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了結（二）
程小夏輕輕地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梯。
“夫人您有事？”這時一店小二不知從那個角落跑了上來詢問，笑呵呵問道：“您夫君怎麼不陪您一起。”
夫君？這古人也這麼八卦，看到和一個男子在一起就是夫君了。程小夏望着肩頭搭着白布捏着嗓子說話點頭哈腰的店小二，忍不住的就想到了宮裏的太監，嘖嘖暗嘆：“他還真有當太監的潛質。”
“我就出去走走。”程小夏乾笑幾聲就跑了出去，跑到門口又伸長脖子對店小二喊道：“哦，對了，那位不是我夫君，是我的老祖宗。”
“老祖宗？這老祖宗也太年輕了吧。”小二迷惑地撓了撓腦袋。
街上人來人往，就像古裝劇那樣，街的兩邊擺滿不少攤子買的東西也各異，程小夏像鄉下人進城一樣看到什麼都好奇。
“這就是胭脂吧？”程小夏從攤子上拿起一個碧色的小瓷罐，打開蓋子一看，裏面是黛綠色的粉體，湊在鼻下：“這胭脂怎麼是這種顏色的？”
“姑娘，這可不是什麼胭脂，這是眉黛膏。”老闆娘掩着唇偷笑輕聲細語，說話如夜鶯低吟。
程小夏抬頭看聲音的來源，古代也太盛產俊男美女了，這老闆娘長的也太好看了吧！
雖只穿一身白色碎花衣，卻難掩其中氣質，頭上挽了髻簮了兩朵黃色小花，一根木簪插在髮髻間。
“眉黛膏？”大概就是畫眉的，記得自己有看到過描寫眉黛的詩，只記得這一句：百尺飛流百丈峰，鏡中螺黛瀉重重。
這可都是純天然的化妝品又古色古香的，“洛星辰不是喜歡漢服嗎，再把這些倒賣給她和她的漢服小夥伴，我豈不是賺翻了。”
說干就干，程小夏正拿出錢袋時，一個少年撞了上來，等程小夏反應回來時，錢袋已被搶走。
“丫的，爺的錢也敢偷！”程小夏拔腿就追，想當年自己可是馬拉松的第一名還創造了新記錄，還追不上一個小毛賊了。
與少年的距離越來越近，只見他拐進了一條小巷子程小夏也追了上去。突然，只覺着脖子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程小夏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紅色紗幔層層疊疊的垂在地上，程小夏起身觀察四周，紅木圓桌上擺着精緻的茶具，梳妝枱上擺滿了各色瓶瓶罐罐還有珠釵首飾，從鏡子中發現身上的衣服已被換掉，紅色薄紗使身體若隱若現，臉上還畫著濃妝。
不帶這麼倒霉的吧，程小夏嘴角抽搐：“我這是被賣到了妓院？這狗血劇情也太......”看着自己被抹着厚厚胭脂抖了抖肩忍不住吐槽。
不帶這麼玩的啊！
“媽媽，您這邊請。”聽到屋外有人進來，程小夏順手抄起一根簪子藏在袖中，門被推開了。
一雙精巧的繡花鞋踏入房內，濃重的香味躥進程小夏的鼻子裏，讓人聞的有些發暈，老鴇的年紀不是很大，半露香肩，嘴裏還咬着一支玉做的唱煙斗，妖挪身段一步步走進程小夏。
口中吐出一縷白煙噴在程小夏的臉上：“嘖嘖嘖，小九啊，你這眼光可越來越不怎麼樣了，就這樣的。”鴇母盯着程小夏搖搖頭，要身段沒身段長相也就一般，“不過就這樣吧，你下去領賞錢吧。”不過看身段應該還是個雛，再收拾下也能賣個好價錢。
老鴇圍着程小夏轉圈打量，話語蘇媚婉轉，就是身為女人的程小夏聽了腳發軟，更何況是那些男人，老鴇一隻手搭在程小夏的肩上笑嘻嘻的說：“姑娘啊，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你榮華富貴，吃香的喝辣的。”
多惡俗的開場白啊！
“姐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呀。您說我保證都聽話。”程小夏也笑盈盈的回應，一隻手主動握住了老鴇的手，三十六計忍為上計，等我逃出去讓洛司寒虐死你，程小夏心中雖一直吐槽到底是在人家的底盤上，從以往的經驗當中誓死不從是很不明智的決定，先保證自己現在的安全再說。
鴇母第一次見到這麼聽話的丫頭，那些個姑娘們那一個進門不是哭着喊着要放了自己的，真真是個可造之材。
“嘖嘖，這小嘴甜的，只要聽媽媽的話伺候好董老爺，你這後半生可就榮華了。”鴇母上前扶着程小夏的腰笑意更深地說。
“董老爺？”這個董老爺難道就是董卓遠，把幽不悔那個了的董卓遠！
還真是湊巧啊！
坐在轎子上的程小夏，不停拍自己的腦袋企圖想出一個好辦法，本想着趁着老鴇放鬆戒備就可以逃走，沒想到當天夜裏就叫人把自己送到那董老爺的府上。
快想辦法啊！
轎子停了下來，慢慢的被放低，轎簾被掀起，一個丫頭模樣的女孩扶程小夏下轎。
程小夏看着滿園的花草，看的出這是那董老爺的花園，只是為什麼會把她送到花園呢？后又仔細一想明白過來，找妓女上門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是不光彩的事。
小丫頭領着程小夏到了一間房示意她住在這裏，恭敬退出屋外關上了門。
聽着腳步聲走遠，程小夏用力開門卻發現門被上了鎖忍不住爆了粗口：“MMP！”
程小夏在房間裏來回走動，祈禱着洛司寒趕快找到自己。
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總會給你開個窗，果然窗戶沒鎖，看來多讀書還是有用處的，程小夏來到窗邊也只是想碰碰運氣的，沒想窗真的沒鎖，輕輕地打開窗戶，躡手躡腳地從房間裏爬出來，往四周都望了望確定沒人了，程小夏才開始貼着牆前進。
轉過一個走廊，路過一間房時，看到虛掩着的門，程小夏往裏看去，婢女放下食物就離開了，這場景很熟悉。
他是幽不悔？
“關鍵時刻不在，可咋辦呢。”程小夏低聲嘟囔着，卻也沒法袖手旁觀。
推門而入，幽不悔正張嘴要吃。
“幽不悔，不能吃。”程小夏直接衝進房門，上前就把食物打翻在地上：“快，你快和我走。”程小夏終是不忍心，叫自己如何眼睜睜的看着幽不悔承受這些。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幽不悔看着眼前的女人慌張的抓着自己的手就要往外面走去。
“沒時間解釋了。”程小夏拉起幽不悔就跑，循着記憶中的方向跑去。這路怎麼走啊，彎彎繞繞的徹底迷路了。
“啊。”只聽到痛苦的慘叫聲，捂着嘴說不出話來程小夏看到一個男子將刀插進一個女人的肚子裏，血流了一地。男人轉過身來，董卓遠！
“殺，殺人了！”程小夏半張着嘴，驚慌的搖搖頭，嚇的腳挪動不了半分。
“既然被你們看到了，看來也只能讓你們陪她一起去了。”董卓遠用袖子擦去血跡慢慢靠近她們。
程小夏全身都在發抖，掌心出了細細的汗，根本沒有力氣跑。幽不悔看出此刻程小夏的害怕拉起她就跑，被幽不悔拉着跑了幾步程小夏才恢復了意識。
董卓遠提起刀就追了上去，今天的事絕不能讓人知道，董卓遠本就是個練家子腳尖一點施展輕功很快就追到了她們，舉起刀就要披下去。
幽不悔推了一把程小夏，兩個人往兩邊倒去，躲過了一刀此刻幽不悔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分頭跑，程小夏明白立馬起身隨便一個方向就跑去，幽不悔則往反方向跑。
董卓遠操起刀去追程小夏，跑出很久幽不悔發現董卓遠沒有追自己，放心不下程小夏又往她跑的方向跑去。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程小夏只有奮力往前跑，突然腳踝被什麼擊中腳一軟就倒了下去。
董卓遠追上了自己，刀直直的就要劈向自己，閉上眼心想完了完了，這是要英年早逝了。大聲呼救：“洛司寒你在哪裏？救命啊！”只感覺溫熱的液體噴在臉上，睜眼幽不悔正趴在自己身上，嘴裏噙着笑着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閉上了眼。
“幽不悔，幽不悔。”程小夏搖晃着再無知覺的幽不悔。
自己來就是為了救他的，怎麼會這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程小夏緊緊抱着幽不悔說：“對不起。”
“哼，沒想到這小乞丐這麼講義氣，你也不要太傷心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董卓遠舉起刀要殺了程小夏時，身體卻無法動彈了。
“對不起，對不起。”程小夏抱着幽不悔一聲聲的說著對不起，除了對不起程小夏也不知該說什麼，到最後自己也沒幫助到他。
幽不悔的身體漸漸消失，變成無數光波往天上飛去。程小夏獃獃的看着，手上的餘溫正在散去。
“是我害了他！”程小夏說。
“對不起，程小夏我來晚了。”洛司寒蹲下將手搭在程小夏的肩上。
一陣白光他們就消失在花園中。
董卓遠一刀下去劈空了發現兩人都消失不見，園中恢復了平靜。
白光再一閃，洛司寒和程小夏回到了域界，長長的走廊上開滿紅色的花，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你們回來了。”那人緩緩上前。
“幽不悔！”程小夏驚訝的叫着。
“程小夏，謝謝你。”幽不悔笑着對程小夏說，她從未看過他這樣笑，他這是對一切都釋懷了么。
“他，怎麼樣了。”幽不悔低着眼眸問。
“他現在正過忘川河，你不見他最後一面？”洛司寒背着手，看向忘川的方向。
“既然都選擇忘記，我就不打擾他了，只要他一切都好我便安好。”幽不悔閉上眼，身體漸漸消失化作一朵花，落在了花園之中，而他那句他一切都好我便安好回蕩在程小夏腦中，放眼望去，數萬朵花分不清那一朵是他了。
“洛司寒，這些都是什麼花？”
“彼岸花。”
“原來這就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