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鮫人淚（7）
紫柒梳妝完畢，便隨着敖順一去往議事廳。
因前任南海水君喜好奢靡，這南海水宮建的極大極闊，而敖順的寢殿又設在水宮的幽深之處，與這議事廳相去甚遠。
所幸，此乃紫柒初次來到這水下的宮殿，一路上瞧着各色水藻參差，各類珊瑚林立，更有各色斑斕的魚群自在暢遊，她只覺得處處新鮮，倒是並未抱怨什麼。
看到紫柒開心，敖順亦耐心地放緩腳步，配合著她的行徑速度，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好一會兒，才瞧見議事廳門口立着的那一對祥瑞的玄鐵神獸。
神獸口悠閑地吞吐着白色的香霧，將整個宮殿熏染地香氣四溢。但是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卻遠不如那神獸淡定，滿面愁容，不知在煩惱些什麼。
敖順遠遠地便瞧見了那鮫人族的首領，瞧見一旁的紫柒目光還在追隨着一旁的游魚，他愛憐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淡淡說道：“柒柒，我們到了。”
紫柒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巍峨的殿宇，她點了點頭，收斂了心神，瞧着那徘徊在殿宇門口的中年男子，似乎與昨夜瞧見在蟠龍樹下唱歌的鮫人，眉眼之間很是相似。
看來這鮫人族的首領確然是來提親的，紫柒莫名地替柔兒感到高興。她的一番痴心，終究是沒有錯付。
“微臣段澤剛見過水君。”那中年男子見到敖順二人，忙拱手為禮，他看到敖順與紫柒舉止親密，又道：“不知這位仙子是？”
敖順朝他點了點頭，謙和地說道：“段族長不必多禮。”言罷，他牽起紫柒的柔荑，又鄭重說道：“這位是鳳族帝姬鳳紫柒，也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紫柒，這位是我南海鮫人一族的段族長。”
紫柒與那段澤剛相互見了禮，一行三人才進了議事廳，主賓分別落了座。
敖順瞧那段族長一副惴惴不安地模樣，知道他必是不好意思開口，便率先開口問道：“段族長，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那段則剛沉吟了良久，方起身道：“水君恕罪，段某此來，是向水君請罪的。”
其實，敖順早已猜到他此來所為何事，因只淡淡道：“段族長不必客氣，我雖生長在東海，但既已承了水君之位，與南海各族便是一家，段族長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那段澤剛點點頭，又道：“說來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他，他不知幾時瞧上了水君宮中的仙娥柔兒，今日非逼着段某來替他提親。段某深知此事不妥，別說是水君宮中的仙娥，便是水君宮中的一草一木，都不是他可以覬覦的。段某今日前來。是特意替犬子向水君請罪的。”
這段族長的一番心思，敖順自然是明白的。他今日前來，名為請罪，實則是來替兒子提親。只不過是怕敖順責怪，才會先行請罪，如此一來，敖順即便心有不滿，也不好太過於怪罪他的寶貝兒子。
柔兒只是區區一個仙娥，她的去留，敖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若將她嫁入鮫人一族，她再不安分守己，婚後若再生事端，到時候，恐怕今日的恩典倒成了禍患。
“柔兒不過是個仙娥，能得令公子親眼，那是她的福分，只要她與令公子是真心相愛，我自然願意成人之美。”敖順與紫柒交換了一下眼神，淡淡開口說道。
紫柒彎唇一笑，很是願意成就這段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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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澤剛沒想到敖順這麼容易便鬆了口，少不了千恩萬謝一番。要知道，這若是放在原來的水君身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水宮中的那些仙娥們，雖然名義上都是仙侍，可實則都是歷代水君的預備後宮，那可不是誰想要染指就能染指的。
他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紫柒，猜測敖順今日能如此爽快地答應這件事，與他這位美麗的未婚妻子脫不了干係。畢竟，不論是女人還是女仙，都是容易嫉妒的動物，不喜歡自己丈夫身邊美女如雲。
“段族長，雖然我有心成就這一段姻緣，可婚姻大事，要真心相許才算圓滿。關於令郎的誠意，今日我已經看到了。可是那柔兒是否是出於真心，我認為還有必要試上一試，段族長以為呢？”敖順瞧段澤剛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又淡淡地補充道。
他不便直言那柔兒是勾引他在先，沒有得逞之後，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他的兒子。可是，這不代表他會讓那柔兒如此輕而易舉地嫁入鮫人一族。實在不是他有意要為難一介弱女子，而是事關你南海的安寧，他不能大意，也不敢大意。
那段澤剛聽出敖順話中另有深意，況且事關自己兒子的妻子人選，他也不敢大意，便拱手道：“水君言之有理，不知水君，想要怎麼個試法？”
敖順淡淡一笑，說出了心中所想。
他的話音剛落，段澤剛還未說話，紫柒想到昨日所見種種，便忍不住說道：“水君如此試探一個女孩子，是否不太妥當？”
敖順知道紫柒良善，是個最容易心軟的，也難怪，她不知道那柔兒的品行，自然免不了心生不忍，便撫了撫她的手，安撫道：“柒柒，所謂真金不怕火煉，我們不也是歷經重重考驗，才得以在一起的。若是那柔兒是真心實意想要與段公子在一起，這點波折又算得了什麼呢？”
那段澤剛聞言，亦附和道：“水君所言甚是，所謂試探，並非是為難，只要那柔兒是真心實意的，必定能夠經受住考驗，紫柒殿下不必過於憂心。”
紫柒只能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她雖然不認同這種考驗感情的做法，可敖順說得也有道理，經受得住考驗的感情才能夠更加長久，於人，於己，都是如此。
“既然事情已經說定了，那我就先行退下，不打擾水君和紫柒殿下了。”段澤剛說著。
敖順忙道：“段族長且慢，敖順還有一事相求。”
段澤剛垂首道：“水君不必客氣，有事直接吩咐段某便是。”
敖順起身，慢慢踱步到段澤剛身邊，沉聲道：“我想要替我未來的妻子，向段族長求一樣東西。”
一個是南海的水君，一個是鳳族的帝姬，二人均是一族之中最最尊貴之人，會有何物要有求於他區區鮫人一族呢？莫非，是他一族的至寶？
想到這裏，段澤剛面色略變了變，仍強裝鎮定道：“不知水君想要的是何物？”
敖順淡淡說道：“鮫人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