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塵封偶像

已經是晚飯時間了，伍薇和媽媽楊敏左等右等仍不見伍文的身影。“小薇，給你爸打個電話，看看他是不是又有應酬，問他回不回來吃飯。”楊敏說道。伍薇於是撥通了伍文的手機：“爸，你現在在哪裏？該回家吃飯了呀！”“小薇呀，我正跟客戶談生意，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們先吃吧。”

“我爸真是的，一天到晚都是客戶、客戶，他心中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伍薇放下手機，不滿地嘟噥道。“這也不能怪你爸，作為一個有擔待的男人，這是掙錢養家的需要嘛！比起早幾年下崗失業的那段日子，已經算得上是浴火重生了！”楊敏的話讓伍薇極有感觸，她忍不住說道：“我爸骨子裏是個文人，本該有比較理想的前程，卻因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一錯再錯，一路跌跌撞撞，失意落魄，想起來非常替他不值。”

“你爸把他的陳年舊事都跟你透露了？”“是呀，學生時代的我爸，本是文科的尖子生，卻受了當時‘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蠱惑，執意要去讀理科，而理科中的物理，卻是他最大的‘死穴’！他這種‘揚短避長’的愚蠢做法，註定了高考中不可避免的悲劇！”“小微，你爸跟你說了這事？他可沒向我提起過喲！”楊敏有些不滿地說道。“這也不能怪他，這事本來就等同於一個傷口，每觸動一次，都是揪心的疼呀！我爸後來選擇投筆從戎，想在軍旅文學方面開闢一條路，這本來也是可行的。媽，你還記得嗎，早些年，著名作家莫言不也是從軍旅中走出來的嗎？他還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他是首位獲此殊榮的中國人！”“怎麼會不記得呢？這可是轟動全國的重大事件！”

“是呀。仔細分析起來，其實，我爸的起點比莫言還高，起碼我爸來自城裏，在見識、視野方面，應該比來自齊魯（山東）農村的莫言稍強些，另外，最主要的一點，我爸高中畢業時，是班裏的語文科代表，語文成績在整個中學階段一直是班裏的前三名，對於這個，估計剛入伍時的莫言還沒達到這個檔次。”

“話雖這樣說，可你爸最終還是沒能在軍旅文學中殺開一條血路。”“是呀，這隻能怪命運之神作弄人，偏偏我爸服役的是空軍地勤部隊，這個兵種的部隊與一般陸軍部隊相比，在文學方面的優勢大打折扣，更何況，我爸一直為人低調，不願張揚，以至於他這顆本該發光的‘金子’，卻在大山深處被埋沒了四年！”

“小薇，你爸有沒有跟你說，在服役期間，他曾考上了軍校大專班，他思前想後，最終選擇了放棄？”“說過，我爸還給我看過他的軍校入學通知書呢！他跟我說，他之所以選擇放棄，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從軍校畢業后，必須干滿12年時間，才能允許轉業到地方；二是我爸自我感覺，自己骨子裏是文人，不願做職業軍人。哎，現在看來，這又是我爸人生十字路口上的一個錯誤選擇！當時，我爸要是去念了軍校，接下來的人生之路也許會順暢得多，起碼是幹部身份，不會像後來一樣，以普通城市退伍兵的身份被隨意安排進企業裏面，成為一名身份低微的辦事員。”

“小薇，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爸真去念了軍校，也就不會與我相識、相戀，也不會有這個家，更不會有你。”“這個當然了。媽，說真的，我倒十分懷念我剛懂事時，我爸幹辦事員時的那段歲月。那時，雖經濟條件不算寬裕，但我爸8小時工作之外，從不在外面待，每天都是準時回到家，幫忙做家務、輔導我做作業，有時還陪我玩耍，周末時，他經常帶我去公園、上圖書館，在我幼小的心靈中，我爸什麼都懂，滿腹經綸，就像是一部百科全書。”

“你爸是有些才華，可惜懷才不遇，全都爛在肚裏了！”

“我爸不僅有才，而且儀錶堂堂，如同玉樹臨風一樣。”“小微，哪有女兒這樣誇自己父親的？”“這是明擺着的事實嘛。我爸帶我外出時，時常會出現一些小插曲，那些帶孩子出行的阿姨們，常常借故與我爸搭訕、套近乎，有些還趁機索取我爸的手機號碼，但我爸一概點到為止，以禮相拒，充分體現出一個坐懷不亂、高風亮節的好男人風範！”

“小微，你的話是有那麼些道理，你爸雖長着一副小白臉模樣，但一貫以來都是循規蹈矩，從無半點緋聞。”“所以呀，自我懂事以來，我爸就一直是我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完美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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