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話避而不戰

第85章 第85話避而不戰

“別一驚一乍的”張春來憤憤不平的回來。看到土堆上的爪印,他倒是不以為然。“這不就是老鼠爪印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廢話”我呵斥道:“老鼠爪印我認得,你不覺得這個大小,是老鼠嘛?”。

張春來被我訓得一愣,轉瞬過去蹲下細細觀察。土堆上的爪印只有燈光橫着才能顯現,只怪這紅色讓人無法看清。堆積猶如小山,落在一角,和腳下細灰一樣的浮土不同,一大堆土肯定來自上方某處。罐頭瓶無法聚光,抬頭不遠就完全看不見。

“老鼠爪印是前四后五,而且即使再大的老鼠,也不能是這般奇怪”張春來道。

土上的爪印分叉,形似花瓣,無法分辨哪個是前爪后爪,面前的爪印樣子,分明是趾爪形狀。雜亂無章,根本分辨不出哪裏的爪印能夠匹配,單從一個印記就有半個巴掌大來看,肯定不是老鼠,它的個頭比狗都要大。

“這不用你說,你好好看看,爪印太大是一,二是那朝向後面的一根是什麼,你別跟我說東北的老鼠沒長趾爪”我說道。像是這種地下空間,有東西在就很邪門,不管那是什麼。

張春來也知道,有些傳說里的,墓葬當中一旦進入某種生物,往往比墓葬本身還要厲害。“別自己嚇自己,咱們步步為營,搞不定就撤”張春來道。

“貼邊走,始終保持背靠牆”我對張春來道:“就算是比牛犢子還大的老鼠,憑着鐵鍬也能抵擋一陣”。剛才上邊看到藤蔓微動,八成是這留下大爪印的傢伙。不知去向,只能先往前走,不然我一定上去一探究竟。別的東西還好說,在東北的傳說中,以墓穴為居的黃大仙,真心招惹不起,一旦遇上得了道行的,想逃走都是奢望。

十幾步遠,前方石牆向左側進去,停下腳步,按地形來說,張春來和我現在幾乎處在這廟宇的中間。身邊藤蔓密佈,燈光根本照不進藤蔓當中,只有一團團燈光映襯發紅的黴菌。張春來有些猶豫,按照以往的經驗來判斷,他手指方向的形制應該和這裏相對應,對於廟宇來說,這個佈局叫做‘里進’。用來放置佛家或道家真像的地方,正中間不是供台就是‘須彌座’。

“是先穿過去,還是直接往裏進?”張春來問道。目前左邊看不清形勢,直穿到對面確定一下完全有必要,因為里進的變化太大,道家要有三清,佛家尊像雖然也多,但說到放置方法又各有不同。張春來的意思很明顯,最初判斷不確定一下,貿然闖到里進實在不妥。

“要我說,不如先進到中間那裏去,剛才那聲玻璃響動,我一直忌憚”我說道。如果向前方穿進去,結果和這邊地形差不多的話,相信也是十多米后就碰到東牆。這廟宇坐北朝南,如果左邊是放置尊像的里進,那麼咱們下來時候的那面牆就是正門。

“你是怕那個活物犯忌,想先解決它吧!”張春來道。那邊是正門,下來之前藤蔓動向又是朝向那裏,真要是走了,也就安心了。貼牆走到這裏,離剛才微動的幾根藤蔓如此之近,在土堆那裏還嫌費勁,不想往中間走,這會兒那聲碎玻璃的響聲位置就在眼前不遠,和我只有幾大束藤蔓相隔。即使有什麼意外情況,也能快速退回來。剛才不敢冒進,現在距離拉近,我的路數當然是先搞定那可能存在的活物再說。

“如果是現在這樣相安無事,咱們大可不必去招惹那個東西。裏面什麼都沒有,咱倆快速從原路回去”張春來道。他的路數是避而不戰,和我完全不同。

張春來的方法也對,破的不能再破的廟,還可能是個沒完工的,不會有什麼寶貝是定了。

“那就快進,一切你安排”我說著,輕輕撥開垂滿里進前的藤蔓,牆體果然是垂直走向。右邊空間的藤蔓長滿其間,已然密不透風。燈籠舉起,上方雖然看不真切,但頂部並不高,只能依稀看到一點石樑的影子。空間狹窄,溫度也更高,汗流不止。張春來回頭駐足,整體歇山到這就向內延伸,頂部高度下降,如果沒猜錯,這裏十有八九是硬山設計,這要到外面去看才能確定,不過從裏面來說,上邊的石樑是橫的抬梁樣式。

石牆當中不遠就出現一道券洞,一人多高,規整的石券結構,裏面一堆爛土。然而深度卻不大,根本放不進去什麼東西。那些土和腳下的土質不同,顏色很淺不說,上方還有一塊凸起的茬,整體看上去還帶有攤開的態勢,應該是個木質的東西腐爛而成,絕不是某種泥像。同樣的券洞,張春來的那邊也出現一個,同樣看不出那堆爛土是什麼東西。

張春來不無沮喪的口氣說道:“又是一個沒落家族的祠堂”。蹲下身子不想動了,張春來這時候想走。

佛庵道觀都是尊像朝門,按宗教說法固定不變,只有家族祠堂才會在里進側開券洞。祠堂外觀因地而異,但是裏面也有規矩,這些爛土就是祖先牌位,被湧進來的水給腐蝕掉了,雖說木製器件需要水,但是這裏面的積水顯酸性,這股酸臭味就是這麼來的。

“你起來”張春來被我的聲音驚到,輕輕移開身體,去看他旁邊的牆角。

張春來蹲的地方,在他屁股旁邊,一枚清晰的小腳印貼牆印在土裏。紅燈籠的光根本無法看清,不是張春來蹲着,我根本沒有覺察。這枚小腳印的腳尖朝牆,前端十分突出。這麼小的腳可不是孩子,那是個小腳女人。腳間朝牆,只有一隻,邊緣整齊,而且還像是踩上去沒多久,因為腳心不見一點浮塵。具體是左腳還是右腳,分不清楚。

燈籠從衣扣上解下來,貼着牆邊尋找,距離兩米開外,又一枚腳印出現在面前土壟上。同樣看不出左右,這道土壟是水流力量推成,向更深處形成一道彎,可想而知,湧進這裏的水流來自東面,探溝的方向。第五個券洞外,一口棺木一端漏在外面,蓋板已然橫開。

心裏一陣暗嘆,兩枚腳印離得這麼遠,而且腳尖方向都朝牆,這種行走方式不對頭。

“即使古代裹腳,鞋子也分左右”張春來道:“這兩枚腳印看不出來,但是這距離就是個問題”。

“角度原因”我說道:“落腳的角度,腳印落在土裏留下的印記,如果是正常方向,左右腳能清晰分辨”。古代女人裹小腳,限制骨骼生長,這是對女性的摧殘。長期被裹腳布勒緊包裹,大腳趾之外的四根被勒住,縮在腳掌下方,大腳趾能夠生長,但是卻被裹腳布勒得向中間彎曲,腳掌的足弓會高高隆起。大腳趾的腳尖,被掰彎在中間,所以走路的姿勢是兩腿小碎步,身子不能向前使勁,那樣腳趾會很疼。所以裹小腳的女人一上年紀,都是彎腰駝背,這是走路方式造成的。

“飛屍這個說法,你知道多少?”張春來問道。我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飛屍一說,我爺爺曾經仔細查找過出處。

最早出現飛屍的古籍,是《舊唐書》中,只用一段‘天保年,魯南旱,十里殍,賊人破,長公墓,飛屍災’寥寥數語出現飛屍二字。東北地區你知道的,對於這些很古的書籍,是多麼匱乏,光是收集古籍,就是個不小的難事。《舊唐書》是什麼東西,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後人並不是因為它‘實不可信’才去編撰《新唐書》,一個五代十國的後晉編撰兩百多年前的唐史,想想都知道,小馬拉大車,能有多少可信度。

然而,把‘飛屍’詳細記錄並且訛傳的神乎其神的時代,卻是清末。1842年,英國商人獲准在廣州開阜,一些新興的行業發展起來。我爺爺在收集很多書籍的時候,也對一些刊物出現的年代詳細歸納。1847年,廣州同信書局首先刊發《太平廣記》和《三遂平妖錄》,獲利頗豐,洋夷在中國撈錢,不僅僅是靠條約和鴉片。這些東西屬於志怪小說,咱們全部可以不談,要想說清楚來龍去脈,不得不先分清一個事實,書籍的裝幀與所用紙張。

那說起來就多了,先別考慮這些,有時間我再和你細說。這兩枚腳印,是落下的角度,使其難分左右,距離雖遠,但也沒啥好奇怪的。

看過棺內再說。

土壟在大堆藤蔓下變高,正好將棺木擋住。小心翼翼靠近,張春來的鐵鍬握緊,燈光首先送進券洞裏面。一團錦被留在棺內,典型的棗紅女棺,上漆十分考究,也許是我們的紅燈光顯得,內壁微微泛奶黃色。但是棺材幾乎在土層上方,並沒有陷在灰土當中,顯然是下面有鋪墊。只有大半被放在券洞裏,張春來說得對,這個深度的券洞,不是給棺木準備的。

“沒有一點異味,白松”張春來道。松木屬棺材的上等用料,因為木質部裏面含有松油,所以松木獨有的松香味是女棺首選。金絲楠黃花梨,那些都是身份和財力決定的,松木才是小資階級能承用得起的。

“看蓋板,東西先別動”我道。蓋板在券洞外,不是直接橫開,棺木是頭裏腳外。是從裏面先向外滑動,然後再橫移。棺頭位置的小巧藤枕,編就精美,裏面的填充錦緞上,還有一個娃娃頭。印證張春來說的,這是個小資階級,有些財力,細密的編條,絕不是竹子等普通東西,暗紅顏色分明是剡藤。

目光落在棺木內沿,上面一點落塵不見。兩人四目相對,細小的灰塵一直在飄動,木棺上沿一點沒有,那聲木料摩擦聲響,是它無疑了。在石樑上看到的那陣藤蔓響動,也是這沒見面女主。土堆上留下爪印的傢伙,顯然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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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藝江湖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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