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飢荒 三
飢荒第三階段
人們會把所有能下嘴的東西當成食物。
“哈，運氣不錯，都是糧食，磨成粉之後可以拯救很多饑民。”
在安全屋之中，朱肥打開一個口袋，裏面一片金黃，如同黃金一般反光。
楊道凌也嗅到了芬芳的麥香，再加上自己也是一日沒有吃飯，腹中也是咕咕直叫。
“好是好，但是數量還遠遠不夠。”
朱肥摸着袋子嘆了一口氣，然後從一處角落中滾出一個圓桶，打開蓋子，新鮮木屑的味道鋪面而來。
“你還是一個木匠啊？”
艾琳娜有些好奇，這些木屑看得出都是人工刨鋸出來的。
“業餘愛好罷了，沒事兒做做木匠活，這些東西，現在可是寶貝。”
朱肥話音剛落，掏出一把木屑，全部撒進了糧食之中，混合在了一起。
“你這是做什麼，這就不能吃了啊！”
艾琳娜趴在糧食袋邊張大了嘴，可是卻也無可奈何，朱肥在發什麼瘋？裏面的糧食和木屑已經混合在了一起，根本沒法分開。
“這個問題可問的不好，換我問你，人在飢餓的時候，最希望什麼？”
朱肥給糧食和木屑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不多也不少，打趣的看着眼前這個洋人女孩。
“你是不是這裏有問題，人在飢餓的時候，肯定想着要把肚子填飽啊！”
艾琳娜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我們的糧食，夠嗎？”
朱肥不介意艾琳娜的所有嘲諷，這洋人女孩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是無法理解自己的遠大見解的。
哦，朱肥自己也才二十歲。
“當然不夠。”
楊道凌長嘆一口氣，開始理解朱肥的意思了。
“人多，糧食少，那麼就一定有人挨餓，要麼增加糧食，要麼。。。”
楊道凌頓了很久。
“要麼減少人口。”
“很理智，很冷酷，很殘忍，很明辨是非。”
朱肥微微一笑，這山上下來的修道之人還是懂的很多為權之術。
“但是人口已經很少，從京師保衛戰第一天開始，我們就在死人，如果再加上飢荒導致的餓殍，對士氣，對城防都很不好，所以目前我們只能增加糧食的量。”
“那些放進糧食之中的木屑，我懂了。”
楊道凌低頭，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麼一個事實，然後按照朱肥的命令，將十多袋半糧半木屑的口袋紮好，扛起了兩袋放在了肩上。
“很好，在今天晚上我們分發第一個片區的糧食，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剛給你們熬兩碗沒有放木屑的粥，喝吧。”
從廚房走出來的朱肥端着三碗粥，雖說沒有木屑，但是看上去就像是米湯一般，但是沒有木屑，甚至裏面還有鹽有糖。
楊道凌和艾琳娜碗中確實全是糧食不假，可是朱肥的碗中卻飄着許多木屑。
“哦，我今天沒有出什麼力，沒有必要吃那麼多，你們兩個還得干體力活，不吃飯不行。”
沒有推辭，也沒有其他言語，二人共同舉起碗來示意一下，便一同飲盡這稀如水的糧食。
艾琳娜的舌頭不斷刮過碗的每一個角落，壞消息是她當然沒有吃飽，好消息是，今天不用洗碗。
“我去偵查其他糧倉的安全防護，你看看今天晚上發糧的街吧。”
朱肥站起身來，使勁拉了拉自己的腰帶，栓的更緊一點。
楊道凌點頭，推門而出，自己得在白天找到一條方便又安全的道路，艾琳娜的話，餓着肚子的她，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朱肥也是從後門離開，不過剛一開門，面前一個蒙面的男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黑褲黑烏沙，來着眼神凌冽，將朱肥全身上下打量了一個遍。
黑衣之上，從肩膀位置出來一四爪飛魚，形狀如同蟒，頭上還長着兩個角。
而腰間，一把腰帶藏在了斗篷下面，黑色刀柄，褐色刀鞘，點綴不凡，錦衣衛的上等武器。
那蒙面男子也是低頭看着朱肥，微微搖了搖頭。
“我說太子殿下，玩夠了嗎？該跟我回宮了吧。”
朱肥，本名朱淝，當今皇帝的大兒子，也是目前朝廷的太子殿下。
“你那些兄弟們，我算算，三個早夭，你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只懂吃喝玩樂，一個看上去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你只需要安安靜靜等着皇位落到自己頭上就可以了，為何還要出來，像歷朝歷代的那些太子一般，搞什麼民心啊，私訪啊，不苦嗎？”
“傘，我出來多久了？”
“回太子，滿打滿算，三個月了，該回去了。”
“我這三個月過的，很苦嗎？”
“豈止是苦，簡直就是苦，你是太子，這種生活和你沒有關係，多和名流貴族們結交關係，哦，他們在圍城之前就跑了。”
“對於我來說，這三個月叫體驗生活，對吧？但是對整個江山社稷的所有人來說，這就是他們的一生！！！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在死！！！”
“止怒，止怒，太子殿下，不要生氣，憤怒會影響你的判斷。”
“父親不撥糧食，那麼我就去偷，我就去搶。”
“那太子殿下，我問你，如果軍隊的糧食分給了平民，那麼誰來打仗？還是說你想把他們喂得白白胖胖，城破了之後，可以讓混沌們吃的滿嘴流油。”
“又是這一套說辭，我知道我知道，如果士兵都沒有吃的，那麼肯定沒人守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所有百姓都餓死了，京師還能堅持多久？”
“臣不知。”
“一旦開始大規模的百姓餓死，瘟疫就會爆發，老鼠們像是瘋了一般，白天都在街上遊盪，啃食屍體，傳播我們看不見的疾病，到那個時候，京師將沒有一個活人，我們的士兵比混沌更強，我們的裝備比混沌給利，最大的敵人不在城外面，他們都在宮中！”
朱淝指向皇宮，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裏面燈紅酒綠，晚飯時間，他們的桌上有魚有肉。
不過這位名叫傘的錦衣衛則是雙手抱胸，眼神里滿是嘲弄。
“太子殿下，您該不會真的信了吳有性那神棍的胡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