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順其自然
他苦惱地抓抓頭髮，最後還是回撥了出去。
電話一通，蘇純馬上就接了電話，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林一鳴，你的Q號被人盜了！也不知什麼鬼，那個盜號者到處亂髮你是gay，還是女裝癖的謠言！你趕緊把Q號找回來，不然所有人都以為你是gay了！”
“沒事，那個Q號就只有你一個好友。”
“只有……我？”蘇純一愣。
聽這聲音，林一鳴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了，他實在愧對蘇純，於是匆忙說道：“Q號我已經找回來了，我這邊還有點事，過幾天再和你聊，好嗎？”
“好……”
他匆忙掛了電話，再看一眼坐在對面直播玩得很嗨的風芷溪，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煩躁，於是就走出網吧，點起了煙。
他需要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感情了。
且聽風吟和蘇純，他到底喜歡哪一個？
一個是高中時的初戀。
一個是大學時的網戀。
前世明明互不交集，這一世卻陰差陽錯地同時出現了！
這讓他怎麼選？
抽完一根煙，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巴掌打醒自己：“林一鳴，你想得真美！你兩個都喜歡，那兩個還未必喜歡你呢！”
想來，他都覺得好笑。
這一世自己是怎麼呢？
看到蘇純就拚命貼上去，怎麼不先撒泡尿看看自己——
年輕！
有頭髮！
身材沒走樣！
他現在還是小鮮肉呀，為什麼還跟前生一樣，覺得自己還會找不到老婆，只要看到一個喜歡自己的，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推銷出去，而不先問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對方呢？
唉……
這，就是37歲未婚老處男的危機感，只要看到一個女的，就飢不擇食。
他再點起一個煙，這時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
蘇純，是自己的一段遙遠的記憶，是他到了中年危機才引發起的一段念想，是自以為是的救命稻草。
且聽風吟，陪伴着自己度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感情更深、更複雜，比起愛情，更多的是敬重。
捫心自問，其實這倆人都是自己十八二十年前的回憶了，在這十八二十年的空白里，他對她們早就沒有愛情，只有懷念！
都是回憶騙人罷了。
他畢竟是個37歲的人了，對待感情，他早就沒了那種衝動，比起解決生理需求，他更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和自己靈魂更契合的伴侶。
但思來想去，他發現和自己靈魂最契合的，其實是……電腦！
“難怪同事說代碼才是真愛，老婆都是意外了。”他無奈地抓着頭髮，對自己說：“林一鳴，你是18，不是37，好好想清楚了再下手，別太急着禍害人家姑娘！”
對。
不急。
還是順其自然吧。
反正他的頭髮還沒掉光。
這時風芷溪從網吧里走出來了。
“你在這裏呀，我以為你扔下我，自己走了呢！”風芷溪說。
林一鳴訕訕地笑了一下：“你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麼敢扔下你，一個人走呢？”
“你怎麼了？”風芷溪敏感地察覺到了他失落的情緒：“剛剛見你打了一個電話，就走出來了。那個電話，是你女朋友打來的？是不是因為我白天開的那個玩笑，讓她誤會你了？”
“她不會誤會我的。”
“怎麼可能？我說得那麼過分！”
林一鳴翻了一個白眼：“我和她兩周沒見面了。但兩周前，她的衣服、口紅，就連內衣都是我買來送給她的。”
“噗！！”風芷溪震驚地看着他：“你……你買了那麼多東西給你女朋友呀！真看不出來，你對你女朋友還挺好的！”
林一鳴笑了一下，沒有解釋蘇純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因為他想靜一靜，也不想放縱自己內心的魔鬼，再去招惹一個女孩。
“既然你女朋友沒有誤會你，那你怎麼還這麼不高興呢？”風芷溪不解地問。
“沒事，就是突然間有些煩而已。”林一鳴站起來，看她已經拎包了，就問：“你要回賓館了嗎？”
“嗯。電腦我已經關了。”
“那我送你回去。”說完，林一鳴就回到網吧里，關了電腦，收拾東西，把網吧鎖了，送風芷溪回賓館。
到達賓館的時候，風芷溪突然轉身對他說：“明天送我去機場。”
林一鳴一愣：“你要回去了？”
風芷溪點頭：“你真以為我是來南市遊玩的嗎？我是來找你這壞小子算賬的！現在賬都算完了，我還留在這做什麼？”
林一鳴無奈：“明天我還想帶你逛逛南市呢。”
“算了吧，我看這裏也沒什麼好玩的。而且，這次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失蹤48小時，我爸媽就要報警了。”風芷溪聳聳肩。
“看來你早就做好了打算。好吧，明天幾點？”
“9點的飛機。”
“我8點來接你。”
“那就謝了！”
看着風芷溪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賓館樓梯上，林一鳴這才收回視線，抬頭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笑了。
“看吧，你就是庸人自擾，人家姑娘未必喜歡你呢！”
幸好自己沒有浪費時間在反思自己究竟更喜歡哪個姑娘上，不然糾結半天，才發現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那就更尷尬了。
第二日，林一鳴跟父親借來了摩托車，一大早就來到了賓館。
風芷溪下樓時看到他，不僅一愣。
“這是……你的車？”風芷溪不敢置信地指着摩托車問。
“不，這是我爸的。怎麼，你好像很失望呀？”
“嗯。”風芷溪點頭，“我看你們家是開網吧的，你還那麼捨得為你女朋友花錢，所以我以為你是個小開，怎麼著都該開輛寶馬呀！”
林一鳴呵呵一笑：“那你可就錯了，我是暴發戶，一夜暴富那種。暴富之後才開的網吧，錢全都投進網吧里了，所以還沒錢更新坐騎。等開學后，學生來了，網吧開始營業有收入了，到時候再給我爸換車。”
“原來是這樣，但真的看不出來。”風芷溪戴好安全帽，跨坐了上去，笑道：“看你的氣質，真不像一夜暴富的土包子，更像是運籌帷幄的老狐狸。
等她坐好，林一鳴就啟動了車。
他好久沒騎摩托車了。
要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就跟身邊的男同學一樣，都有相同的願望，就是騎着摩托，帶着心愛的姑娘去兜風。
這個願望在年輕的時候沒有實現，現在是實現了，但卻沒了以前的心情。
突然，肩膀好像有什麼東西抵住了。
風芷溪湊在他耳邊說：“你們這裏好落後呀！”
“呃……”
他環顧四周，這一路開車過來，四面除了山，還是山；而路卻大多數是黃泥路，連條像樣油柏路都沒有。
二十年前的南市，就是這麼落後。
“我沒別的意思！林一鳴，我只是覺得，憑你的本事，不應該埋沒在這種落後的五線城市裏！你有沒有考慮過，跟我一起去京都？在京都，你可以更好的發展！”
林一鳴哈哈笑了起來。
且聽風吟還是且聽風吟，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她永遠是那麼的理性，看待事物，也總是以前途為重！
“九月份！我就去京都了！”他大聲回答。
風芷溪笑了：“看來是我瞎操心了，原來你早就有自己的計劃了！那好，九月份，我在京都等你！”
“行！”
一個小時后，他們到了機場。
他揮手送她進登機口，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林一鳴知道，自己揮手告別的不是風芷溪，而是三十七歲的自己。
這一刻，他終於正視起自己的重生。
今年，他十八。
未來可期！
*
再回到網吧，林一鳴正視起自己的“靈魂伴侶”，那醜陋的開心網站。
“史上最丑，就是你了。”
“絕對沒有一個網站，像你一樣，什麼都沒有就直接上線了。”
林一鳴嘀咕着。
今天，開心網站上線2天。
註冊人數12345人。
輸入法下載量12345次。
網站單日瀏覽量2000次。
聊天室在線總人數125人。
真是很弱的數據。
作為一個經驗老道的軟件工程師，林一鳴很明白這是什麼造成的，他的網站建設跟不上宣傳的力度，不管智能輸入法、直播聊天室有多驚世駭俗，都不能掩蓋一個糟糕的事實——
他的網站真的太辣雞了！
現在已經把風芷溪送走了，他是該坐下來，好好修理網站了。
但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網站優化好，他就需要幫手。
是時候該招工了！
可招工，就要付人薪水呀。
他已經決定將那300萬全都留給父母開網吧了，總不能臨時反悔，伸手跟父母要錢吧？
跟父母要錢——他從22歲開始，就沒這個習慣了！
所以他現在該去什麼地方籌錢呢？
難道用老方法，在開心輸入法上設置一個收費功能？
可看着下載量，遠遠不如表情包那麼火，根本沒辦法賺到什麼。而且，2001年的互聯網真的還是免費時代，他要是敢這麼做，那就是作死！
那到底該去哪兒籌錢呢？
就在林一鳴一籌莫展的時候，MSN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