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起時（四）

白清萌覺得有些對不起學長。

那份酒吧的工作是她朋友介紹的，雖然上的是夜班但是好在薪水不錯，加上客人給的小費高，她打算一直做下去，直到完成學業。

下午沒課，清萌準備去拜訪季先明先生。這位老師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退休了，不過很多人因仰慕他的才華，偶爾會來拜訪。

只不過這些年，季老師已經很少收學生了。沒有遇到有緣的自然是一個原因，更多的恐怕也是季先生的身體因素了。

清萌有些惋惜，買了束百合花便匆匆趕過去。

季先生的府邸坐落在青城老城區一帶。清萌很是喜歡那裏的衚衕建築，穿過一條條的窄巷，看着陽光照着小路，亮堂堂的。路兩旁的青苔倒是沒有波及到，青綠綠的長的真好。

清萌來到季先生的門口。就見門旁邊的木牌子上寫着季宅二字。牌子年代久遠了些，清萌當初還提議換塊新的，不過季先生只是一笑，最終作罷。

清萌推開輕闔着的門，走到主間，便看到玄關口放置着兩雙鞋。

一雙軟底青布鞋，不用說自然是季先生的。至於另一雙……清萌皺了眉頭。這樣的材質做工，倒是像特地跑到國外定製的。

不過清萌畢竟是有許久未接觸這些，也不太確定。

“丫頭，怎麼還不進來？”清萌還未回聲，裏屋便傳出動靜。

“先生，您這耳朵怎麼這麼靈敏，這大門掩着，也不怕是壞人進來？”清萌聽到先生喚她，趕忙走過去。

一到裏屋便看到還有一人，正坐在軟塌上和先生喝茶。她再定睛一看，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兒晚見到的那位佔先生。

從清萌的站着的角度望過去，他側臉線條有一種剛硬的美，修長的脖頸從鉛灰色羊絨衣延伸，讓清萌有一種恍惚感。透過窗欞，陽光洋洋洒洒的飄落在兩人之間的茶桌之上，占仲辰的臉龐是近乎透明的，清萌還看到他耳廓邊細細的絨毛……

“小丫頭不懂規矩……”季先生拂起袖口，捻着水壺，一把澆下熱水。茶盞便冒起熱氣。占仲辰聽力極好，早在清萌進屋時便聽到動靜。軟軟的、輕快的步伐落在地面，像是落在人的心上似的。接着聽到女孩打趣的笑音，他暗自思忖應該就是季先生口中最得意的那位女弟子了。

不過，這位女弟子杵在屋子中央，臉頰羞紅的像是開在春季的杜鵑。占仲辰覺得好笑，昨晚表現的有些張牙舞爪的小姑娘今天倒是變的乖乖的。於是，他淡淡托起一杯茶，放到嘴邊：“無妨，坐吧。”

清萌低着頭，慢吞吞的走過去。

她覺得這兩人真壞。自己不過是盯着占仲辰看了小會，季先生就打趣她，說她進來時沒個規矩樣，見了客人也不打招呼，活生生糟蹋她師傅的名聲。

佔先生笑的愈發從容，不自覺又看了清萌一眼。

清萌咕噥着，找了塊小軟塌端坐着。

三人一起聊了會天。和昨晚的氣氛不同，清萌聽着他們聊畫作和市面上流出來的先前的作品，心下覺得有意思極了。這位佔先生也是性情中人，談起藝術來頭頭是道。清萌早就聽說商人之中也不皆是附庸風雅的人，就沖季先生和占仲辰相約品茶來看，清萌在心裏給這位佔先生加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