挑釁,我相信宗門不會坐視不管的。”秦天子義憤填膺的道。
“哈哈...有本事你就去告,不怕告訴你,執法堂的人都是我兄弟,我們經常一起喝酒的!”李璋拍着胸脯炫耀道,眼裏滿是自豪。
趙存良有恃無恐道:“像你這樣又沒實力又不會做人的關係戶,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會招人待見的,眼下王師叔不在峰上,師傅他又閉關了,大師兄暫時代管靈草峰事務,他是個極度厭惡關係戶的存在,你覺得我們會怕你不成?”
“可惡!”
秦天子人傻了,沒想到這其中有那麼多的門門道道,怪不得小狐狸總說人心叵測,道理講不通,打也打不過,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騎虎難下,感到無比憋屈。
“罷了...忍一時之氣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來日再找他們算賬!”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沒本事,所以才會被欺負,這是秦天子的直觀感受。
秦天子默默地轉身,便要離去。
就在此時,他的耳邊響起一道炸響,是李璋的聲音,只聽他一字一句,抑揚頓挫的道:“沒本事就滾出青城道觀,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每一個字都振聾發聵,震得明月樓腦袋嗡嗡作響,刺痛連連,差點沒摔倒在地上,對方竟然敢對他發動神識攻擊。
而那李璋在說完這些話后,臉色迅速的蒼白起來,無力的靠在牌樓的石柱上,見秦天子還站在原地,他眼中不由得有些訝異。
“真是令人醍醐灌頂,身子打不過,我可以用神識攻擊啊!”秦天子穩住心神后,緩緩的轉身,笑道:“怎麼,看我沒有倒下,你是不是很失望?!”
李璋有些呆愣,有些不利索道:“你兩年前還是個魂缺之人,神識怎麼可能進步如此之快,剛才一定是僥倖而已,你應該倒地不起的。”
“你知不知道,攻擊他人靈魂無異於取人性命?”秦天子冷冷的道。
李璋眼裏劃過一絲害怕,不敢直視秦天子的眼睛,剛才一擊之下,他已經看出來了,對方的神識強度絕不在他之下,此時若是對方發難,他恐怕不會落到好處,輕則意識潰散淪為傻子,重則魂飛魄散這不是不可能。
“李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剛才的舉動實在太過了!”
趙存良額頭冒汗,他的神識強度還不如李璋呢,要是李璋出事了,他恐怕也凶多吉少,此時見情況不妙,他忙出來打圓場道:“還不趕緊給師兄道歉?”
李璋急忙轉坐為跪,磕頭道:“秦師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
“打開陣法!”秦天子板著臉,冷聲道。
趙存良急忙取出一塊玉簡,慌亂的胡亂按着,那牌樓毫光大盛,隨後又歸於平靜。
秦天子跨進牌樓得時候,停在了李璋的身邊,冷笑道:“你欺負弱者的時候真可悲,跪地求饒的時候真可憐,記住了,山外青山樓外樓,有些人其實你得罪不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你剛才施展的魂技交出來!”
李璋不敢抬頭,慌亂的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薄薄經書,遞給了秦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