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了解
“這是清熱解毒的,你每隔三天吃一顆。”沈辭將手中的藍色小瓶遞了過去。
她知曉顧謹言身有胎毒之事,也知道他一直以毒攻毒的事,這本來也是唯一能夠剋制他體內胎毒的辦法。
可顧謹言大概至今還不曾發現,他交付信任、視如兄弟的手下,是別人埋下的暗棋,早就在他的葯里動了手腳。
眼下還看不出什麼,那被加了劑量的,是一種慢性毒,會一點點腐蝕他的身體。
即便前世她沒有親自下手謀害他,這種慢性毒也會慢慢要了他的命,只不過時間會久一些,至少要經歷三五年的病痛折磨,才會撒手人寰。
顧謹言笑着接過:“那就謝謝阿辭了,我會按時吃的。”雖然他並不覺得這葯對他的身子有用,畢竟他如今無論用什麼葯,都不過是只能剋制胎毒,偷生些時日罷了。
可他不願拂了她的心意。
沈辭也沒多說什麼,本來她也沒指望顧謹言把她當成妙手回春的神醫,只要他乖乖吃藥就足夠了。
何況,對他的胎毒,她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用她的葯,總歸比以毒攻毒那種傷身子的法子要強許多就是了。
“把手給我。”她道。
顧謹言聞言,也沒猶豫,也沒多問,乖乖的將手伸出來攤在桌上,還貼心的往上卷了一截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
這皮膚倒是比女人還好,沈辭看了一眼后這樣想到。
不過更讓她訝異的是,顧謹言如何知道她要為他把脈的?
“你似乎對我很了解。”這一句話說的很是肯定。
沈辭說話間,已經將手搭了上去。
顧謹言溫和的笑着道:“阿辭是指什麼?如果是你會醫術這件事,那我的確是了解的。”
隨後又有些失落:“旁的事,阿辭不曾與我說過,我自然無從了解。”聲音中藏着滿滿的委屈。
“難道我和你說過我會醫術了?”沈辭收回了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她會醫術這件事,就是沈家都沒幾個人知道,她也不曾說過,顧謹言絕對不會是從他這裏知道的。
顧謹言微怔,苦笑道:“不曾。”心中不由得嘆息,阿辭果然是把他忘得徹底啊。
“阿辭看過後覺得如何?我的身子可還有救?”不想氣氛安靜下來,顧謹言主動問起自己的病情。
“沒有。”沈辭面色有些沉重,她沒想到顧謹言的身子會這般差……
現在可真是棘手了,若是她解不了他的胎毒,他怕是也就只有幾年可活,那她又該如何彌補前世對他的虧欠?
想了想,她開口問道:“顧謹言,你有沒有特別想要完成的事?”
“特別想完成的事?”顧謹言愣了一瞬,對她突然轉開話題有些不解,但還是笑着回道:“有啊。”
“是什麼?我幫你……”
沈辭的話還沒說完,顧謹言就說道:“愛你。”
“什麼?”沈辭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他,四目相對之下,她覺得顧謹言眼中的深情很是熾熱,似乎要將她灼傷一般,讓她不由得生出了退卻之意。
愛,這個字未免有些沉重。
“阿辭,我特別想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的愛你。”顧謹言突然伸手抓住沈辭,阻止她的退卻:“如果我真的註定早殤,我希望將我短暫的餘生,全部都給你。”
沈辭定定的看着他,這就是他前世為了成全她的算計,無悔喝下她喂的那碗毒藥的原因么?
把餘生交給她?
可她並不想要……
“阿辭,你並不願意,是么?”顧謹言面上浮現一抹痛色,明明知道了結果,可他卻還心存奢望……
鬆開沈辭的手,他微垂的眸子暗淡了幾分,過了片刻才道:“說起來,我這樣的病弱身子,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按理我不該殘忍的拖累的你,可我真的很想餘生得你相陪……”
“對不起。”顧謹言的聲音低了幾分:“如果你真的不願,我們也可以解除婚約的,我本就不該拖累你……”
索性他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之所以順勢應下婚事,也是心存了些許僥倖。
萬一……萬一她是願意嫁的呢?
可如今,當他看到了沈辭的不願,卻是做不出強求她的事了,他不想她餘生都不快樂。
顧謹言聲音愈發輕緩,雖然還在笑着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愉悅之色:“父皇那裏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這件事不會對你,對沈家產生任何的影響。”
他故作輕鬆的說道:“如果你有了心儀的男子,可要告訴我一聲,讓我去討杯喜酒喝……唔,嗯。”
沈辭不知何時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素手輕抬,勾起他微帶胡茬的下巴,毫無徵兆的吻上了他淡色微涼的薄唇。
這個吻來的猛烈,卻也停的迅速。
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沈辭一直清淡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
她為此板起了臉,藉以掩飾那抹不自在,一本正經道:“顧謹言,你不必和我說對不起。”前世是我虧欠了你。
“阿辭……”顧謹言此時還沉浸在那個吻的滋味中,久久不願回神。
沈辭調整了一陣子,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麼扭捏之色,臉上的紅暈散去,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淡樣子,她道:“顧謹言,我想我們可以嘗試着,好好的做一對夫妻。”
“好。”顧謹言笑着應道,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悅耳動聽的話了。
她要和他做夫妻。
想着這幾個字,他嘴角的笑意想掩都掩不住。
“咳…”沈辭輕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下身為儲君的形象。又道:“我們來說說你的病情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再過一會兒她就得回去了,下次還不知什麼時候能過來,她可得將該囑咐的話囑咐好,免得嫁過來以後手忙腳亂。
提起病情,顧謹言臉上的喜色淡了幾分,也不知道他的身子還能撐上多久。
沈辭將他淺淡的情緒變化收進眼裏,心中想要醫好他的心又堅定了幾分。
不僅僅是出於彌補的心態,還有很多是因為心疼……
這種心疼,在前世她就一直有,那時候她還與自己做了許久的心裏鬥爭,才狠下心來謀害他。
他去世之後,這種心疼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烈。
為此她鑽研了很多年解毒之術。
在曾經那段最為艱難的歲月,以及之後漫長的孤寂時光,都是對這件事的執念在支撐着她。
不過可惜的是,她用了大半生的時間,也才將這毒解去一半,餘下的那一部分,她還沒來得及繼續鑽研,就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今生她更早的開始為顧謹言解毒,面對的也不再是存放多年的毒血,也許她有機會完全解去他身上的胎毒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