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子
沈辭慢步走到大門時,管家已經帶着趕車的人侯着,見她出來,二人上前見禮:“三小姐。”
“沈叔。”沈辭含笑點頭,她對這位大半生都貢獻給沈家的管家沈成還是很尊敬的。
她上車后,沈成又叮囑了自家閨女寄暖一番,讓她務必要照顧好三小姐。
寄暖都一一應了,然後才轉身上馬車。
馬車緩緩而動,在城中,無論是駕車還是騎馬都有限速,以免發生事故,是以速度並不是很快。
鎮遠侯府離太子府算不上近,約摸用了半個時辰,她們的馬車才到太子府前。
早有門口守着的人,在見到來人是沈辭后,飛快的跑回了府里通報。
“殿下,太子妃娘娘來了。”通報那人臉上還有幾分緊張。
正捻起一粒棋,準備落下的顧謹言聞言手一松,如墨的黑子啪嗒一聲落在了棋盤的邊角位置:“你說誰來了?”
通報那人又回了一遍:“太子妃娘娘來了,這會兒怕是已經進門了。”
顧謹言早就有過吩咐,沈辭若是上門,一律不得阻攔,並交代了府上的人,都要以太子妃的規格對待。
只是這麼久以來,沈辭從未來過太子府。
與他的心神微亂不同,坐在他對面的白祈,看着棋盤樂道:“這位沈姑娘可真是我的福星,總算是讓我贏了一局,表哥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不作數。”說完,啪嗒落下一枚白子。
白祈是漁陽望族白家少主,也就是先皇后的娘家侄子。
顧謹言涼涼的掃了他一眼,淡聲道:“她是你表嫂。”起身往外走去。
“不還沒過門呢么。”白祈撇了撇嘴,看着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小聲的嘟囔着,但卻沒有跟上去。
沈辭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太子府後,還小小的訝異了一下,前世她並沒有在大婚前上門過,自然也不知道顧謹言的交代。
但更讓太子府侍衛驚訝的,是她看起來似乎對這裏熟門熟路。
“青行見過太子妃娘娘。”顧謹言的貼身四衛之一青行收起意外之色,快走幾步迎上前,規矩的行禮道。
沈辭目光微微流轉,眼底的情緒很快就被壓下,她含笑點頭,道:“我來探望太子殿下,不知是否方便?”
她知道她進來的事一定已經被通稟給顧謹言了,這個青行應該就是被安排過來接待的。
前世她與顧謹言的四衛接觸頗多,自然也清楚他們各自都擅長些什麼,青行在與人打交道這件事上,頗有一套。
青行抱拳道:“殿下已經在來的路上,因擔心娘娘不熟悉路,所以讓屬下先來相迎領路。”
太子府很大,設計也很複雜,若是不熟悉的人進來,又沒有人領路的話,勢必要走丟的,方向感好都沒有用。
這也是對一些前來刺殺之人的提防。
可沈辭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啊……
青行微有疑惑,但是卻掩藏的很好。
沈辭含笑道:“那就有勞了,這宅子怪繞的,每次碰到岔路都要讓我我猶豫幾分,生怕走錯了。若是有人領路,想來會走的輕鬆些。”
將她對這裏的熟悉,歸咎成了誤打誤撞。
青行聞言,倒也沒在多懷疑,畢竟這種誤打誤撞也不是沒有。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走在前面領路。
沈辭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一陣,就遠遠的看到快步走來顧謹言,他臉上帶着難掩的喜意,因為走的急切,額上滲出了一層薄汗。
她不由得有些皺眉,看向顧謹言時,臉色有些嚴肅: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最經不得劇烈運動的么?
顧謹言走近時,就看到了沈辭皺起來的眉頭,心頭不由緊張起來,他很擔心她會因為那日宮宴上的事情惱恨他,畢竟被強要……尤其是那時候,她的心裏還裝着青梅竹馬的武文橋。
可他也是一時情急,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才會出此下策,他實在不想她被人算計傷害,芳心錯付。
為什麼她會忘了他呢,他也是她的青梅竹馬啊。
想到此處,他心中有些酸澀,連語氣都含了一些苦味:“阿辭。”
沈辭淡淡的嗯了一聲。
兩人相對站着,久久無言。
顧謹言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可真的見到人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沈辭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中五味雜陳,還有些小小的心虛。
前世,顧謹言愛了她一輩子,但她卻恨了他一輩子。
他對她親手喂下的毒藥甘之如飴,她卻只有滿腔恨意,為了別人對他不停算計,對他的深情全然未理。
再見面,她突然有些心疼他,心疼他前世竟然愛上了自己,失了前程也丟了性命。
沈辭聲音低沉,裏面摻雜了一些愧疚:“顧謹言……”今生我會好好補償你。
“阿辭?”顧謹言看出了她眼中的愧疚,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劇烈運動會讓你的病情惡化么?”將心底的情緒壓下,沈辭的聲音添了幾分凌厲:“我還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喪夫守寡。”
太子體弱,做不得劇烈的運動,是以騎射武藝一樣不通,此事大周人人皆知。
更有人言太子活不過二十五歲,不是儲君最好的人選。
顧謹言幾乎是下意識的辯解,完全忽略了沈辭言語中的不敬:“我只是聽到你來了,有些激動才會一時失了態,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又緊接着保證似得補充道:“我一定努力讓自己長命百歲。”
然後小心的瞧了沈辭一眼,嘟囔道:“不給你改嫁的機會。”
“你說什麼?”沈辭眉毛微挑,問道。
“沒什麼。”顧謹言掩飾的笑了笑:“我們進屋去說話吧。”
沈辭瞪了他一眼,倒也沒拒絕他,剛剛她雖生氣他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但也是趁機讓一些盯着太子府的眼睛看到,她對顧謹言冷淡不喜的態度。
更多的話,卻是不必在這說的。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由着他領路。
兩人剛在堂屋坐下,青衍就端了葯碗進來:“殿下,該喝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