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能愧對美言姐
“年，年家，大，大姑娘，這個，我，我本來，是想，想，在，乞，乞巧節，的，時候，給，給我，兒媳婦的。”
“但是，那，那個，小沒，沒良心，的，說，不見，就，就不見了。就，就，送，給你，你吧。”
傻二抬起手，一個紅繩編製的小巧精緻的乞巧結就躺在她的手心。
年美芳忍不住臉頰一紅，不自在地撇開目光，卻又不好拒絕，只好堪堪接過。
陸銀山在一旁故意欲蓋彌彰，“那就謝謝傻二叔的心意了。”
傻二擺擺手，“客，客氣了，你，你們，送，送我，小，小雞，應，應該的。”
遲暮時分，二人才離開傻二家，即刻啟程準備回陵京。
路上，陸銀山見年美芳手裏握着那個乞巧節，心裏有些歡喜，便忍不住開口道，“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年美芳攥緊了手，冷冷地問，“陸公子這話是何意？”
聽她這麼問，陸銀山揚了揚嘴角，笑道，“沒什麼，只是見年大姑娘一直握着這個乞巧結不鬆手，可是因為心裏期待着我們的好姻緣？”
年美芳心裏的氣原本就還沒怎麼消，聽他這調戲般的話，又憤怒起來，一氣之下把手裏那個乞巧結也丟在了地上，甩了甩衣袖，一聲不響地上了馬車。
陸銀山面色一沉，撿起了那個乞巧結，沒想到自己想法設法好不容易挽回的氛圍，被一句玩笑話又拉回了原地，撇了撇嘴，陸銀山跟着上了馬車。
誰能想到，馬車還沒到陵京，就遇上了從山上偷偷摸摸溜下來的某個很眼熟的姑娘。
“等等！等等！”
那小姑娘追着馬車在後面喊道。
原本還在小憩的年美芳被驚醒，掀開帘子，看到了跟在後面不遠處還光着腳在跑的人兒。
“那不是方小恬嗎？車夫，停車，趕緊停車。”
年美芳趕緊喊道。
之前美言給方小恬治病的時候，她也見過幾次，甚至在溪村的那家藥鋪，還是方小恬幫忙開的，她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
“你怎麼會在這兒，還……衣衫不整的，連鞋子都不穿？”將方小恬扶到馬車外頭坐下，年美芳問道。
小姑娘抱着年美芳，撲到她懷裏就放聲大哭：“年家大姐，哇！那群山匪欺負我！”
年美芳耐心地拍着方小恬的背脊，安慰道：“沒事沒事，大姐在呢，好好說，為什麼會被山匪遇上？”
“說話就說話，別把我未來媳婦的衣裳給弄髒了！”陸銀山從馬車裏探出頭來，衝著方小恬就兇巴巴的吼道。
剛吼完，就被年美芳一眼瞪了回去。
“我……”方小恬說著說著，吞吞吐吐起來，“我是逃婚出來的。”
“逃婚？！！”
……
成婚前一晚，方小恬輾轉難眠，披了外衣出來，卻見未婚夫顧修竹也在院子裏坐着，她猶豫了一下，想轉身回房。
“小恬也睡不着嗎？”
方小恬眨眼，走到石桌的另一面坐下，發現今晚是個月圓之夜。
顧修竹手裏握着茶盞，沒有看她，又淡淡開口，“家裏人讓你和我成婚，是不是為難你了？你要是不願，我可以去找家裏長輩說清楚。”
方小恬轉頭，見他盯着杯里的茶水，眼底似有落寞，回應道，“並非不願，我只是不想太過衝動行事。”
“可小恬，”顧修竹聲音低沉柔和，“可嫁給我這一事，又如何算得上莽撞，我們兩情相悅不是嗎？”
方小恬同他對望，望見顧修竹滿眼的深情，差一點，她就徹底淪陷，淪陷到一衝動同他完成這樁婚事。
可她終是倔強，執念過深，美言姐還喜歡着她呢，她怎麼能這麼三心二意。
大婚當天，整個府邸上上下下張燈結綵，到處洋溢着喜慶之意，陵京中的貴人幾乎都來赴宴了，好不熱鬧。
方小恬被下人伺候着塗了脂粉穿了喜服，雖沒有陵京的驕奢浪費，更偏鄉野了些，卻也又另一番不染俗世的美。
她起身，對着銅鏡打量自己，心內又萬千情緒涌過。
時辰一到，她被蒙上蓋頭，去了府上那個祠堂，顧修竹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拜過天地，方小恬甚至能感受到身邊的顧修竹一舉一動間的誠摯之意，而後又聽到了家族長輩們滿意的笑聲。
她卻只能在心裏同顧修竹道歉，怕是要讓他的滿心歡喜落了空。
禮成之後，便是洞房花燭夜，方小恬一個人被送到新房，顧修竹則是被留在了宴席上敬酒。
待下人離開后，她掀開蓋頭打量，在心裏盤算着，這該是溜走的最好時機。
方小恬把紅蓋頭丟在床榻上，又摘下了頭上手上礙事的首飾，準備開溜的時候，發現門口還守着兩個丫鬟，她轉了轉眼睛，計上心頭，故意把一個銅盆摔得叮噹響。
“少夫人，您怎麼了？”兩個丫鬟慌張地推門而入，卻見方小恬捂着肚子坐在床邊，臉盆被打翻在地上。
“無妨，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們去給我打盆熱水來。”
待兩人走後，方小恬迅速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衣服，拿起收拾好的包袱背在身上，推開門左右打量一番。趁着前院熱鬧，後院清凈無人，方小恬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後門離開了。
顧修竹對後院的情況毫不知曉，面帶喜色地敬了酒，送走了大半來參加宴席的客人才往後院走去。
“顧公子，”方小恬的三叔方振山叫住了顧修竹，“別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還盼着你們早點生個孩子陪我這個老傢伙玩呢。”
到底是長輩，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顧修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點點頭作為回應，然而他剛剛走到新房門口，正好遇上那兩個守門的丫鬟一臉倉惶地過來。
“發生何事了？”
兩個丫鬟齊齊跪在地上叩首，“奴婢該死，方才少夫人說肚子痛，叫我們去尋些熱水來，可是等我們回來之後，發現少夫人不見了。”
顧修竹沉默了一會兒，才揮了揮衣袖，叫她們退下，“這事不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