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話 同道中人

第83章 第83話 同道中人

從前邊山坡下去,就是最後一塊要穿過的水田,在田間水渠邊行進,水渠上的水泥蓋子整整齊齊,速度一點不慢。張春來跳上路邊草地,對面就是進山的小路。

可就在一跳之間,張春來驚叫一聲,整個人滾出去,一頭戧在地上。張春來剛才落腳的地方,荒草叢裏爬起一個人來,那架勢分明就是要朝張春來撲去。

那人悶哼一聲,我的拳頭打在他的耳根後面,自己是怎麼跳過路邊水溝的都不知道,那人在草地上橫滾出去。張春來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肋骨上,這時我才看到這個人的手好像在腰間摸索,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傢伙腰上有刀。

我一頭撲上去,伸手把他的右手別在他身後,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嘴裏說道:“再敢動就捏死你”。

張春來惡狠狠說道:“說,誰派你來的?”。

他的一隻手被我別在他身後,掙扎的左手在他身下抽出來,張春來靠上前一腳踩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噼里啪啦一頓拳腳頂膝。

藉著皎潔的月光,我依稀的看見這個人嘴上的小八撇胡長得挺別緻,兩隻小三角眼賊溜溜的,一隻已經腫成一條線,嘴角也掛上了血絲,尖尖的下頦,臉色黝黑,鼻子流出的血順着左半邊臉流到耳朵滴到地上。張春來的腳也夠狠的。

我把他壓在身下,腰間小刀已經到了我的手裏。小刀很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右手下來解開他的上衣扣子。這個人驚懼的瞪大了一隻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小兄弟,你要幹什麼?”。

我不耐煩的說道:“少廢話,在你身上我要是找到麻醉槍,腦袋給你揪下來”。說著一隻手在他身上摸個遍。

張春來蹲下來說道:“說吧,我的兄弟可是既沒有耐性也沒有個好脾氣,你不想受折磨就說實話,誰派你來的?”。咬牙切齒的口氣,足以發泄連日來我們的心裏壓力,都被那些打麻醉槍的人折磨的夠嗆。

他被我壓在身下,這人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卻很結實,從臉上能看出來他不到四十歲。這時我已經在解他的腰帶,這個人用幾乎求饒的聲音說道:“什麼?你們說什麼,我沒聽明白?”。

張春來兩眼圓瞪,面色蒼白的重複道:“是誰,派你來的?”。

這個傢伙瞪着大大的一隻眼睛,說道:“沒人派我來,我是鄰村的,這麼晚到這只是來偷鵝子的,我不經常來這個村,平時我都是去善水(指一個鄰村)的,善水都快被我們偷光了,所以最近才偷到這來”。一隻眼睛被我們打成一條縫了,還在嘗試睜開,鼻子下面的鬍子看着很討厭。一身衣服就是當地人的打扮,濃重的本地口音,有些字說的我們聽不清。

一陣‘詢問’過後才明白過來,這是一個‘耍錢兒’的賭徒。幾個人最近輸的沒轍了,才結夥在附近的幾個村子裏偷人家大鵝,便宜賣給縣裏的收大鵝的‘鵝販子’。眼前的這個只是其中的一個,天一黑就趴在人家的後院山坡上準備動手。時運不濟,被兩個‘進步青年’一腳踩到小腿肚上,被打成了熊貓眼。

我淡淡的說道:“大哥,鵝有什麼好偷的,一隻鵝才賣幾個錢兒,要偷的話就偷狗,這村裏有幾戶人家養的獒真不錯,要是運氣好你能偷到藏獒那你可就發達了,純種的藏獒要幾百萬一條呢!你說是不?”。

“不對”張春來打斷我的話:“他不是偷鵝子的,這裏是那邊幾戶人家的後山,他在這是想偷牛”。

眼淚都快下來了,張春來還真猜對了,這人就是一夥偷牛賊當中的一員,在刀尖的逼問下,這人才說實情。他是嫌人多分贓不公,所以才自己搶先在這個村子動手。一大堆哀求的話我倆聽得不耐煩,叫他起來滾蛋,不想跟他浪費時間,這把刀就暫時沒收。

帶着複雜的委屈迷茫眼神,這個傢伙夾着一條胳膊走遠了。我和張春來鬆了一口氣,從那天在神農架出來,就‘災禍’不斷,張春來對我說,咱們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見到個可疑的人就喊打喊殺的,都快成精神病了。也難怪這樣,全部的麻煩都趕在一起來,換成是誰,都不能釋懷。

我淡淡的說道:“誰知道呢!那天聽青鳥說襲擊我們的人用的是土製的麻醉劑,好像是酒精發酵蒸煮出來的東西,是那些無證的‘赤腳獸醫’麻牲口用的,那天我就懷疑很多人,我還倒真希望是蘇老鬼叫人乾的,那樣咱們就省了很多麻煩了”。

張春來冷冷的說道:“想不到一個王宇,就讓我們現在這麼鬧心,東家和蘇文好像都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小宏你放心,東家一定有辦法保護咱們,李先生的實力不可小看。看來對方也是見縫插針的行家,我們剛出來就全部中彈,對方也不是普通人!”。

一邊在林中穿行,一邊重複着這些老話題。剛才張春來看到了,我拿刀的手在那人脖子上的力道,那不是恫嚇,是實實在在的準備殺了他。張春來不解的問,現在這個條件,真有那些能在鄉村之間盯梢的人嘛?這些東西他想不通。

我指指身後那個人遠去的方向,這個問題要有幾個關鍵的條件才行,就像這個偷牛賊一樣,要有明確的目的性,趴在山村野外蹲守,這不是什麼難事。如果這人是沖咱們來的,那他一定會在鄰近的村子住下,必須要有個同夥交替盯梢,如果做得好,甚至白天的時候都能出現在咱們釣魚的附近。這些東西讓警察來做很熟練,讓武裝偵察兵來做也行,咱們想不明白,可這是實實在在的偵查技術。

這個要是細說就難了,盯我們的稍,首先要知道我們的動向,周圍基礎情況,然後是如何在我們周圍佈設眼線。這都是專業的偵查,私人偵探也許都不行,我們的行蹤不定,想鎖定我們不可能。這些東西看似離我們很遠,要說確有必要的話,真還有人敢接這樣的活兒。

就拿那個人來說,偷牛是明確的目的,怎麼隱藏就是技術了。剛才要不是我在你身後,你倒地就別想起來,他在身後肯定撲過去給你一刀。

張春來也知道,剛才確實夠玄的。

我們兩個以運動員‘競走’似地走向樹林,我邊走邊說道:“儘管那天想想還有點害怕,可現在我有點興奮起來了呢!不管是誰,有敵人存在就是自己的動力,‘生於憂患’嘛。不過話說回來,咱們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啊,也許敵人的目標並不是我們”。

張春來沒有說話,這個問題是最近一直縈繞在我們腦袋裏的敏感問題。這時候所說的我們,是包括李立明他們在內,李博生說可能是為了那個女孩,現在想來大有可能,畢竟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再沒發生任何事。

今天下午回來的路上,張春來在我眼皮子底下留記號,記號之間的距離很近,以便於夜間按記號走。原因是附近有一條不小的河,晚上的霧氣會影響視線和方向。林中穿行,一點光源都不敢使用。

張春來一到目的地,就狠狠將鐵鍬刺入草皮,將底下的土連着草根捲起來。回頭對我說道:“三個一米半見方的坑洞,底部傾斜向下,咱們階梯式打下去”。

說到這裏我立刻明白了,張春來的意思是選擇中心點下面幾米遠,打三個一米多見方的坑,首尾相接,依次向下延伸。這樣的方法能避免直線或曲線盜洞存在的坍塌危險,畢竟我們的‘裝備’實在太‘先進’。從張春來選擇的方法可以看出來,他的經驗確實豐富,盜洞打成階梯狀便於進退,這對這樣的小墓來說,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快速的應對。身後掏出的土方可以先拍實,做成屏風,將氣流導入地下,有氣流在身後,人就可以‘跟風’前行。

張春來帶來的包裹裏面是兩個罐頭瓶,打開毛巾,半截紅蠟燭粘在裏面。點亮蠟燭送入土裏,光亮不能泄露一點,用土圍住了罐頭瓶,只留一小塊照向裏面張春來。

在坑洞的底部,張春來挖開一個斜向下的坑,對我說道:“第二個坑洞向右轉個彎”。

旁邊有幾個很粗的枯樹,樹早已枯死了,樹根還在土中,腐爛程度嚴重,不妨礙我們挖掘。剛才的坑挖出的土我給做成一個扇面,迎着微風來的方向,土坑裏的火光也微微顫抖。張春來是打盜洞的老手,轉眼第三個向左下的坑已然漏出鏟面,把張春來換上來。坐在第二層上,張春來邊歇氣邊說,這不叫打盜洞,一米多見方,是土賊最原始的‘坳子’開法。一層一層向下打,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坍塌,都不影響進程,也不會傷及人命。前後都有人,塌了一環根本沒事,這種一層一層左右上下竄換開,土層的承重值一直保持在一個程度,只要挖的時候不塌,根本不用擔心。

張春來選擇的方向,與那邊的探溝相對,有意避開那邊,所有未知的情況就不用考慮。三個一米多深的坳子,深度下降四米,不管打到什麼位置,動起手來都遊刃有餘。上邊的枯草,說明下方土層深度不大,四米左右足夠了,如果大於四米,上面的草色也不會受太大影響。

總之,避開探溝,在這個方向取向下階梯坳子,已經盡最大可能避開了所有可能出現的麻煩。

“知道嗎!”張春來炫耀的說:“高手打一米多見方的坳子,只用兩百四十鏟”。

‘噹’

我的鍬頭髮出一聲翠響。

前面露出一條整齊瓦片,用手扒開邊緣,瓦片居然是斜在土裏。越掏越深,這瓦片下面還有弧度。

張春來面無表情,一塊又一塊在土中被摳出來,在最下面的一角下方還能摸到花紋。

張春來平靜的說道:“真是難得的好運啊!居然碰到了‘歇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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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藝江湖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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