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消失的涼州兵(三)
角樓的守將失手砸落酒盞,霎時間,臉色變得一片蒼白,沒有比聽到這個消息來的更嚇人了。
反應過來,猛地站立起身,抬手顫巍巍地說道:“快,快去通知陸鄭夫人!”
“喏!”
那兵卒微微抱拳,便轉身匆忙離去。
...
陸府門外。
正當兩向對峙到劍拔弩張的時候,有一小校接到角樓報過來的消息,頓時快步排眾而出,抱拳一禮說道:“稟報縣丞大人,小將剛才接到消息,城北三百裡外發現大量黑山賊兵!”
“什麼?”
聞言,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起來,陸鄭氏皺緊了眉,質問道:“三百里...我之前不是派出斥候探子了嗎?為何敵人臨近時才報?”
“這個...”
那小校負責北城樓的防守,卻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個結果,他也不清楚那些派出去的探子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遲遲沒有消息傳來。
如今敵人大軍壓境,這才會被守城的兵卒發現。
陸鄭氏冷眼看着小校,神色間閃過一抹失望,像這些年輕校尉們,多半都是名門子弟。
單說這個很失職的小校,其父輩祖父輩就是利益圈裏的人,這才能混上一官半職。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重大失誤,就算陸鄭氏不表示什麼,那些利益圈裏的人日後也不會讓他擔任這個職務了。
“賊子,安敢如此放肆!”
楊彪聽到城外有黑山軍來犯,頓時震怒,浩浩然出師,如今慘敗,迫不得已來到太原郡修整,慢慢把四散的潰兵重新收攏起來。
得此窘境,全拜黑山軍所賜,他又如何穩的住,當即打馬向前直奔北城樓的方向而去。
帶來找陸府晦氣的兵將們見此,也只得灰溜溜跟着一起趕過去了。
陸鄭氏目送楊彪等人匆匆離去,抬手招來下人,悄聲吩咐了幾句,便叫他去做事了。
站在人群中的王當雙眼微眯,似是在猜測她對那個下人說了些什麼。
身後有人好奇,低聲問道:“軍師,這個小寡婦說的什麼?”
王當皺眉道:“你們怎麼還是改不了匪氣,我講過多少次,稱呼人時要用尊稱,可懂?”
“喏,是屬下疏忽了,陸鄭夫人她...”不知為何,那人似是非要問個明白才行。
最後兩個字說的語氣很重,看得出來,她在大軍壓境之時,尚能冷靜應對,這份心性實屬難得,世間女子甚少有之。
“請主公放心,屬下這就去辦。”尹禮心知事情的嚴重性,便要領命去做事,卻又被叫住了。
陸鄭氏將轉身的尹禮叫住,輕聲道:“附耳過來。”
尹禮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的湊近過來。
“前幾日,咱不是押送些許糧草給雁門那邊送過去了嗎?怎麼會舉兵來犯的?”
聞言,尹禮亦是皺眉疑惑,細思說道:“這個屬下也不清楚,當日是瞿恭連夜安排的人手,想來,河谷那邊應該有人接應才對,不可能出岔子呀...”
“瞿恭何在?”
陸鄭氏細眉微蹙,擰出條細縫,眼神中包含着一絲多疑。
尹禮見四下里無人答話,便拱手說道:“想是尚未起床。”
聞聽,陸鄭氏神色間對那個瞿恭多少有些不滿之意,輕哼一聲道:“大敵當前,他竟然還有心思睡覺,來人,傳我的話,直接把瞿恭叉去北城樓見我!”
“喏。”
一語道罷,自有下人領命去辦事。
尹禮拱了拱手隨之告退,他要親自派人通知各家府邸,拉出家兵來守城牆。
指望朝廷編製內的那幾個老弱殘兵?算了吧,還不如將城池拱手相送來的痛快。
兩人說罷各自行事,尹禮帶幾個機靈的下人快步離開,找各街府邸傳信去了。
“陸府家兵聽令,隨我前去迎敵!”
“喏!...”
陸鄭氏大袖一甩,非常霸氣的當先走出府門,身後長裙是昨夜新縫製而出的。
門外地面打掃的很乾凈,甚至會用麻布像擦傢具那般打掃。
即使是長裙拖地,也不會沾染的太臟,更何況她的衣裳,從來不會穿到第二天...
姜氏亦是抱拳說道:“有勞兩位了!”兩人告辭離去。
春香和冬香茫然點頭,看着庭院空門處,兩人相視一眼,困惑地先後說道:
“做東?”
“嗨皮?”
...
“快,快跟上!”
一隊又一隊的家兵快速跑出荀府,這些荀彧招募的家兵,大多都是新兵蛋子,有些甚至連老母雞都沒殺過。
與其他府邸的私兵相比,卻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其實放眼全天下,荀府散在各地的私兵還是很厲害的,只不過太原郡形式特殊,世家大族之中出了陸鄭氏這個女人。
糾集各方勢力為己用,獨攬軍政大權,以至荀彧這個臨時接手的縣令,每道政令發佈都要拿給她過目,無異議以後,才可以頒佈實施。
不止是荀府,城內各大府邸先後接到尹禮報信,紛紛聚齊家兵朝着各處城門樓趕去!
...
且說凌秦和姜氏走出荀府大門,就瞧見一隊隊衣甲鮮亮的家兵魚貫而出,朝着北城門跑去了。
荀家叔侄聞訊后都去北城樓了,只有福伯和仲伯站在門口拱手相送,福伯再三勸說道:“兩位不再思慮一番?眼下城外滿是賊寇,此時出城恐怕...”
姜氏對這個老管家的印象挺好,抱拳回禮道:“多謝福伯關心,我二人已經想好了,這一趟必去不可,有勞兩位回頭代為向荀令君和荀公帶個話,承蒙貴府待我二人以為上賓,今日事急便不久留,改日定當登門賠罪。”
見此,福伯只好說道:“誒,此話嚴重了,我想令君大人是不會介懷的,那小老就不多留了,兩位多加小心。”
一路上,街面都有下人提前擦拭,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避免陸鄭氏的華服不會被沾臟。
身後家兵衣甲鮮明,各個精壯孔武有力,身穿漢軍制式軍裝,其上綉着陸府的獨有印記。
街頭巷尾一片肅然,嚴禁老幼婦孺進出行走,只有幾隻飛鳥閑鴿在駐足觀瞧。
離此不遠處,凌秦和姜氏跪坐桌案前,吃着煎胡餅,喝着粟麥粥,凌秦之前覺得粥稀,還特意多要兩碗,將其中米粟合在一起,倒出多餘的粥水,一碗拿給姜氏,一碗留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