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吐他一身那還是輕的

008 吐他一身那還是輕的

馬車轔轔,終於停了下來。前面兩扇朱漆大門前,已經站滿了迎接的人。車簾挑開,秦羨從車上下來。

“恭迎大統領回府。”大統領府的下人們齊聲高呼。

秦羨自入了城門,便直接被姜善迎回了宮中。秦羨早就遣了人回來告知,說是今日會在宮中設宴,回來時辰晚,不必讓人候着了。可不曾想,大統領府上上下下皆都站在門口候着他回來,這陣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大門內,一個看起來嫻雅沉靜的女子攙扶着另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那老婦人看上去慈祥溫和,雍容端莊,正是秦羨的母親薛老夫人,也是世族之後,與當朝的薛太后是堂姐妹。雖是母親,卻也不是他的生母。薛老夫人年輕時身子受損,無法生育,於是秦家便納了妾室,生了秦羨。秦羨的生母也是沒福氣的,生他之後沒幾年便因病歸天了,薛老夫人將秦羨視如己出,十分疼愛,是以秦羨對薛老夫人也是十分敬重。

秦羨上前幾步,給薛老夫人跪了下去,“母親,兒子回來了。”

薛老夫人眼眶泛紅,熱淚就要落下。秦羨這一去,已經是一年多未回家,思兒心切,薛老夫人早就難以自持。

她連忙扶了秦羨起來,激動道,“回來便好,我的兒,安全回來便好。”

為人父母,不過是希望子女一切安好,秦羨心中愧疚,也扶了薛老夫人的手道,“夜晚涼,母親不必在此等著兒子的。”

“總是想早些見你的。多一晚也是嫌遲的。既然來了,你們都各自散了吧。”薛老夫人吩咐了身旁的下人。

“夫君,你體諒母親的心吧。母親經常念叨你,如今知道你要回來,自然是要等着的,我是勸了也勸不住的。”

說話的正是那位攙扶着薛老夫人的女子,名喚孟瀾,是秦羨的妻子。

秦羨點頭,與孟瀾一人一邊扶着薛老夫人進了府。

“你這衣裳怎麼成了這般?趕緊去洗洗,早些歇着吧。我也是睏乏了,就早些回屋歇着了。”進了院子,薛老夫人便鬆了兩人的手,說道。

“母親早些歇着,明日兒子過去給你請安。”

“你也累了,明日晚些起來也不礙事。你與孟瀾也是一年多未見了,你也多陪陪她吧。”

“兒子知道。”

薛老夫人被一個貼身的嬤嬤扶着去了自己的院子。

孟瀾看了看他,便與秦羨回了屋中。

換洗的衣裳早就準備好,沐浴的熱水當秦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備好了。

“好好的官袍怎麼弄得這般?夫君還是趕緊去洗洗吧,熱水都已經備好了。”孟瀾一邊說著,一邊給秦羨解了衣衫的扣子。

秦羨不發一言,只是任由孟瀾解開了他的官袍。那官袍擱在了桌子上,秦羨瞥了一眼。這些污漬還是拜那位九公主所賜。

“你給我準備些飯菜吧,我有些餓了。”秦羨說罷,便到了屏風之後,準備沐浴。

孟瀾歡喜應了一聲,便去備飯菜了。

沐浴結束,又用了些飯菜,孟瀾命人將東西都撤了下去,對他道,“夫君定是累了,我伺候你歇着吧。”

秦羨起身,攏了衣袖,道,“你先歇着,我還有事。”說完,便直接拉門出了屋子。

孟瀾站在原地,微微一愣,秦羨已經看不清蹤影。

秦羨一路去了一處廂房,見屋內還有亮光,便直接推門而入。

裏面一人正脫了衣衫,露出肩膀,那肩上纏着的紗布已經滲出殷紅的鮮血。知道是誰進來,那人一點也不慌張。

那人長發束起,只用一根青絲帶綁着,皮膚黝黑,嘴唇乾裂,一看便是歷經風霜,但依稀還能看出來清麗的容貌。

此人名叫孟芷,一身武藝,是秦羨的副將。

“我從宮裏帶了上好的金瘡葯。”

“謝大統領。”

“我替你上藥。”並不是一句商議的話,秦羨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來,就要去揭開她肩上的紗布。

那是一雙不帶任何情慾的眼睛,在他眼裏,她不過是他並肩作戰的戰友罷了。可是在她心裏卻不是。

“不必了。”孟芷卻阻止了他,隨即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又補了一句,“我自己可以。大統領沒必要對我特別照顧,我明日就回軍營。”

如果她需要他照顧,那她就失去了在他身邊的意義。

也不勉強孟芷,他將金瘡葯放下,便出了屋子。

孟芷知他離開,將那金瘡葯拿過來看了看,隨後自己揭開了紗布。軍隊裏環境差,藥物有限,她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孟芷眉頭都不皺一下,忍着疼痛給自己上藥。

——

衛昭因為醉酒,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過來。一醒,便覺得口乾舌燥,趕緊讓綰綰給她倒了茶水。

連着喝了兩杯之後,才有些緩和。

“殿下可還記得昨晚你做的事?”綰綰嘟了嘴,表情有些陰鬱的看着她。

衛昭將茶杯遞給她,道,“自是記得的。”

醉酒之後,雖說腦子昏沉了些,但她自己做了什麼,還是記得十分清楚的。

“殿下既然記得,可曾後悔?”

衛昭無所謂的一笑,道,“這有什麼可後悔的?總好過遠嫁西狄吧?”

“奴婢指的不是這件事。殿下能保住一條命,又不用遠嫁西狄,去桃花庵帶髮修行,還是有機會再回來的。”

“那你指的是什麼事?”

“就是你對秦大統領……”綰綰小心翼翼的說著,彷彿現在說起來,仍舊有些后怕。

“秦大統領?”衛昭偏頭一想。就想起了昨晚自己攔着他,還指責了他幾句,隨後好像就吐了。

綰綰點頭,道,“您吐了秦大統領一身,那官袍是皇上親自命人給他定做的,別提當時秦大統領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衛昭幻想了一下當時秦羨的精彩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綰綰不解,“殿下怎麼還笑了?外面人都說殿下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呢,奴婢真真是為你捏了一把冷汗。”

衛昭又笑了一會兒,這才止住,她對着綰綰道,“為何我不能笑?你們都怕他,我可不怕他。我告訴你,我吐他一身,那是輕的。那是他活該!”

綰綰瞧着自己的小主子,自天牢裏回來之後,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十分懦弱膽小,連宮裏的奴才有時候都可以欺負了她,可如今卻這般潑辣大膽,實在是讓人不解。

衛昭沒在意綰綰在想什麼,問了她道,“我醒的遲,你且告訴我,昨日那個舞姬可是已經安然離宮了?”

“殿下說的可是那位蘇婕妤?”

“蘇婕妤?”衛昭一怔。

事情的走向遠遠超出了衛昭的想像。蘇鶯鶯不僅沒有獲罪,竟當晚就被姜善寵幸,隔日便被封了婕妤。

人的際遇真是瞬息萬變,原本是要行刺的,轉眼之間卻成了姜善的寵妃,不知蘇鶯鶯此時作何感想。

綰綰又說道,“這位蘇婕妤,舞跳得好,人又長得好,被皇上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嗎?

可明明昨晚,禁軍待命,難不成不是為了蘇鶯鶯?還是姜善生性驕傲,卻偏要征服這樣想殺他的女人?

“九公主殿下這是已經起了嗎?”屋內走進來一個十分端莊的女子。

綰綰忙上前福了身子,道,“原來是木槿姑姑,可是太后那邊有什麼吩咐?”

綰綰機靈,故意先將這話說了,讓衛昭知道來者是何人。

木槿朝着衛昭盈盈福了身子,“知道小殿下昨日醉酒,今日定然起的晚,太后老人家命奴婢晚些過來。”

衛昭正了神色,問道,“不知道皇祖母有什麼吩咐?”

木槿畢恭畢敬的回道,“太后老人家知道小殿下不久要去桃花庵帶髮修行,讓小殿下去一趟慈寧宮,太后她有些話要交代。”

昨日,衛昭看到了薛太后,再加上先前就知道一些這位太后的事情,便知道她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薛太后是世族之後,並非姜善生母,膝下只有一女。自從姜善登基,薛家的人便自動退出了權利的中心。有的以身體為由告老還鄉頤養天年,還有在朝為官的擔的也不過是些閑職,在書院或者國子監里謀了個差事。薛太后也不管後宮事宜,打小皆由王皇后打理。薛家的人知道如何明哲保身,是以姜善也從未虧待過薛家人,對薛太后更是敬重。

衛昭想,這薛太后讓她過去,定然不是為了為難她的,於是道,“木槿姑姑先回,待我稍微梳洗打扮便去拜見皇祖母。”

“那奴婢告退。”

待木槿離了屋子,衛昭也不宜讓薛太后久等,便喊了綰綰替她梳洗打扮。一切妥當之後,衛昭便攜了綰綰前往慈寧宮。

走了一段路,衛昭抬眼便看到了前面不遠處一塊大匾上的三個大字,高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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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謀權:將軍悠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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