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守寡
所以搞半天，他的傻姑娘其實是在吃醋嗎？
他低低地笑了幾聲，“紀五福，別等四個月了，嫁給我吧。”
紀五福聞言雙眼發直，這人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就說到這個了？“你……”
解無冬又笑着道，“嫁給我，然後為我守寡吧。”
高桐：“！！！！！”
紀五福：“！！！！！”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是我會盡我全力去活着……將來如果我真的沒辦法了，敵不過這該死的老天了，那你來為我守寡吧。”解無冬的聲音仍是帶着淺淺笑意，就像那日，他笑着告訴她，那截肋骨是他娘親的一樣。
可紀五福就是覺得那個時候的他，還有此時此刻的他，很孤獨，很悲涼。
“哪有人還沒過門，就讓人守寡的！”高桐第一個為紀五福鳴不平，一躍而起叉着腰，噼里啪啦地隔着布簾破口大罵起來！
別問她為什麼不掀起布簾來對着他罵，對着那種絕色美人的臉，誰捨得罵半句啊！
“我們姑娘人美心善，雖然家境窮了些，還是白事匠人之家出身，可是咱們也算一等良民，不偷不搶，無愧於心，不卑不賤，絕不低人一等！”
高桐氣得渾身發抖，拿來擱在小桌子上的茶杯，將裏頭已經涼透了的茶一口氣喝了大半，重重地擱了回去，便又接着罵道：“沒想到你這登徒子，徒有光鮮外表，如今還想用我們姑娘來沖喜——有這樣欺負人的嗎！我們姑娘及笄不到一年，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你竟厚顏讓她守寡……”
虧她心裏還有那麼一丟丟……真的只有那麼一丟丟，覺得好羨慕姑娘能被這麼好看的男子愛慕着呢！
如今看來，這男子好看是好看，可腦子有問題，還不如隔壁馬車上那個昏迷着的靳愄！
“不是沖喜。”紀五福沒有說話，解無冬只得回答起高桐的話來，“我是真心喜歡她，想要娶她。”
高桐聽了更來氣，“真心喜歡，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喜歡？”
自三百年前那位明君蒼帝繼位之後，明月便撤走了所有貞節牌坊至今，並不提倡寡婦為死去的丈夫守節至死，改嫁是再正常不過的。
人生苦短沒錯，但人生也漫漫，若年紀輕輕便為了守着一座冰冷的墳墓而孤獨終老，若耐不住漫長時光中孤枕難眠的寂寞而與別的男人情愫暗生，一旦被發現了還要被浸豬籠，這何其殘忍！
男人可以續弦，女人當然也可以再嫁！只要遇上合適的，與對方結合再次組成一個新的家庭，攜手風雨，這何錯之有！
她越想越氣，“我們姑娘絕不會答應……”
紀五福道：“好的。”
高桐：“對，姑娘，就該如此義正言辭地拒絕這種……啥？”她歪了歪頭看向紀五福，懷疑自己耳背，“姑娘你方才說啥？”
紀五福抬起眸子，看向那塊布簾，似乎能透過這厚實的棉布看到外頭那偉岸的身影，“我說，我答應嫁給你。”
“吁——”
解無冬猛然收了一下韁繩，伴隨着馬突然被勒止的嘶吼聲響起，馬車突兀地停了下來，他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轉身一把掀起布簾，大步跨了進去。
高桐厲聲斥責道：“你怎麼可以隨意進入女子的……”
解無冬像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紀五福看。
紀五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喚了一聲：“高桐。”
“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亂來！”這不是要壞了姑娘的名聲嗎！高桐站起來，正欲攔下解無冬，又聽紀五福再度喚了她一聲。
“高桐，你先出去吧。”紀五福道。
高桐：“可是姑娘……”
紀五福：“沒事的，你先出去，繼續啟程。”
他們這輛馬車突然停下來了，指不定會讓蒼耳子誤以為她出事了呢。
高桐獃獃地應了一聲，木然地走到外頭坐下，直到雙手執起馬鞭高高揚起的時候，腦子仍是一片空白的。
姑娘把她使出來趕車，讓解無冬進去……好談婚論嫁嗎？姑娘真的要守寡？
…
…
解無冬站在離她兩步外的地方，沒有靠近，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紀五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紀五福抬眸迎上他熾熱又有些忐忑的目光，“如果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那我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無非就是在向她討一個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有何不敢？
解無冬忍住上前將她融入自己懷中的衝動，“我不是開玩笑，紀五福，我是認真的。”
紀五福靜靜地看着他。
“我說不出那種我死了之後讓你找個好人改嫁了，把我忘掉的話，”解無冬深深地看着這個看起來比自己淡然得多的女子，片刻捨不得移開視線，“我要你，這輩子也只要你一個，你只能是我的，我即使死了，也不允許你喜歡上別的男人……”
是的，他自私，固執，偏激，殘忍。一直以來他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藏起自己的本性和算計，因為她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想要的女子，他想要徐徐圖之……
可是當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開始給予回應之後，興奮沖昏了頭，才不小心泄露了自己一部分真實情緒。
他就算死了，也要讓她為他守着，哪裏都不準去！
紀五福思索了一下，好奇一個事，“你若死了，又怎麼管得着我呢？我還活着，往後的人生還會認識別的男人……”
解無冬喉嚨發緊，“我會讓人將你困住……困在我的墳墓附近……”
他要讓她餘生天天只守着他的墳……
他知道他不該將自己內心所想全盤托出，她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他很不可理喻，很可怕，令人不由自主想逃離。
可他似乎控制不了腦子的陣陣發熱，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下一刻，他聽見自己繼續說下去，“如果你後悔了，想逃，他們會打斷你的腿，讓你哪裏都去不了……”
她此時心裏是如何想他的？她一定覺得想要退縮了吧，後悔方才答應嫁給他了吧……
他看着她，就這麼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紀五福長長地嘆息一聲，上前將微微顫抖的他抱住，再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我答應。我陪着你。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