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集體中邪
第四十五章:集體中邪
當時,周志丹走在我旁邊,我倆一起朝前走,胳膊擦着胳膊。
他說:“我一直對那個‘棋盤’念念不忘,我總覺得,只要找到它,下贏了那盤棋,我們的GPS立刻就會恢復工作。”
我說:“我們沒時間找它了,照這麼走下去,我們需要20天才能走出去,我們的食物和水只夠20天的。”
周志丹的表情一下變得嚴峻起來。
就算沒人躲在暗處害我們,我們也面臨三種致命危險——
第一,生病。我們沒有醫生,只要哪個人得了急症,或者受了重傷,必死。
第二,給養。只要超過20天,我們全部得渴死餓死。
第三,酷熱。如果我們到了6月份還出不去,肯定會被沙漠晒成肉乾。
半個鐘頭之後,我們來到了那個沙坡前。
沙坡並不長,下面是個乾枯的河道,河道的鹽殼下是厚厚的軟土,走在上面,雙腳陷進去半尺深。
那個沙坡其實是河岸。我和周志丹爬過去,走向那些土台。
周志丹說:“你在營房那兒開槍了?”
我說:“開槍了。”
周志丹說:“發生什麼了?”
我說:“我看見了另一個令狐山。”
周志丹一愣。
我說:“羅布泊有一種神秘的裝置,能夠把人複製。”
周志丹說:“剛才那個令狐山是他本人?”
我說:“是他本人。”
周志丹說:“你確定嗎?”
我說:“當然,不然我也不會把他帶回團隊。”
周志丹說:“如果,最初來到我們團隊的令狐山就是複製的呢?”
我也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說:“別管他是本人還是複製的了,反正現在我們只認他就對了。”
周志丹笑了。
我以為他在笑我的態度不負責任。
可是接下來我發現事情不對了,他一直笑,一直笑,而且越笑越厲害,最後已經是仰天大笑了。
周志丹從來都很紳士,很嚴謹,這不像他!
我停下來,說:“周志丹,有這麼好笑嗎?”
他強忍着自己,笑眉笑眼地看着我,說:“你說我是複製的嗎?”
我伸手掏口袋,他一下就盯住了我的手。
我的槍給季風了。
我說:“你在說什麼!”
周志丹把眼睛慢慢從我的口袋處移上來,看着我的臉,他的眼神有點渙散:“我是認真的,你知道我是複製的嗎?”
他的話改了,這次他是問我——知不知道!
我後退了一步:“你什麼意思?”
周志丹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魯三國死前,周志丹去了趟廁所,被一個水怪直接拖進湖裏,活活淹死了,然後我被送上來……”
我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要癱軟在沙地上,我說:“我開槍打死魯三國之後,你很生氣,那時候你就不是周志丹了?”
他點點頭:“那時候已經調包了。”
我說:“你現在想怎麼樣?”
他朝營地方向看了看,說:“我不想幹什麼啊。”同時,卻慢慢朝我靠近過來。
我後退:“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依然看着營地的方向,依然在朝我靠近:“我真的不想幹什麼啊。”
他離我已經只有三四步了。河道里太軟,跟沼澤差不多,我知道我跑不掉的,他肯定會追上我,把我按在河道里,營地里的人更看不見了,然後咬斷我的脖子……
他還在看着營地方向,慢慢朝我靠近:“你不要多心,我能幹什麼啊……”
我發瘋地朝他衝過去。
他沒我想的那麼厲害,竟然被我撞翻在沙土上。
我把他壓在身下,感覺他的大肚子那麼軟。他笑起來,好像我碰到他的痒痒肉了,他一邊躲閃一邊嬉皮笑臉地說:“我真的沒想幹什麼啊……”
我不能掐他的脖子,那需要幾分鐘才能把人掐死,那需要強大的臂力,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我很難活活掐死他,只要他中間掙脫,那就前功盡棄了。
我沒帶刀子,我身上唯一的利器是牙齒,我應該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就算他把我推開了,只要他的脖子血流如注,他很快就會完蛋。
我真的一口咬下去了,他笑着用腦袋磕了一下我的腦袋,“轟隆”一聲,我暈了一下。然後他趁機爬起來,把我按在了身下,張開大嘴,想咬斷我的脖子,我嚎叫着,用手死死撐住了他的雙肩。他拚命朝下壓,眼睛並不看我,只盯着我的脖子……
我的雙手開始顫抖,我知道我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全力扭動身體,終於把他甩了下去,他手撓腳蹬,我很難咬到他的脖子,情急之下,我咬住了他的胳膊……
有人大喊一聲:“周老大!”然後從背後攔腰抱住了我。
是令狐山。
我說:“別抱我!他是複製人!幫我整死他!”
令狐山並不說話,他拖着我,踉踉蹌蹌地走過鬆軟的河道,朝營地走去。
那個周志丹的複製人衝過來,想抓住令狐山的腿,被他一腳踹開了。
令狐山鬆開我,說:“周老大,快跑!”
我撒腿就朝營地跑過去。
跑出一段路,回頭看,令狐山並沒有跟那個複製人廝打,他們一起走回來。
我接近了營地,發現大家都不在,朝遠處看看,他們都站在半公里之外的地方,朝營地看過來,好像營地里出現了什麼鬼怪。
我四下看看,營地里一片狼藉,兩頂帳篷倒在地上,沙地上有一隻鋁鍋翻了,旁邊扔着兩個雞蛋,蛋清和蛋黃濺得到處都是。四眼跑過來,圍着我聞來聞去。
房車的門開了,白欣欣臉色蒼白地走下來,看着我,好像不認識了。
他的樣子讓我胃裏一空——他的右胳膊不見了,正在滴血。
我說:“白欣欣,你怎麼了?”
他突然朝我撲過來,因為失去了右臂,他的身體不再平衡,跑得極其難看。我感覺不對頭了,撿起鋁鍋朝他砸過去,然後撒丫子沖向其他那些人。
我聽見季風喊着:“周老大!快!快!快點跑過來!”
回頭看,白欣欣盯着我,趔趔趄趄地跟過來。
我衝到季風跟前,大聲問:“他怎麼了!”
季風說:“不知道,大家好像突然都犯怪病了!”
我又回頭看,白欣欣已經跑過來了,臉色依然蒼白,右胳膊好好的。他跑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後退了一步,他一下撲到地上,翻個身,坐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我看了看大家,每個人都驚魂未定。郭美的額頭上有個傷口,她坐在沙地上,小聲地哭着。黃夕站在她旁邊,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明白了,那個坡正是詭怪的喪膽坡,剛才我們接近了它!
季風說:“你沒事兒吧?”
我說:“沒事兒。”
季風說:“多虧了令狐山,他把我們趕到了這個地方……”
我突然問:“蔣夢溪呢?”
季風說:“不知道……”
我正要返回營地,季風一下拽住了我,說:“你不能去!”
我說:“為什麼?”
她說:“帕萬也沒過來……”
我說:“那怎麼了!”
季風說:“你的腦袋停轉了嗎?你會殺了他!”
我一下就定在了原地。
季風說:“一會兒讓令狐山把他帶過來吧。”
令狐山和周志丹已經走近了我們。四眼跟着他們跑過來了。
周志丹看着我,眼睛裏有些恐懼。我迷茫地看着他,感覺就像剛剛做了場噩夢,他變成了複製人,我們廝打起來……
令狐山走到我跟前,說:“剛才大家都中邪了!”
我說:“你怎麼沒事?”
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喪膽坡只能迷惑人類。”
我問周志丹:“你還記得剛才的事嗎?”
周志丹說:“當然記得了,我們上了那個沙坡,你突然說,你是複製的……”
我們兩個人都被噩夢吞噬了。
我又看了看大家:“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吳珉說:“我看見小帥拿刀要殺我……”
孟小帥說:“我他媽拿的是飯勺子!”
布布說:“當時,章回在我旁邊幫我搭灶,我聽見他說話不是他的聲音了,轉頭看他,他變成了那個死去的張回……”
黃夕說:“我看見郭美把臉皮揭下來,都是血……”
我說:“白欣欣,你呢?”
白欣欣依然坐在沙地上,朝他的房車看着,一言不發。
季風看了看魏早,猶豫了一下才說:“當時我去車上拿東西,感覺有人在背後騷擾我,我回過頭,看見是魏早……後來,我聽見令狐山扯着嗓子喊,他讓我們不要相信看到的東西,立刻跟他走……”
令狐山說:“當時我發現大家的表情異常,馬上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只是,白欣欣和蔣夢溪在房車上,我怎麼敲門他都不開。”
我說:“你趕快去房車上看看。”
令狐山就朝房車跑去了。
大家不再說話,全部盯着他。
令狐山跑到房車前,打開車門朝里看了看,然後爬上去了。過了很長時間,房車一直安安靜靜,不見他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