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話 從前和准喪屍
()王猛轉身離開了房間，而留在房裏的幾個人相視無言。
李子霄平靜的從隨身的箱包里取出注射器，蹲在了簡小貓的身旁，青年注視着眼前的白髮少年：“還有幾分鐘時間，我只需要她的血液樣本和毛髮樣本就可以了。”
七三隻是冷漠的盯着他，白髮少年沒有任何行動和言語，但隱約間的怒氣已經在四周瀰漫開來。
“只是抽血，這對她並不會造成傷害，每個正常人類都擁有造血的功能的，而且我也可以儘快分析出她現在的真實情況不是嗎？”青年的語速緩慢，似乎並不為時間所緊張，“現在這個樣子，我沒有辦法提供任何的援手的。”
白髮少年的眼眸閃爍，顯然他並不知道是否該相信眼前的人，七三抬頭緊緊盯住眼前人，瞬間殺戮的血腥氣味讓青年迴避了他的視線，白髮少年稍稍楞了一陣子，方才動了動嘴唇：“好。”
石西月靜默的站在一邊，就算失去了這政府那兩個人的威脅，現在的簡小貓和桃小悠也還是生死未卜，完全無法放鬆些許，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兩人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任何緩解，看起來只是越來越嚴重。
而另一邊的林琦古捂着傷口坐着已經懶得動彈，他之前和斑錦鳩戰鬥時受的傷本來就沒有好，何況還勉強迎戰，在剛剛的運動中舊傷便已經破裂開，撕裂的痛楚已經讓他無力再去應付其他。
“你們需要的消息和她們兩個的治療情況，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不過人必須要帶到我那邊去，畢竟我掛着的名號還是政府的間諜不是嗎？政府比你們想像的要富有多了，所以為了她們好，也把人帶我這裏去吧，”青年站起身來，擦拭了一下雙手，他的臉上帶着令人信任的笑容，“當然，合作愉快。”
“不……應該說，你，到底是想怎麼做……？”黑髮少年的目光沒有從青年的身上移開，儘管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是友好沒有錯，但從一開始的幫助到之後的無動於衷，然後是現在的合作關係，眼前的人充滿了太多疑問，就算他擔心簡小貓幾人的身體，也無法全然的信任他“明明我們和你根本就毫無關聯不是嗎？你是在幫助我們？”
“不是幫助，是合作呢。”青年的回答迅速而圓滑。
石西月冷漠的笑了笑：“合作？如果說需要試驗材料的話，你根本就不用和我們合作吧？剛才只要跟着政府的那兩個男人，不一樣可以拿簡小貓那傢伙當成實驗材料？你需要背叛政府來拿到簡小貓嗎？”
“也許，這只是興趣使然呢？”李子霄笑得溫和，“也許我只是討厭在政府工作了。”
“這不是原因。”而少年的對答也一針見血，“你，在同情我們？還是說我們之中的誰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青年微微一愣，笑容停滯了半秒：“不，當然不是同情，一定要說的，大概……是看到了從前呢。”
石西月皺眉，對於這個答案實在理解不能——從前？
李子霄指着下巴，笑意逐漸消退：“果然，像的話……不是想要破壞就是想要保護下來呢。”
清晨的陽光中，青年俊美的容貌卻帶着黑夜的神色，呈現出根本與其書香外表相反的氣場。黑髮少年不由得挪開視線，望向青年身旁的少女，簡小貓被七三護在懷中，夜裏的驚心動魄根本沒有影響到她絲毫，而桃小悠也依舊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好在林琦古坐在少女的身側，顯然是在守着她。
“好了，這些沒什麼好聊的，”李子霄眯了眯眼，“等下趁着王猛帶人進來打掃，你把修森帶出去。”
“那簡小貓呢？”
青年的神色隱藏不安，他墨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光芒，只有一片黯淡：“她們的情況……聽天由命吧，就我所知道的來說，存活幾率基本上不存在，所以，你要做好準備。”
黑髮少年握緊了拳，眼中是跳動的火焰。
“我知道。”
門突然被粗魯的打開，王猛帶着一群人沖了進來，七七八八的嘈雜聲響頓時充滿了房裏，也將少年與青年間的凝重氣息一衝而散。
“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政府會不會太混蛋了！”
“那個，醫生，我來收拾，你快帶他們離開這裏，”男子的粗狂聲線從人群中脫引而出，“這裏就交給我好了！”
青年朝黑髮少年的方向輕瞥一眼，帶着不知名的情緒：“恩，我把人帶走了。”
李子霄走了幾步，彎下腰抱起了渾身顫抖着的桃小悠，身後石西月也扶着名叫修森的男子緊跟上來，林琦古深呼吸了幾次，扶着牆壁站起身，也跟上了青年的腳步。幾人身後，男子已經找了條毯子把屍體包了起來，然後開始整理房間。
“七三？”黑髮少年疑問的轉頭道，畢竟七三應該帶着簡小貓一起離開，而剛才分明沒有看到他的任何動作，白髮少年簡直就像座石雕一樣，抱着少女一動也不動。
“不用喊他。”青年沉聲說道，聲音平靜得近乎古怪，“他會知道路的。”
“為什麼？”少年追問。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男子疾步的背影，甚至於勉強的回應都沒有。少年憤怒的瞪了青年的背影一眼，繼續扶着男子前進。
十幾分鐘后，一行人算是趕到了李子霄的私人實驗室，青年畢竟是這個基地首屈一指的醫生，幾乎他的任何要求都會被基地的管理者同意，這自然也包括只有他能夠進入的這個設備精良完全的實驗室。
“七三呢？”石西月再次轉頭望了望周圍，一路上他都沒有看到白髮少年薄弱的身影，但現在已經到目的地了，難道他真的就抱着簡小貓坐在那裏？
青年嘲弄的勾起唇角，連頭都懶得回，一面往前走着一面說道：“後面的不是？”
剛剛還沒有人的小路盡頭，白髮少年如同鬼魅一般抱着少女站在了石板路上。少年白色的衣和發彷彿融入了身後的霧氣之中，女孩紅潤的神色和她身後的一片純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七三原本就白得透明肌膚此刻更顯薄弱，但他卻是輕而易舉的抱着女孩，靜靜的站在一片迷霧之中。
“我絕對沒有擔心那個混蛋……”石西月皺眉，轉身進了實驗室。
“把她們兩個都放到床上來，”玻璃房裏青年已經穿戴好消毒了的衣物與口罩，他語速極快對石西月說道，“我要隨時觀測她們的情況，你把這個線拉到那邊去，先去那邊拿件衣服穿上，對了，還有把那邊盤子上的東西拿過來。”
黑髮少年饒是不情願也只能按照李子霄的說法行動，白色的實驗室里纖塵不染，各種藥物讓空氣中充滿奇怪的氣味，冰冷的器材在李子霄的手中緩緩移動起來，電腦屏幕一個個打開，散發出冷調的藍光，房間從開始的一片死靜變成了到處都是儀器的電子響聲與金屬器材的碰撞聲。
七三乖巧的把簡小貓送到形狀怪異的床上，目送着少女進入白色的巨大儀器中。
李子霄緊緊盯着眼前的屏幕，顯示生命體征的線條幾乎沒有任何動靜，身旁的機器中不斷發出警報的滴滴聲，他按下鍵盤，少女從儀器里退了出來，青年走到旁邊的鐵質櫥櫃中取出一隻藥劑，快步到少女的身邊，將藍色的藥物打入少女體內。
他摘下口罩，仔細的觀察着少女的反應，似乎連一秒鐘的眨眼都不捨得。
從早上開始眼前的人就開始表現出因為能量失衡而產生的劇烈不適，從微微的皺眉到現在少女身上不斷冒出的冷汗——顯然她目前的狀態並不好，青年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少女的痛苦，而躺在旁邊床褥上的那一位也好不了多少，原本就不是能力者的桃小悠對能量的反應比簡小貓更加嚴重，甚至整個人的皮膚都開始浮現出龜裂的跡象。
簡小貓的身體似乎像在排斥着藍色的藥物一般，剛剛打完藥劑不久，少女便無意識的開始劇烈咳嗽，渾身顫抖得厲害，唯一改變的只是少女的臉色，藥劑進入身體，紅色便一下子消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慘白。
李子霄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着少女。
石西月焦急的望着眼前的場景，卻什麼也做不了。
“吶，如果我說，她會變成喪屍的話，你會怎麼辦？”青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暖。
唯一改變的卻是黑髮少年的神色。
“為什麼會變成喪屍？”石西月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只是碰了那東西，怎麼就會變成喪屍！”
李子霄凝視着床上的少女，緩緩開口道：“不是碰了它的原因，它只是個促成的因素而已。”
“那是為什麼？”
“簡小貓，是能力者沒錯吧？”
“恩。”
青年停頓了一會：“所謂能力者，從某個方面而言……也就是准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