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是時候了
第121章:是時候了
暖燈下的街道一眼望去,昏沉中帶着一抹寂靜的暖色。
今夜花好月圓,剛剛過了宵禁后的長街空無一人,青石板上倒影着牆屋的輪廓。
這時候,一個黑點急速的在屋檐上跳躍着,長袍下隱約露出一柄散發著寒光的長劍。
黑點移動到一處閣樓內,剛剛一腳踏入閣樓內,石桌上的油燈轟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她的手中提着一個油紙包。忽的轉身看着來人:“夜宵。”
黑點徑直來到他的面前:“暖暖,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男人身上熟悉的墨香撲鼻而來,聲音中滿含擔憂,有一隻手已經不受控制的握住了女子的手臂。
楚暖將油紙包打開,裏面包裹着一隻烤得兩面焦黃的雞腿,她朝着郁泓的面前遞了遞:“嘗一口吧,我剛剛吃了一個,味道好極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這食物的味道,她魘足的舔了一下嘴角。
對郁泓的提問恍若未聞。
低頭看着幾日不見的她,郁泓只感覺淤積在心田的那股淡淡的煩悶好像消失了,依舊擔心着,卻不忍拒絕她的要求。
他沒有伸手去接油紙包,而是就着她的小手輕輕一拉,接觸到她冰冷的手背,他垂下眼瞼,咬了一口雞腿。
楚暖倒是沒有在意他的動作,只是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郁泓嘴裏的味蕾感受着食物的芬香,下一秒他大掌抵住閣樓邊的圓柱,高大的身影將楚暖圈在了懷中,對美食本就興趣不大的他,隨便嚼了幾下便咽下去了。
“暖暖,你在雞腿裏面放了什麼?”似乎是害怕她逃跑一般,郁泓趁着她不注意,扣住了她的手腕。
逼問的眼神四目相對。
楚暖的心頭咯噔一下,和郁泓對視了三秒后,她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看着她跟自己裝傻充愣,郁泓也不惱,收回抵在柱子上的大掌,舉起她手中的油紙包:“看暖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吃飽,有好東西自然要一起分享,這邊我沒動,嘗嘗?”
見他這個陣仗,楚暖的大鬧飛速的運轉了起來,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糊弄的招數。
那道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漸漸變得凶了起來,楚暖想就算是事情敗露,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這樣一想,似乎腰桿都直了很多。
“能不能不要用這麼慎人的眼神看着我,就…就……一點迷藥啦,你怎麼發現的?”她放進去的量很少很少,根本不會被發現,是莫古先生最近研究出來的,聽說效果十分不錯。
看着她一臉懷疑的模樣,郁泓接過她手中的油紙包扔在了石桌上,不由分說的握着她的雙手揉搓着。
炙熱的溫度通過皮膚闖入楚暖的血液,她想要抽回手,卻聽見他開了口:“你失蹤這幾天,我去找了莫古,在他那裏聞到過這味道,怎麼突然手冰冷了?腳是不是也這樣?”
在問道最後的問題時,郁泓明顯感覺到楚暖的身體僵了下。
楚暖突然就後悔了。
後悔因為想要在臨走之前見見郁泓,這一去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再次見到,感情雖然不深,卻見鬼的莫名捨不得!
於是,她欠欠的給郁泓傳了消息,把人約了出來,她知道郁泓這些天發了瘋的到處找她,他肯定不會輕易放她走,她只能出此下策,想要用迷藥迷暈他。
“大概就是入了深秋,天氣變冷了吧,回頭我多穿點,你為什麼還逗留在三甲城,其它的地方不用去嘛,瑞安帝那廝沒有讓你回去的意思?”楚暖仰頭盯着郁泓的臉龐,發現他的下巴冒出了胡茬,冷峻的冰美男,因為這些不和諧的胡茬,看上去略顯粗糙。
郁泓握着楚暖的手用力捏了捏:“不要東拉西扯,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不願意說,請給我一個理由。”
眼見被戳穿,楚暖無奈的撅了一下嘴,這人的洞察力,實在是查出她的想像。
蘊量了半天,她也沒有憋出半個字,一張臉倒是憋的通紅。
“我說沒事,你相信我嘛。”她齜牙。
原本是想要用笑容掩蓋,無奈在某人眼神的逼問下,她牽強的扯出一個笑。
“比哭還要難看。”某人給出評價。
看樣子,這件事已經無法糊弄了,楚暖嘆息一聲,在這一瞬間,她渾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剝離。
“其實吧,就是跟上次在武當那個黑譚有關,那天我原本是想要引開那些人,見桑吉公主追上來,以我的輕功,想要甩開她們,是輕而易舉的,但那時候的我,小臂隱隱作痛,隨即我好像被鬼上身一般,大開殺戒,那時候我的眼裏只有一片紅海。”這些天三甲城貼滿了楚暖易容后的通緝令,她當日十分勇猛的幹掉了桑吉公主的幾個貼身侍衛,還重創了匡天手下的影衛。
這事鬧的沸沸揚揚的。
郁泓一直假裝在驛站休養生息,其實從那日楚暖消失后,他便一直在尋她。
那日他就不應該答應她一個人善後。
一晃六七天過去了,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直到受到楚暖的來信,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便趕了過來。
這時,若是楚暖注意看的話,會發現郁泓雖然穿着寬大的外袍,裏面卻是一件中衣。
他不着痕迹的鬆了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楚暖咽了咽口水,一抬頭便看見郁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鬱悶的在心中緋腹了幾句后。
她有些忐忑的聲音再次響起:“郁泓,雖然外界將你傳的十分可怕,你卻不是這樣的,你能接受一個...一個隨時會發瘋的殺人狂魔?跟一個隨時可以要了你的性命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呀。”
這六七天對楚暖來說,卻是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清醒后看着那一樁樁一件件,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她雙手沾滿了太多太多的血腥。
郁泓認真的垂眸,看着她閃爍不定的眼神,那眼底有試探,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你難道不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其實娶妻也是如此,暖暖,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是你身上背後的詛咒,還是遇到了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情?如果你現在不想告訴我,那便等你以後想要告訴我的時候,在告訴我吧,我只要你好好的。”郁泓伸手大掌扣住楚暖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強健有力的心臟處。
他想要她聆聽自己的心跳聲。
楚暖僵直身子,瓮聲瓮氣的埋怨:“郁泓,你好歹是個王爺,居然將自己比作雞狗,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這樣接地氣。”
大掌插入她柔軟的髮絲間,他滿臉寵溺的揉了揉:“我還有更接地氣的地方,你要不要試試?”
這話乍一聽,便是不懷好意。
楚暖立馬拒絕:“本座日理萬機,很忙的,想要約談本座,是要預約排隊的。”
得了,本座都用上了。
只聽見頭頂傳來郁泓的低笑聲,然後就是一個重物落在自己頭頂的觸感。
郁泓的下巴擱在楚暖的頭頂,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蹭了蹭。
那不長不短的胡茬刺在她的發頂,楚暖剛抬起手準備推開郁泓,那隻手就被禁錮住了。
“郁泓,你好幾天沒有刮鬍子了吧,要不要我幫你刮鬍子?”楚暖發現自己想要掙脫八爪魚一樣靠着自己的郁泓,很困難。
多靠一會兒,她感覺自己的都要窒息了。
第一次聽見楚暖要親力親為他的事情,胡茬一般都是他自己處理,就算是府裏面的嬤嬤,都不曾幫上手。
他撤開一些距離,不確定的瞅着她:“你會?”
“本座無所不能,大晚上的待在這涼亭似乎有點冷,你覺得呢?”楚暖左右張望了一眼。
聽這話的意思,暫時應該不會離開,郁泓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突然他轉身拍了拍自己背:“上來。”
楚暖看着他半蹲在地上,腰間的長劍發出細微的響聲,從後面看就像個老頭子。
郁泓要背她。
正好,她這幾天幾乎只睡了幾個時辰,磨蹭了幾秒鐘,她的雙手耷拉了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郁泓背着楚暖一步步朝台階走下去。
走了差不多十幾個台階,楚暖偏頭看着他:“你不會想背着我走回驛站吧,晚上有巡邏的士兵,瞧見了咋辦。”
其實,在郁泓來見楚暖的時候,便已經吩咐下去清理障礙。
見她這樣,郁泓故意不說話,背着她朝着長街走了去。
楚暖閉上眼睛,用內力感知附近的動靜。
感知半晌,鴉雀無聲。
郁泓背着她走的十分穩,他的肩膀很寬,楚暖側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席捲心頭。
“郁泓,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她小聲的嘟囔。
一放鬆下來,排山倒海般的席捲席捲而來,困意直接讓楚暖有些睜不開眼。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郁泓背着楚暖,這一刻他能感受到背上人的放鬆,是那種毫無防備的放鬆。
她好像比之前更輕了。
之前還害怕自己的骨頭烙到她,完全是多慮了。
“在我之前,你有喜歡的人,或者白月光嗎?”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是在郁泓表明心意后,楚暖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能不能知道,完全是看另一半願不願意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瘋狂的想要知道。
“白月光是什麼意思?”郁泓搖身一變好奇寶寶。
楚暖雙眼不受控制的翻個翻,想到兩人不屬於同一時空,她耐着性子給郁泓解釋了。
聽完后,郁泓的聲音斬金截鐵:“沒有。”
楚暖又想起古代的人其實比較早熟,像王爺公子之類的,在十幾歲就會有管事嬤嬤,教導那方面的事情。
“好吧,最好是沒有哦。”楚暖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其實她還有好多好多問題沒有問出口。
濃烈的睡意加上安全感十足的後背,她就像是躺在席夢思大床上一樣,郁泓走出去不到百米,她便去夢了周公。
回到驛站后,郁泓回到自己的寢殿將楚暖輕柔的放在床上,燈光下她眼底有一片黑色的淤青。
郁泓拉開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后,他轉身走了兩步,似乎又有些不放心,折回來點了楚暖的睡穴后,才安然去了廂房。
一推開廂房的門,一股惡臭便傳了出來,郁泓皺了皺眉頭。
廂房裏面那牆壁前面放了一個木樁,這時候上面正捆綁着一人。
聳拉着腦袋,身上的衣襟血污混合黏在一起,一道道鞭打的痕迹十分明顯。
桀端來一盆鹽水,在郁泓的示意下,潑在了那人的身上。
木架上的男子猛地抬起頭,甩了甩臉上亂糟糟的頭髮,陰森森的展顏一笑:“堂堂鬼王也不過如此嘛,想要知道一點什麼,只會用嚴刑逼供的方式,有種來點更刺激的。”
在鹽水的浸濕下,他雖然說得瀟洒,一張臉接近扭曲,皮膚下的血管似乎要爆破一般,兩個眼珠子赤紅赤紅的。
顫了幾下的嘴角,是對這場逼供唯一的回應。
此人表面上是城主府的賬房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背地裏卻跟宮裏面那位聯繫密切。
不過嘴巴十分嚴。
逼供了三天,愣是一個字沒有吐出來。
“是嗎?那就給劉先生來點刺激的。”郁泓單手負后,另外一隻手把玩着一個荷包,是在楚暖身上取下來的。
桀點了點頭,從角落裏拿出一個漆黑如墨的木箱,當他拿出來晃了晃,這裏面立馬傳來動靜,還有嘶嘶的聲音。
只是聽到這聲音,便讓人遍體生寒。
叫劉先生的男人冷笑一聲,繼續垂下腦袋,對這一切恍如未聞。
桀卻命人將他從木架上取下來,綁在了一張椅子上,一個黑影立馬褪下他的鞋襪。
那個不斷發出嘶嘶聲音的木箱放在了他的腳邊。
“本王最後問你一次,說還是不說?”郁泓冷聲質問,眼底閃過一抹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