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話 誰給你賣命
早上起得很早,送季秋去車站。東家給我的話是‘保護好自己’,這話讓我大半夜沒睡着覺。真不愧是教授,讓季秋帶來一些話,就能讓我們憑空生出很多猜測。讓我保護好自己,字面簡單,可更深的用意又讓我琢磨不透。
想到更多的是季秋,東家把這個小妮子派出來,站在我們面前,是不是也在告訴我們,她也有問題?就這麼簡單的五個字,犯得着讓季秋把我從張春來身邊叫開嘛!我來到的時間太短,每個人之間究竟什麼關係還不清楚,有些事即使自己想清楚了,也不敢對張春來講。
‘保護好自己’。
把我思想全部打亂,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張春來。生怕這話到了張春來耳朵里,我和他關係再也不會融洽。季秋把我叫到夜市來說,這話我想淹了,只當是句提點。說給張春來,會不會產生不必要的抵觸,東家這事有點欠考慮。保護好自己,為什麼不換成你倆都保護好自己?
整個上午的盯梢,張春來都心不在焉,他一定在想季秋說的事情。不過,他昨晚說什麼事沒搞清楚就防範李先生,是不是不妥,這句話又反向判斷出,東家和李博生之間,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不然張春來不會有那種畏首畏尾的樣子。我很想問問他,以往東家和李博生,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是不是十分融洽鐵板一塊那種。
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我想最好還是別問。
“季秋對你說了什麼?”張春來問道。憋了一上午,你終於開口了。瞪着兩眼,沒想好怎麼應付他之前,我還不想說。
張春來還在等着我回答,而我心裏卻在想,你為什麼不把他們的關係到底什麼樣告訴我先。
“讓我保護好自己”我說道。
不編了,實話實說。
張春來眼睛瞪得更大,我也瞪得更大,手拿棒棒糖開始數落張春來。我是東北人,性格直不假,但是我們東北人還沒傻到這點東西都不會。當著你的面把我調出去,東家和季秋,怎麼能想到這麼餿的主意。不知道我最煩這樣嗎!幾個老東西這麼勾心鬥角的,誰給你賣命!話說回來,賣命也可以,必須拿錢來。
“用東北人話說,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來不來自己人先鬥起來,最踏馬煩這個”我道。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張春來神情興奮的說道:“這樣最好,只有這樣咱們才是最安全的”。
對張春來我很不理解,東家這麼行事,我可是心底抵觸。一大家人,氛圍搞成這樣,眼下這形勢肯定贏不了。
下午叫孫旭去接李磊,他們兩人接頭。我和張春來就選在醫院的對過路口,配合孫旭盯三角稍,李磊擔任後方支援,三角加外線正式形成。孫旭有辦法,進進出出醫院大樓,沒人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完全像個病患家屬。不知在哪搞到一輛電動車,這小夥子果然機靈,勐海小城街道不寬,用電動車堪稱追蹤利器。
悠閑的又過了三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兩個人的意志消磨的無影無蹤。抱着那些當年的勢力還在,張春來起初的鬥志滿滿不見了,只有孫旭還在認真幹活。黎院長的生活基本是單位和家兩點一線,他有個兒子還在上中學,她老公好像也是某個單位的領導,孩子每天上學放學,都是她老公接送。昨天中午,孫旭的短訊里說,‘目標的家中白天沒人’。
張春來給的回信是,‘現在不比以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進人家’。
我懷疑他們兩個想要破人家門,張春來又遭到我連翻數落。我們幫助小刀瑪,只是想收集古墓信息,混進醫院裝研究生那不算什麼,你要是為了追查在這小城裏破人家門,那你就是自己作死,你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你我緣分到此為止。
電動車被李磊搶去,四面街道完全不見李磊蹤影,感覺他好像玩去了。孫旭在這幾天當中的收穫,有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在這些天中來過兩次,張春來判斷,應該是黎院長的親人,很可能是她哥哥的孩子。
情況不明朗,先盯住不要動。
“我還沒跳過去,那邊的槍就響了。子彈都打在引風機上,火星四射。我一看來不及了,馬上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一頭扎進木箱子裏,飛沙走石臭水一樣的東西濺的我滿臉都是。那裏躺的也不知是個啥人,味道熏死人不說,爛的不成樣子。木箱下面全是爛泥,我一進去就朝坑道里滑下,要不是那幾個傢伙用一條爛布卡在下面,肯定掉下去摔死”坐在沙發上的李立明滔滔不絕口水橫飛,漫天都是唾沫星子。
我和張春來看着眼前的李立明,我們滿腦子都是問號。這個是李立明嗎?兩個多月不見他又黑又瘦頭髮打綹,臉上已經有兩個深深的坑,眼睛也帶着血絲。看來是多日沒睡好也沒吃好,他說的是湖北結束,他就去了一個蘇老鬼的故交手裏做活。
我們聽出來了,他這是去‘攬私活’,掙大錢去的。
聯想到上次在湖北地下找到蘇懷的時候,他們的高興勁。聽他說蘇老鬼好像不在國內,這幫傢伙想必是玩瘋了,沒日沒夜的掘土,樂此不疲。看來蘇老鬼平時對他們的管束十分嚴格,稍有鬆懈,都跑出去瘋。
張春來說道:“明哥,你不是說曉東會和你一起來的嗎?”。
今天中午接到李立明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先前那個強壯硬朗的李立明是眼前這個人,又瘦又黑的像個毛蛋。一進屋就張口大說特說,好像經歷的都是性命攸關生死之旅。
聽到張春來的話,李立明看着我們兩個眨眼睛,半晌長出一口氣,然後平靜下來說道:“你們找我,是說明是你們東家讓你們找我的。肯定是為了上次在湖北遭到襲擊的事,還有可能是有關王宇帶來的第三方勢力,哪方面都能給你們東家帶來麻煩。上次在北京我在蘇老身邊,通過他們的談話,我能分析出一點,基本上是陳東家現在處境艱難”。
我和張春來不得不佩服李立明的思維,的確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我們雙方誰主動迎向對方,就說明誰的麻煩大。
聽他自言自語了半個上午,也不嘮正題。
從他的話中我聽出一點,現在‘土賊’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就是因為領地的原因,搞得現在敢接‘大活兒’的團盜都帶着匪幫的性質,這些幫派常常是武裝到牙齒,而且吃獨食兒,發現有搶活兒的立刻使用武力,黑吃黑時常發生。現在的盜墓賊有集團化的傾向,對一些信息雖然掌握的少了,但是本位意識加強了,這些人在土裏做活兒的時候都屬於第一方隊,都是受雇傭的方式,簡單的說就是‘你花錢兒,我辦事兒,這是我的地兒’。
張春來和我偷笑,還本位意識,誰給安得這麼個詞。不過想想也對,今時不同往日,那種下地撈金的時代過去了,如今的土賊報團取暖,自己的地界看得很緊。不管多大的來頭也敢拚命,想在自己地界動土,必須由我來干,你出錢。
李立明的話讓我們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還沒等張春來開口,就聽到李立明在沙發上‘呼呼的’笑起來,這笑聲和哭得聲音沒有分別,大概是嘴裏的魚丸沒嚼爛的原故。看着他蘋果核一樣的臉笑得全是褶皺,我和張春來有點發毛。
該不會是營養不良,傻了吧!
李立明突然坐起來,對我們說道:“蘇老出國之前交代我,以三個月為限。三個月之後聯繫你們,如果在三個月之中是你們先聯繫我,就說明兩個問題”。
張春來面帶疑惑的問道:“三個月聯繫我們?說明兩個問題?這話聽起來好像蘇老出國之前把我們兩個也考慮進去了?”。
“蘇老說,你們兩個‘下地的’不是那個脖子上有胎青的手下人,你們是陳東家的親信,雖然表面上看陳東家與你們有點距離,可實際上你們兩個絕對是陳正居手中的力量,不過還在培養中。如果你們聯繫了我,一是說明陳東家現在有麻煩,二是說眼前形勢下陳正居還是相信我們蘇老的。蘇老交代,一旦你們聯繫了我,就把這些如實相告,對各自掌握的情況共享,儘快找出那第三方到底是誰,如果真是那個脖子上帶胎青的,就麻煩了”李立明道。
湖北結束的匆忙,很多事不能細說,也不能過激去做。蘇老留出三個月時限,又什麼都不說,就是告訴陳東家,王宇和那背後勢力是沖我們來的,這一點不推卸。三個月時間,是追查窗口期,然而我們並沒有着手方向,只能是調查一下王宇,至於怎麼找到你們的,這個和我們真沒有關係。
張春來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是他為什麼就麻煩了?”。
李立明眼神有些渙散,蘇老和他交代過。那個李博生在‘土賊’的圈子裏肯定名頭不小,從四川開始蘇老一直對他很留意,在湖北咱們出來之後,蘇老一直注意他的舉動,蘇老鬼對他的評價就是四個字‘心狠手辣’。因為蘇老能看出來,他在陳正居的身邊,一定有緣由。他可不是簡單的‘賊頭’,在他身後必然有個龐大的群體,這人社會關係複雜,當真不好惹。對陳正居,蘇文還是很了解的,當年一起插隊,人的性格在那時候大家都彼此清楚,能在陳正居身邊產生影響,首先要壓得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