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平息(二)
第三百二十八章平息(二)
內閣大學士,前任大理寺卿於光愷臨危受命,開始查案。大總管馮立失蹤,查問宮廷內務,就只能先詢問幾個小內‘侍’了,之後便是大總管的副手,二總管。
可憐的小內‘侍’結結巴巴的回話:“二,二總管是陳朝貴,他總管宮中各局內務,平日不在梧桐宮當值。”
於光愷頓時一愣,不得不先惡補一下現任宮廷管理結構。葉明凈沒有后/宮,內廷人口簡單,可以忽略不計。兩宮太后和兩兒子都不在宮中居住,內廷留守的人就很少,幾個看‘門’洒掃的而已。外廷倒是每一處都安排的有條不紊。但只有梧桐宮一處是有人長期居住的宮室。其它的地方,如針工局、浣衣局、御馬監、尚寶監之類的二十四內衙,各自負責各項工作,統一運作。陳朝貴就是統管那一塊的,和梧桐宮本身沒什麼關係。
而說到梧桐宮的人手管理,就更鬱悶了。所有近身伺候廣平‘女’帝的宮‘女’,全都在兩年之前被陸續放了出去。最晚的也在一年前出宮嫁了人。葉明凈是‘女’子,不愛用太監近身伺候。所有內‘侍’都在外圍。尤其是晚上,寢室裡外三層方圓四五米就沒一個內‘侍’,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馮立。
這些一年前才被換來的小宮‘女’們統統年紀幼小、經驗生嫩,只被問了兩句話,就嚇得眼淚汪汪。哭着說都是馮總管吩咐她們要離遠些,別打擾陛下。她們這才躲得遠遠的,寢室里發生了什麼事,全都不曉得。
“嗚嗚……馮總管說,我們只要聽吩咐就行……”一群最大不過十六,最小才十二歲的青蔥小宮‘女’們。嬌聲嚦嚦,哭的眼淚鼻涕橫流。堂堂內閣大學士於光愷對此景象徹底無語。
內‘侍’和宮‘女’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只能找‘侍’衛了。
好在‘侍’衛那裏的消息比較多,但同樣令人很沮喪。
“是馮總管讓我們領着兩位王爺的隨從去側殿的。”
“是馮總管讓我們看着他們,不可隨意外出。”
“是計都大人命我等在外圍散開,不得靠近正殿。”
於光愷越問越冒冷汗。齊靖的臉‘色’則越來越壞。王安園幸災樂禍的想:這下可好,兄弟謀逆的嫌疑變成太監總管和貼身‘侍’衛串通謀逆了。
江文道的想法也是一樣。他沉聲質問這些‘侍’衛:“馮立計都的命令如此奇怪,你們就沒懷疑一下嗎?”
‘侍’衛們面面相覷。懷疑馮總管和計都‘侍’衛對陛下不利?這兩人若是有二心,太陽豈非要從西邊出來了?
他們的眼神將疑問說的明明白白,一眾重臣看的痛心疾首。
“胡鬧”林珂教訓他們,“平日忠心不代表就不會一時糊塗。你們怎麼敢就這麼相信了”
一個頭領模樣的‘侍’衛喃喃的分辨:“平日也是這樣的,陛下吩咐過,夜間不可隨意靠近。我們不敢不從。已經十幾年了,都是這樣。”
這是一項奇怪的命令。眾人‘迷’‘惑’不解。而這種怪命令能延續十幾年也是怪事。只有葉初陽兄弟心知肚明。保證近身安全的是天‘波’衛暗衛。至於母親身邊,只要有計都在,就沒人能傷的了她。
“‘門’g石。”一直沉默着的張奉英站了出來,道:“事情有些不對。陛下是何等人物,怎會任人將宮闈鬧成這樣而不聞不問?再者,馮立和計都就算挾持了陛下,又有什麼好處。而且,他們為何連皇后也一同挾持了?”
孫承嘉‘插’話:“陛下身邊的大宮‘女’嫁人,也不是這些男子可‘插’手的。必得她親自過問才是。”
事情陷入了一團‘迷’霧中。一個內‘侍’進來傳話:“秦王殿下,趙王殿下,諸位大人。御前司典姚大人在宮‘門’外求見。”
葉初陽發話:“不是說了今日暫閉宮‘門’不理事的么,去回了姚大人。”
內‘侍’為難的道:“小人說了。可姚大人說,她有要事稟報諸位大人。”
林珂心中一動,眼睛瞬間一亮:“殿下,姚司典每日伴在陛下身邊,說不定就知道些什麼。何不讓她進來?”
葉家兄弟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另一個頭大的問題。姚‘門’g來了,她是姚家人。母親大人的事,該怎麼和太后祖母說?
姚‘門’g穿着官服走了進來,環顧一下殿中的人物,安然行禮一一見過,再問道:“……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
葉初陽也不瞞她,將對着幾個大臣的話又說了一遍。姚‘門’g平靜的點頭:“如此說來,果然出事了。陛下前幾日曾對我言,如果宮中、朝中有變,可速請戶部尚書黃陌大人來解難題。”
這可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葉初陽大喜:“太好了。快去宣黃陌進來。”他就知道,母親不會這麼殘忍,一條生路都不留給他。
事關重大,江文道和孫承嘉親自帶了人去黃陌家中。什麼話都不說,只說讓他去宮中一趟。黃陌稍稍思索片刻,便整整衣衫跟着來了。
再後面的一系列變化就戲劇‘性’了。黃陌來了宮中,知道是這麼回事後表示,陛下是‘交’給了他一些東西,但他留在家中了,還得回去取。
齊靖立刻就暴怒:“你來的時候不會一發兒帶了來啊?”
黃陌雲淡風輕的道:“我又不知道是為的什麼事,如此重要之物,哪有隨身攜帶的道理。”
於是乎,江文道和孫承嘉又跟着他跑一趟,于禁軍守護中回家取了紫檀木匣。拿到梧桐宮給眾人觀看。木匣上的封條完好無損,字跡是葉明凈親筆書寫,眾人鬆了一口氣。請葉初陽打開。葉初陽撕了封條,對着鎖眼犯難:“這鎖着呢。”
黃陌道:“陛下只給了臣匣子,說鑰匙到時自會出現。”
一眾人又大眼瞪小眼。林珂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哎呀老夫想起來了。一個月前,陛下給老夫一批賞賜,裏頭就有個鑰匙。老夫當時還覺得奇怪……”
“好了”齊靖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回憶,“閣老,您就把鑰匙拿出來吧。”
林珂一頓,不好意思的訕訕笑了笑:“鑰匙放在家中了……”
“噗——”剛坐下喝了兩杯水的孫承嘉,猛的嗆了一口。臉苦成了苦瓜:“林老,你……你玩兒我們呢?”
林珂很不好意思的道:“這種東西,老夫也不會隨身攜帶吧。”
眾人:“……”
幾番周折后,紫檀匣子終於被打開。裏面睡着一卷明黃底紋,五彩織錦五爪金龍的詔書。葉初陽手抖了一下,沒敢去拿。對着姚‘門’g深吸了一口氣:“姚司典,還是你來吧。”
饒是冷靜如姚‘門’g,此刻也手心冒汗。她取出手絹擦了擦掌心,這才取出那份詔書,打開。大殿中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跪下聆聽。
“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清靈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上空,一拳一拳的砸着眾人的心。
“……朕之皇長子秦王葉初陽,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佈告中外,咸使聞知。”
直到姚‘門’g讀完,一眾跪着的人還無法相信他們聽見的。
這是傳位詔書。是皇帝大行后才會有的傳位詔書。是大行后,而不是活着時禪讓皇位。莫非廣平‘女’帝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有意外?
“陛下啊”林珂不由失聲痛哭,“您在哪兒啊是老臣無能,不能得保陛下平安,老臣無能啊”
齊靖紅了眼睛,扭身質問葉初陽:“到底是誰害了陛下?”
事情怎麼又‘亂’了呢原本鬆了一口氣的葉初陽這才醒悟,這些人又想岔了慌忙搖手辯解:“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母親沒有事。沒有被害”
“殿下”孫承嘉跪着撲了過來,懇求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和臣等們說清楚明白吧。”這兩兄弟明擺着就知道內幕。
葉初陽連連點頭,心下終於大定:“事情太長,還請諸位大人起來說話。”親手去扶起林珂,“林閣老,您快請起,這件事說來話長,小王也是汗顏。”
眾大臣方重新坐定。鬧騰到現在,早已過了午時。葉融陽覺着心下飢餓,吩咐御膳房做了膳食過來。端給殿內的眾人:“諸位大人先用膳吧,吃飽了再說。”
葉初陽深表贊同,吃飽了才能經得住打擊。
胡‘亂’吃喝完畢,宮‘女’們端上香茗,再度退下。大殿‘門’重新關閉。葉初陽清了清嗓子,開始開講。這一回,他沒有掩飾什麼,除了葉明凈對他和葉融陽說的一些‘私’房話外,其它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最後,還帶着他們參觀了一下躺在‘床’上‘挺’屍的徐小魚:“這是計都照着母親的樣子畫的。”
徐小魚的一張小臉瘦的不行,再被畫成了毫無血‘色’的蠟黃‘色’,一眼看着就滲人。
見着熟悉的‘女’帝面容被糟蹋成這個樣子,眾人皆是一臉詭異,感覺剛剛吃下去的午飯頗不是滋味。
“殿下。”王安園頗有些埋怨的道,“既是如此,何不一早明言。”害的他們一驚三跳的,以為陛下真的被害了。
葉初陽苦笑一聲:“小王若是一早就這麼說,諸位大人會信嗎?”
當然不信眾人心頭齊齊浮出這四個字。事實上,要不是有黃陌帶來的葉明凈親筆書寫的傳位詔書。以及姚‘門’g、林珂和黃陌三方互不知曉的三道任務,皆是陛下之前埋下的伏筆。他們也不會如此快的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
想到這裏,這幫人不由埋怨起葉明凈。退位就退位吧,何必搞上這麼一出呢?這不是存心折騰么?然而埋怨歸埋怨,廣平‘女’帝陛下終究是不見了。現在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完美的解決這件難題。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時刻。現任皇帝撂挑子跑了,下任皇帝還未接手。並且就坐在他們當中。該說什麼話,就得好好琢磨了。
有些人的心思是不用猜的。比如慶國公孫承嘉,他的堂侄‘女’是秦王妃。如果下任皇帝登基,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對於孫家來說,當然是力保葉初陽登基才為合算。
其他人的想法倒也差不多,畢竟葉明凈現在不見了。而且就算是找到她,總有一天還是會輪到葉初陽當皇帝的。既然如此,就不好現在得罪他。而明明有傳位詔書卻不讓人家登基當皇帝,這不是得罪是什麼?
但是,誰都不願第一個打破這沉悶的僵局。畢竟,他們現在還是葉明凈的臣子。君雖背棄,臣卻不能迫不及待的轉投他主。
葉融陽嘆了口氣,這種時刻,只有他說話最合適了。
“母親說過,她不想當太上皇。她想過幾天自由的日子。想到處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西北草原、看看江南煙雨。若是按制傳位於大哥,母親就得做太上皇。而身為太上皇,依舊是困居一處,無法自由外出行走。母親被這皇城困了前半生,不想後半生亦是如此,這才不告而別。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他雙手抱拳,深深的對着眾位重臣彎腰施禮:“融陽身為人子,實不忍心為了一己名譽之‘私’,坐困深鎖母親後半生數十年。其中所有之煩‘亂’非議,皆有我兄弟二人一力承擔。還請諸位大人成全我們兄弟。”
葉初陽也深深施了一禮:“為人子者,當孝敬父母。非議罵名,初陽情願承擔。”
“殿下臣等萬不敢當”眾人齊齊回禮。林珂長嘆一聲,事情只能這樣辦了,這樣辦也是最好的。視線掃視過各人的臉‘色’,獨獨停留在齊靖身上:“景鄉侯,你如何看?”
齊靖自從聽完葉初陽的敘述臉‘色’就一直白的可怕。他像是沒有聽見詢問,嘴角扯出一個澀然的微笑,笑到眼角邊滲出淚水,幾不可聞的低聲喃喃:“坐困深鎖數十年,海闊天高半餘生。竟是這樣的結局原來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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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位詔書神馬的,那是神作。某瞳無能,嚼不出來。抄襲了康熙皇帝傳位於雍正皇帝的詔書。
某瞳一邊抄,一邊紅果果的嫉妒。在這種字字珠璣的文章面前,偶就是文盲,偶就算穿越了,也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