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話 沒完沒了

第88章 第88話 沒完沒了

小心翼翼撥開每一條垂下的藤蔓,一塊一塊的爛黴菌落下,此時大多已經萎縮成坨,對這些不知種類的東西,心裏那是相當膈應,一邊前進一邊小心別落到身上。

張春來搜尋十分細緻,鐵鍬在積土中扒拉,一點疏漏不留。穿過幾大株藤蔓,出現一排散亂的供桌,腐爛十分嚴重,已然七扭八歪長滿白毛糟爛掉了,輕輕一碰就癱軟下去。邊邊角角還能看出來十分圓潤,桌腳略顯厚重。就這麼七扭八歪,有的甚至翻個,是泥水涌動的力量使然,不然應該在券洞那邊。

“花梨的”張春來說道:“暴露在氣體和爛泥中,又是個長滿黴菌的地方,啥都不好使”。

“這些先別管,這都正常,一個先人祠堂沒有這些供桌,那就不正常了,對先人大不敬”我說道:“先找到那聲玻璃響動的來源”。那聲玻璃響,不會是水晶小兔子自己發出來的,應該還有一個。

很快,張春來就在爛桌子一邊的土裏,扒拉出來一枚玉片。若不是顏色青綠,落進土中還不能發現。用鍬頭輕輕舉過來,兩人誰也沒有拿手去碰。心中一陣唏噓,這也太粗製濫造了。線條分明是一隻玉蠶,很薄的玉片用粗狂的線條雕琢成,只能清楚體現下方翼尖,眼睛和中間開縫很模糊。兩邊的翼尖還不是同一厚度,顯然是選料的時候,隨便拿來一片玉石碎片。

“漢八刀”張春來說道:“這東西太常見了,從漢代開始,一直到民國都有”。

漢八刀玉蠶,本是漢代貴族才可以使用的東西,因為它是金縷玉衣的封屍組件,九竅塞之一。漢代之後,這東西就不再是貴族特權,普通民眾也能使用,想要細說清楚,還要看地域和時代。玉石,化學名鈣鎂矽酸鹽,那不是什麼稀有難得的東西,只是有些種類價值不菲,但要說普通玉石,在西部地區,那東西和石頭沒啥區別。九竅塞分男女,除了關鍵部位不同,其它幾件只在大小上有分別。

“別忘了新疆和田,那地方啥是土特產”我道:“扔了吧!啥用沒有”。

四周找了一遍,沒有任何玻璃器物的存在。那聲玻璃響,很可能是這東西從嘴裏掉出來,打在女屍的腰間水晶上。

“你為啥對那聲響這麼留意?”張春來問道。

“所有未知的情況都要仔細查找”我說道:“真萬道人就是死在這生僵上,生僵說是沒有屍變,但它確實是實實在在醒屍的東西,而且醒屍條件複雜多變,當真馬虎不得”。不是屍變殭屍,但比殭屍還要危險,除非燒掉。但是地下的環境,又不適合燒屍,所以這東西只能防範。生僵趨人氣,和活人待在一個地方,總是不妥。咱們還是快走吧!

“回棺木那裏再搜一下”張春來說著,就向券洞方向前行。

我猶豫了一下,生僵放在柱子那邊雖然不妥,但拆掉兩肩關節使其脫臼,距離又較遠,應該沒什麼事。跟着張春來回到棺木,所有動作盡量放輕,被子輕輕勾出棺內,儘可能不讓浮塵飄起。被子下面的一副捧盒漏出一角,張春來嘖嘖輕嘆,捧盒可不是普通家庭能有的東西。說白了就是這東西實用性很強,能裝很多小物件,比如女人裝扮用的東西或者點心水果,但是打理起來確實很麻煩,不便於清洗。

外表光滑發亮,是那種常見的紫紅漆,木胎是肯定了。略顯六邊形構造,盒身偏高外形整體有如一頂小帽,周身有漆繪圖案,只是光線不夠看不清楚。張春來說道:“這個盒子應該有一點收藏價值,不過已經現世的太多了,這個沒啥稀奇的”。

朝代更迭,人們的生活習慣都有很多改變,這東西在男人和女人的手裏,用途也有差別。張春來確定這是個妝盒。

小心打開,裏面果然是很多化妝用具,一支小巧的銀妝刀猶如豌豆莢,刀鞘和刀柄居然是連體活結設計,只能拈開使用。“終於到手了一把”張春來高興地叫出聲,幾年前他在博物館裏見到一把,外形比這個要大一些。當時張春來眼饞的不行,這是純手工打造的東西,清中期的產品,今天韓國和越南還能偶爾找到,價值可是不菲。就這一個,這趟就不白來。

“知道嗎!”張春來神情興奮的說道:“兩塊豌豆莢似的外殼,中間由堆焊連接,就是外面套上模具,裏面填充加熱的金屬物,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焊工技藝”。能在這麼小的妝刀上施加堆焊,製作它的工匠不是一般人。

“東西就別管了,要是看着值錢你就快拿”我說道:“別忘了那邊可是有個醒屍的生僵”。

略顯六邊形的外觀,裏面的格位就是七個,其他東西不想細看,催促張春來快收。

手忙腳亂挑挑揀揀,身後的藤蔓卻在這時發出輕微響動,猶如輕微的掃把拖動,燭火也在罐頭瓶里忽明忽暗。聲音來自東面,歇山突出的地方,張春來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邊,“有東西”張春來輕聲道,手裏的物件趕忙放下。沒工夫埋怨張春來,土堆上的爪印,我也十分在意,心裏越來越肯定,那個樣子的爪痕應該是刺蝟。東北老話五大保家仙里的‘白仙’,和這麼一口棺材在一起,難說會有什麼邪祟。

端起鐵鍬,沿着北牆邊摸過去。祠堂里還是悶熱,氣流涌動根本感覺不到,可燭火卻在罐頭瓶里閃爍不定。不能緊張,也許是空氣含氧量的原因。張春來跟上來,我又上去幾步。

靠近東面牆體一些,立刻就看到藤蔓後面粉紅飄衫漏出一邊。心下一驚,你咋又動了!

明明屍氣給你放了,胳膊也脫臼,你還要動,沒完沒了么這不。張春來撥開藤蔓,輕聲說道:“還別說,這東西還真邪門,打成那樣了還能動”。

“那你以為呢!生僵最厲害。真萬道人死在這東西上,都是他自己的命數”我說道:“太爺留下的故事裏,生僵原本就是很邪門的存在,沒有棺液屍身不腐,這本身就是個謎題,加上人氣能引發起屍,這裏面就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東西”。

你要是認為有鬼也可以。

就這短短几句話的時間裏,目光再往東牆那邊瞧去,那粉紅飄衫已然不見了。沒有一點聲響,心頭又是一驚,莫非剛才屍氣沒給它放凈!又跳走了!

不能慌,千萬不能慌。醒屍的生僵,趨人氣而動,往往自身一點小小破綻,它都會攻過來。胳膊給你斷開了,我有保險,此時千萬不能慌張。繼續沿牆邊慢行,藤蔓沒有變化,他還在那後面。

悄悄靠近,張春來鐵鍬扛在肩頭,和我成犄角陣勢。我輕輕挑開前面幾株藤蔓,那女屍就在那邊,背對我們開始走向南牆。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步子,張春來也嚇得後退,靠在東牆上不知所措。眼前女屍走路的姿勢,只有恐怖大片里才能看到,這種姿勢十分的彆扭。兩腳猶如螃蟹一般橫邁,屁股撅得老高不說,上身前傾,兩條胳膊在他前面悠蕩,加上高挑的身形,搖晃起來讓人感覺到頭皮發麻。這時候的褶裙不斷開合,才看清那上面的花紋是金錢玉鳳。短短几步,女屍消失在黑暗當中。

驚得我反應不過來,家傳的故事裏,可沒有與此類似的東西。可以說生僵醒屍,走路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張春來手指南牆,“停了,在那道石階上面”。

被張春來叫過神來,馬上想起,我可能判斷失誤,忽略了生僵也有變成凶煞的可能。老雞爪子真萬道人不就是死在這上面嗎!虧我還好幾次提起。這東西一旦眼球回正,暴走就在眨眼之間。

“走,我先上”告訴張春來一聲,我當先過去。

不要急於攻擊,必須控制好距離,位置正好是在她身後,如果我想攻擊的話,眨眼之間就能解決她,我想看看這到底是只什麼東西,生僵不會這樣走動。不管它開沒開眼,在它身後我還是有把握瞬間放翻它。

正門前的漲開土石,女屍就在那下面站定,腦袋朝前耷拉着,微微抖動的雙手似乎要抬起來。張春來抽出捆屍索的同時我喊道:“別動,看它幹什麼”。

女屍站在前面,我才看明白,先前那急促的撓門聲音,來自破開的土石里側,那些張開的木茬,此時對正它胸口。先前不是撓門,而是在摳土,距離不夠,他又不會探出身子,所以才沒摳下多少。指甲穿過土石,是下面漲開的木茬發出的聲響。先前兩隻腳印傍邊的落土,就是這麼來的。女屍輕輕轉身,姿勢十分怪異,右腿橫着出去,剛剛抬起,就看到左邊的腳尖,三寸金蓮的鞋子,是紅緞面料,上面有綵線刺繡的花朵,腳尖的確在正中間難分左右。

它兩腳外八字漲開幾乎平直,即使這樣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橫着走路。

側身站定,女屍就不動了,耷拉的腦袋朝向我和張春來。張春來和我也歪着腦袋,死死盯住這一動不動的女屍,對女屍的舉動半驚半疑,她這是要幹什麼?

完全躺平,屍體的兩腳是張開的。但是身上有被子,如果兩腳在被子下面,不容易張開。即使兩條小腿完全張開太久,醒屍之後也是會慢慢複位,不應該這般走路。

“上,脫它衣服”話一出口,立刻一腳把它放倒,面朝下踩在地上。

此時顧不上那麼多顧忌,隨着掀開褶裙,一團肉呼呼的東西一下膨脹開來,微微顫動,一塊塊發亮的斑塊也在不停閃動。兩個人嚇得都是‘呀’的一聲。

“哎!”心頭湧起一團業火,大聲斥責張春來:“再跟你拿紅蠟燭下地,我他媽是你兒子”。

暴跳到一邊的張春來,被我一聲厲喝再次嚇得渾身一顫。

“這也不怨我呀!都怨國家超級電網”張春來狡辯道。

在它腿中間的黑乎乎東西,原來是一副皮甲。用力扯下來,完整無缺,皮質很軟團成一球。從肩關節開始,直到膝蓋上方大腿,都由皮帶相連。雖然整體很薄,但是每道縫線都細密結實,連上面甲麟都是很薄的軟皮。燈籠靠近,隱隱發亮一動一動。後背位置有很長几條皮繩,這樣設計又讓我心中生疑,這東西除了美觀,根本沒有任何防護作用。抽出皮帶的時候,還扯碎了粉紅飄衫的後背,這東西原本是在飄衫里的,之前看到的皮帶,是連接胸甲的那根。

順着後背滑落,綁住后腰的皮繩掛在屁股蛋上。

一定是醒屍的時候,滑落到了身下,掛在腿間。走路的時候會妨礙邁步,正好撐開腿,所以才走出那種螃蟹一般的步伐。

“見過這樣的盔甲嘛!”我問道。

就算是古人再怎麼浮誇,什麼事都要講個面子。盔甲可不是鬧着玩的,哪有全用這軟皮子做底襯,軟皮子做甲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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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藝江湖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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