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們是一類人
報社的203房間,何孝正端坐在真皮沙發上喝着酒。
他的房間奢華無比,牆壁上堆滿了各種奢侈品,整體裝潢呈歐式風格,顯得富麗堂皇。
何孝在進入報社前是一個保安隊長,但工資低微,自打進入報社吃喝住行都極盡奢華,對外說進入報社已經夠悲催的了,如果再不享受享受,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外表憨厚,看起來熱心的老好人形象的他,被推舉成了隊長,但真正聰明的人,是讓人看不出他的聰明,沒人知道這個總是笑容滿面的人,心機和城府有多深。
此時他正拿着手機,十指不斷在屏幕前摩挲,看着一道號碼,顯得十分猶豫。不多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撥通了號碼。
本來陰沉的臉,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忙的換上一副阿諛討好的表情:“先生,是我,有情況向您稟報下,呵呵。”
電話那頭傳出個沙啞的男聲,言簡意賅有些不耐,”說。”
“報社剛進來一個怪異的新人,名叫徐朗。他不僅沒有參加新手任務直接出現在報社內部,而且入社當天就接到任務,並且是罕見的單獨參加。這...這樣的事情我只在您身上聽過......您看?”
“哦?這個叫徐朗的看來有些特別啊,你既然打來這個電話就說明他活下來了吧。”
“是是是,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活下來了,此人據我觀察內心強悍、推理能力應該很強,但我摸不透他的虛實,我不清楚他是否會成為我們的障礙,您看是除掉還是?”
“一個新人不礙事,你繼續觀察再有情況向我報告,做好你安撫員工的工作,他們還有用。最近我也要執行任務了,你好自為之。”
“啊?好好......那我不打擾您了。”
等到電話掛斷,何孝面色一沉,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地板上,摔個粉碎。他能度過五次任務,完全是靠這個人的場外幫助,可這次他顯然是棄自己而去,下次就是第六次任務,靠自己度過,希望着實不大。
“唉,希望下次能和嚴言一起執行吧,也許還能熬過去。”
距離回歸報社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徐朗這一覺睡得可謂香甜,何孝的敲門聲都沒有叫醒他。
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鐘,徐朗才昏昏沉沉地醒來,立馬從床頭抓起一支煙點上,開始在房間內吞雲吐霧,昨天晚上在任務中沒點上的那根煙,時隔十二個小時終於續上了。
香煙是徐朗僅有的解壓方式,他身上的擔子和普通人相比沉重太多,但經歷過一次任務之後,徐朗發現其實任務也是一種解壓方式,從死亡邊緣邁兩回,就會明白能一覺睡醒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不得不說,徐朗的心態實在是強大,換做另一個人聽到可能都會覺得他是神經病。
抽完一支煙,徐朗趕緊去洗了個澡,昨晚到房間幾乎躺下就睡著了,一身髒亂都沒來得及清理。
而洗完澡的徐朗看着鏡中的長發,隨手變出了一把剪刀,唏律律地剪上了頭髮。
被惡靈抓着頭髮逮住這種事經歷一次就足夠了。
打理了一番換上一身乾淨的運動服,徐朗親自來到了何孝的房門口,“咚咚咚”敲響了房門。
何孝此時正在吃飯,聽到敲門聲趕忙走到門前,手裏的飯碗都沒放下,不知是刻意作態還是真的忘記了,看到是徐朗,他的笑容更甚,“徐老弟啊,你這一覺睡得可不輕啊,哈哈哈。”
“打擾了何隊長,不知你在吃飯,那我稍等下再來。”
“哎哎哎,不用那麼麻煩,你吃了沒,一起啊。”
說著就自來熟地拉起了徐朗的胳膊,請進了屋裏,看着眼前偌大的房間,徐朗有些詫異,為什麼外面看去每個人的房間大小差不多,而何孝的房間卻大自己數倍。
看到徐朗面帶疑惑,何孝一邊變出副碗筷一邊說道:“先坐下,你肯定有很多疑問,一起吃點,咱們邊吃邊聊。”
徐朗本來想拒絕,但是幾乎一天一夜沒吃飯的他聞到菜香就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碗就吃了起來。
拿起碗筷徐朗可沒把自己當外人,這頓飯吃的可謂是風捲殘雲,何孝臉上的肌肉看得都有點抽搐,本來菜做的不少,四菜一湯,但自己還沒怎麼動筷,徐朗那邊已經吃下去一大半。
何孝微微咳嗦了下,有些怪異地看着徐朗,徐朗自覺有些尷尬但面色如常,肚子已經填了七八分,就慢悠悠地問道:“何隊長,對於報社我還有諸多不解之處,還希望你不吝賜教。”
看着桌上一片狼藉,何孝也無心再吃了,旋即撂下碗筷,侃侃而談:
“我們都是一群不幸的人,比如我就是當時值夜班,巡視大樓時突然遭遇了惡靈,被卷進了靈異事件,僥倖活下來。這就是所謂的新手任務。
當初剛進入報社之後,資深者告訴我要執行十次任務才能離開,我也被嚇得半死,窩在房間裏三天三夜不敢出門。在這期間,接待我的資深者就在下一次任務中全部團滅了,雖然我沒看到任務內容,但我猜測那是一次困難級別的任務,否則不會讓所有資深者全部死絕。
整個報社就剩下我一個人,直到嚴言來到了報社。”
徐朗也有些驚訝,難道困難級的任務是無解的嗎,那麼多資深者一個都活不下來。
何孝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緊張,“困難級離我們還太遠,還是說眼下吧。關於報社的規矩其實也沒什麼。
房間內可以變出你想要的一切和修復傷勢這些你也知道了。還有就是房間內部的構造也可以隨心所欲,但是外面看去都是一樣的。”
“另外報社內禁止打鬥,更別說殺人,並且這裏是惡靈的禁地,無論是人還是惡靈,只要你在報社裏就絕不會產生威脅。”
說到這,何孝偷眼看了一下徐朗,想了一下,又悄咪咪地說:“當然,有些恩怨也可以在任務中解決。”
徐朗眼神一凜,推了推眼鏡,略有所指地盯着何孝,“哦?惡靈如頭頂懸劍,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會做這種蠢事嗎?”
“呵呵,有人就有恩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何孝變出一罐啤酒,隨意說道。
徐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還有就是,一般一個任務的間隔期有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每周只准離開報社48小時,回來時隨便攔一輛車,說去“詭報社”,就會被拉到門口,若不及時回歸,就會遭到抹殺,這點切記。我還是建議你先把父母這邊事情處理下,把原來的工作辭掉,反正現在活下去是唯一的正事。”
何孝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也是有點小心思,側面詢問徐朗的背景。
徐朗當然意識到了,自然地回答:“了解了,我是孤兒也沒有工作,正好省的麻煩。”
何孝看了一眼徐朗,一時間也問不出什麼,就起身從柜子裏拿出一張複印紙,遞給了徐朗。
“這是目前報社的居住信息,每個人都對應着房間號,你留着吧,到時候找人方便些。”
徐朗接過複印紙,大致掃了一眼,目前15個房間算上自己住了12人,但其中208一個房間竟然住了四個人,這讓徐朗有些疑惑,但並沒有問何孝是怎麼回事。
沒有開口詢問18年前,那次13號別墅的任務,徐朗也不覺得有人能在報社存活18年,何孝更不會知曉。眼看問的差不多了,就準備告辭。
何孝笑着說:“你回去有空的話,把這次任務的報告可以發給我一份,也能給其他員工一份借鑒嘛。”
徐朗也表示沒問題,轉身就要離開,等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何孝在後面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小心嚴言。”
等徐朗轉過頭的時候,發現何孝又一臉無害地笑着和自己揮手。
暗自記下這話,推門離去了。
沒過多猶豫,徐朗出了門轉頭就去往隔壁的204號房間,敲響了門。
幾乎是這邊剛敲下去,門就打開了,嚴言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門口。
徐朗沒覺得奇怪,嚴言和何孝離得這麼近,剛才他去往何孝那裏的動靜,嚴言肯定知曉。
兩人互相對視了下,嚴言轉身往屋內走去,徐朗關上了門跟了進去。
嚴言的房間和何孝簡直是兩個極端,何孝是豪華,而嚴言的屋內說是家徒四壁一點也不誇張,整個房間不大,該有的都有但絲毫不覺得擁擠,屋內的擺設最大程度的利用了空間,這和嚴言本人的性格十分貼近。
給徐朗開門后,嚴言就徑直走到了桌前坐下,徐朗觀察片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對面,嚴言一言不發看着徐朗,徐朗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打算,兩人就正對着互相打量。
嚴言端坐在椅子上,一絲不苟的樣子,銳利的眼神中帶着侵略性,肆無忌憚地在徐朗身上巡視,徐朗就顯得隨性很多,胳膊斜跨在椅背,點了根煙,並隨手扔給嚴言一根。
嚴言沒想到徐朗會是這個舉動,拿起煙,問徐朗借了個火,笑了:“有意思,我還蠻喜歡你的。”
“是嗎,我以為你不會抽煙。”
“我確實不會,但你給的,我可以嘗試抽一下。”
徐朗吸着煙,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並沒有開口,不了解一個人的目的時,就不要開口,要不然就會陷入被動。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只有一陣陣煙圈從中間升起,瀰漫了整個房間。
一支煙抽完,嚴言突然開口說:“加入我的團隊吧,否則你很難活下去。”
徐朗平靜地說:“再給我個理由,只是活下去還不夠。”
嚴言把香煙扔在地上,用力踩了踩,隨後把臉湊到了徐朗面前,盯着對方鏡片下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徐朗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說:“可惜我們不是一類人,即便吸着同一種煙也不是。我不會加入你,但我可以和你合作。”
嚴言退回到了椅子上,過了許久緩緩說:“可以。”
徐朗離開了,他沒有加入嚴言的團隊,也沒有細問團隊都有誰,因為他知道嚴言團隊裏的那幾個人都活不久,一旦利用價值被榨乾就會被嚴言丟掉。是否有利用價值是嚴言的行為準則,從房間的擺設到行為方式都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冷血的人。
與他選擇合作,說白了就是互相利用。
徐朗走在長廊里,推了推眼鏡,將眼神中的冷酷和漠然隱藏了下去。其實嚴言說的對,他們就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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