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雪靈
年美言蹲在這個“二姨娘”面前,托着腦袋,瞧着她。
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腦海深處的一個地方,似乎被一片濃霧籠罩住了?
可是……她忘了什麼呢?
“美言!”
“年美言!”
猛地抬起頭,年美言張望着四周。
誰?
是誰在叫她?
掏了掏耳朵,年美言甚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可是那個男人的聲音一直都盤旋在她的周圍,不像是耳朵聽到的,倒像是潛意識傳出來的。
“年美言,醒醒!”
“快醒醒!”
醒你個大頭鬼,她明明……
誒,不對啊。
年美言站起來,走到了那個靈牌前面,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靈牌:“是你在說話嗎?”
靈堂前原本二姨娘哭天喊地的聲音霎時間就沒了,周圍所有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年美言。
“她剛剛,是在對着牌位說話嗎?”二姨娘哆哆嗦嗦地指着年美言,另一隻手拉過旁邊的丫鬟,問道。
那丫鬟也是被嚇軟了腿,跪坐在地上,小臉煞白:“她好像是問了,問了少爺的牌位,是不是說話了……”
這麼一講,聽起來更是嚇人了。
年美言倒是懶得管身後這些一驚一乍,戲唱得炸耳朵的幾個人。
“正門在哪?”年美言隨意地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問道。
那丫鬟哪經得住這麼嚇,眼淚都被逼出來了,但還是老老實實指了個方向。
順着小丫鬟指的方向,年美言摸摸索索地,還是成功從偌大的宅子裏出去了。
站在青石板路上,莫名的,年美言覺得這個地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眼熟。
“叮叮噹噹。”
一串清脆的鈴鐺聲響過,年美言剛準備回頭,就感覺脖子後面好像吹過一陣陰風。
嘶,這地方,不會真的鬧阿飄吧?
“姐姐,你迷路了嗎?”
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年美言低頭,看到了一隻乾瘦的小手,輕輕扯了扯她的裙擺。
紅色的嫁衣用金絲綉着鴛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了,那麼一瞬間,她看到嫁衣的紅色,暈染到了小女孩的手上,就像是有鮮血不斷的從她的掌心流出來一般。
但是再眨眨眼睛,就又恢復正常了。
“姐姐,我找不到我爹爹了,你能帶我去找我爹爹嗎?”
隨着小女孩的動作,她手腕上的小鈴鐺也跟着叮噹作響。
年美言唯一的感覺就是——詭異。
這個地方,這裏的人,都透露着一股子詭異。
相比起來,剛才在宅院裏的那個二姨娘,雖然行為舉止像個瘋婆娘但是比眼前這個小姑娘,要有血有肉的多了。
——
而此時夢境之外,沈羿修和雲知輪番“轟炸”熟睡中的年美言,依舊沒有任何醒動,明明已經把所有能裹上的衣服都給她裹上了,可身子還是冰冷的像個屍體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雪域有個傳說。”雲知跌坐在地上,面露頹色。
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無能為力。
沈羿修不明所以地看向雲知,在來之前,他只知道雪域除了經年累月的暴風雪之外,還有時常出沒的雪狼,浩瀚無垠的雪域,光是這兩樣就難以讓人成功穿行,還有別的傳說?
“雪域之中,有個會移動的雪靈。”雲知繼續說道。
“雪靈是聖潔的神明,也是帶着災難和厄運的妖物。”
這種矛盾的存在,在年美言出現這種情況之前,雲知都還沒有覺得傳說會是真的。
“可我們在這裏駐紮的幾天裏,周圍根本沒有出現過任何生物!”沈羿修現在的情緒糟糕極了。
“這不是肉眼能看到的。”
雲知望着雪屋外面的世界。從派遣卷月到雪域來,方便之後的行動接應,到他從陵京出發來雪域,已經過去足足一月有餘,這麼長的時間裏,就連卷月都沒能傳來任何消息,在這片雪域之中生死未卜。
他們這一行人,就這麼貿然地進雪域,實在是太冒險了。
當時就應該死活都把小十五給拉回去,現在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雪靈,有人說,它就跟外面飄着的雪別無二致,也有人說,它是雪地上的精靈,長着一雙腳,有着通透澄澈的身體。”
“但凡是被雪靈選中的人,既是機緣,也是劫難。”
“因為,傳說中,從來沒有人通過雪靈的考驗,有坊間傳說,通過雪靈考驗的人,或許可以成仙,又或許能夠一直留在那片雪域,當雪域聖女。”
“那都是傳說!又沒有人遇到過。”沈羿修緊緊攥着年美言的手,還希望能用自己的手,給她一點溫暖。
但是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也在年美言冰冷的手的傳導之下,變得也來越冰涼,似乎血液都凝結了一樣,下意識地就想要把手給縮回來。
“雪靈的考驗是什麼?”知道這一切都不太對勁,沈羿修終於也放下了心底的抗拒,問道。
雲知只是搖搖頭:“誰也不知道。貪嗔痴,戒定慧而為佛,人的七情六慾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我是覺得,貪財的人,可能會遇到數不盡的金銀財寶的考驗,好.色的人,可能會遇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考驗,而年美言……”
“我也不知道。”
小十五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
有的時候,他覺得她好吃,看見什麼,都先想着能不能吃,有的時候,他又覺得她貪財,開醫館,開醉年樓,再到臨走前的開火鍋店,那都是為了銀子。
可每每想到她對着自己那花痴流口水的樣子,他又覺得,可能小十五有點好.色。
這個小姑娘,當真是沒有小時候這麼容易看透了。
她要的很簡單,但好像又不簡單。
“年美言你個傻子!”沈羿修狠狠在她臉上掐了一把,平時看着她這麼沒心沒肺的,關鍵時候還真是讓人……
沈羿修長嘆了一口氣,又有點心疼地揉了揉那軟軟的小臉蛋。
“所以現在……”
“只能等她自己,醒過來。”雲知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手早已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