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退婚
“噢,我曉得了,走吧。”莫語怔忪了片刻,抬起腳往前廳去。
軟底鞋踏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稍微有點硌腳,莫語嘆了一口氣,想把體內渾濁的氣體都給吐出來。
前世李錫也是今日過來拜訪,但她只和李錫見了一面,混個臉熟,除此以外,並無什麼商量婚期的事……
莫語眉間郁色更濃,父親定是擔心她肚子凸現出來,嫁不出去,想先給她找個婆家。
可她懷着孩子,李錫怎麼會要她?即使前世她吃打胎葯落了胎,李錫都猶猶豫豫的,將婚期一延再延,他嫌她臟。
“賢侄,這便是小女。”莫青松對李錫介紹道。
莫語穿了一身束腰襦裙,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纖儂和度,身姿挺拔。
“李大人。”莫語臉色有些發白,上前朝李錫施了禮。
當她看到李錫的一剎那,渾身血液都一股腦衝上大腦,瞬間又消退得乾乾淨淨。
李錫身着緋色窄袖寬袍,款款起身,一副翩翩公子的風度,道:“莫姑娘,在下是李錫,你喊我李錫即可。”
李錫嘴角掛着淡淡淺笑,黑眸盯着莫語,一瞬不瞬。
莫語抬頭,乾淨澄澈的眸子裏是驚心動魄的美麗,她唇角彎了彎卻不帶絲毫笑意,“好的李大人……”
莫青松哈哈大笑,道:“丫頭害羞做什麼,以後該喚李大人夫君啦!”
“大姐大姐!”莫中石跑過來,在陽光下追風而來,小臉胖嘟嘟地跟個粉團似的,揪住莫語的衣袖,問道:“大姐,二姐說你肚子裏有一個小孩子,是不是呀?”
莫中石身後跟着小跑的奶娘,她招手直呼道:“哎呦小少爺,你去哪裏呀,跑慢些別摔着了!”
莫中石是莫青松的獨子,為二姨娘姜氏所出,年幼不知事,整日天不怕地不怕的。
“做什麼東西!”莫青松勃然大怒,臉色鐵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對奶娘吼道:“在幹什麼!還不把他帶下去!!”
莫中石平日裏被嬌養慣了,哪裏受得了莫青松這般大吼大叫,“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嚎,“哇哇哇,是,是二姐跟我說的,是二姐跟我說的……”
莫青松育有子女不多,僅有長女莫語,二女兒莫雪晴,三女兒莫雪柔,皆大夫人所出,還有一個最小的莫中石。
莫語彎腰抱起莫中石,哄着他,“小石乖,不哭了嗷,大姐帶你去找娘親好不好呀!”
莫青松擺擺手,走上前,板著臉從莫語懷裏把莫中石抱走,“我抱他去外面,語兒你留下,在此處陪李大人說說話。”
說罷,莫青松眨眨眼,給莫語一個“美男我給你帶來了,你定要將其收服”的眼神。
爹何時有牽紅線的技術了?
莫語盯着莫青松孤高清瘦的背影,眉心微皺,她忽然想到了父親死的慘狀——兇手不止刺了他一刀,而是在他死後將身體與四肢分離,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那日父親高高興興前去赴宴,說回來時會帶些路邊的小吃,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莫小少爺怪頑劣的,”李錫不聲不響走到莫語身後,發出了感嘆,“莫員外是個好脾氣的父親,由着孩子胡來也不生氣。”
李錫想,若是他自己的女兒未婚先孕,做出這等敗壞家風,辱沒家門的事情,他保不齊是要手刃了那對狗男女的!
莫語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道:“李大人餓了吧,我去吩咐下人準備些吃的給您。”
“小語,叫我李錫即可。”李錫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道:“我現在不餓,你不用忙活了,陪我坐坐。”
莫語應了李錫的要求,坐在椅子上,面如冰霜。
“今日本官是過來提親的,我們的婚期,在下個月,想必莫員外同你說過了吧?”李錫撥弄着瓷杯中的茶葉,閑然自得的神態。
前幾日,莫員外命人抬了幾箱財寶,說是莫語的一部分嫁妝,剩下的一部分會在結婚當日送入他的府上。
他雖是祁縣新任的知縣,可光靠着朝廷的那點俸祿養活李府上下恐怕要餓死,既然莫員外急着要把破鞋女兒嫁出,那他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外頭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如刀似冰,毫無徵兆,“噼里啪啦”直直砸在地上,整個府里陷入一片雨簾之中。
莫語看着窗外被洗刷地翠綠樹葉,冷冷道:“提親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今日伯母沒有一併過來?”
李錫的母親一向不喜歡她,前世她嫁入李家時,李老夫人便對她橫眉冷對,挑鼻子挑刺的,一會說她帳算的不對,一會說她花錢厲害,說的最多的便是她不會下蛋之類的話……
李錫依舊望着她,只是一種名為厭惡的情緒在眼中擴散,他皺了皺眉,語氣不怎麼好,道:“我母親今日身體不適,我沒讓她過來。”
一個破瓜娃子,還懷着野種,沒男人要的貨色,還好意思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莫語真應該感謝自己投胎投得好,生在莫府這樣有錢的人家,大把銀兩換得一樁婚事。
否則別說上門提親了,這樣淫—盪的女子,定要浸豬籠!
莫語喝了一口茶,這茶既濃又釅,燙得舌頭髮麻,她一下子將茶杯放在桌上,呼氣吸氣,可舌尖依舊是麻酥酥的。
李錫的目光落在莫語逐漸紅潤的臉頰上,隨後緩緩往下移,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小語,莫知府說你腹中有孕,可是真的?”
明知故問,莫語站起身,走到桌子旁,拿了茶壺給李錫斟滿,“是真的,兩個月了。”
李錫道:“那既是如此,預備何時落胎,我母親說落胎要趁早,最好在胎兒三個月之前打胎。”
他一句句彷彿發自真心,掏肝掏肺,每一言都是為莫語着想。
莫語反問道:“伯母可跟大人說過,打胎對女子身體傷害極大?”
“我母親不是大夫,對生理構造並不通曉,今天我倆見了面,互相知曉,等你落了胎,下月底我就過來迎娶你。”李錫望着屋外連綿的大雨,心中難免煩躁起來,一想到莫語被其他野男人壓在身下,一想到莫語腹中的野種,他就莫名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