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下】

第四十二回【下】

()話說梅海泉在書房裏訓示楊晟之,婉玉跟着吳夫人進了卧房說話兒,吳夫人拉了婉玉的手問長問短,又特特叫了跟在婉玉身邊的丫鬟婆子問話,聽人人都說新姑爺待姑娘體貼,紫萱又在一旁湊趣,吳夫人心中歡喜,臉上方才展了笑意,一時間也其樂融融。

紫萱笑道:“待會兒送你件東西,可不許嫌不好。”

婉玉道:“嫂子的東西必定是好東西,我哪裏敢嫌不好呢。就是嫂子手巧,針線做得鮮亮,結子絡子打得好,畫的花樣子也精細,我總想討嫂子親手做的東西,但嫂子總騰不出手,眼見着我大哥的衣裳鞋子一件比一件精巧,只怕他如今除了穿嫂子做的,其他的都不稀罕了罷?”

紫萱去擰婉玉的臉道:“擰嘴!你嫂子長嫂子短哄着我替你綉帕子打結子,作這個弄那個,又琢磨出么蛾子,讓我在杯子上繪出什麼花兒啊蟲兒啊的給你,這會子又在太太跟前胡說了。”

吳夫人笑道:“萱姐兒畫得好呢,前兒個還給我畫了兩隻貓,盧大人的夫人來咱們家作客,看着那畫兒讚不絕口的,我就送她了,回頭再給我畫一幅掛上。”紫萱連忙應了。吳夫人又道:“你要送婉丫頭什麼東西?拿出來讓我也瞧瞧。”

紫萱便命香草去取,不多時捧來一個掐絲戧金的五彩大盒子,把盒子打開一瞧,只見盒中裝着十個杯子,層層套疊,取出來依次擺出來看,均是上等的官窯白胎瓷器,光潔如玉,白如凝脂,大的有四寸來長五六寸寬,小的竟如拇指大小,瓷器上繪的皆是唐宋元各名家的花卉蟲鳥,配色或雅緻清新,或艷麗厚重,畫功精細嫻熟,仿得惟妙惟肖,杯子一側繪畫,另一側則題此花鳥的詩詞名句,字體端嚴,骨氣勁峭。每隻杯子均用黃金鑲底,鏤出雙魚卧蓮花樣,奇巧非常。

眾人觀之讚歎不絕,婉玉早已看呆了,拿了一個杯子在手中把玩。紫萱道:“畫這套杯子真真兒累死我,字兒是你大哥題的,原想着你成親那日就送給你,誰想還有一隻沒畫完,耽擱到今天。”

婉玉心裏一暖,拉了紫萱的手笑道:“好嫂子,我見過的精巧器皿多了,竟沒有一件及得上它。嫂子待我親厚,這個心我長長久久的不敢忘。”

紫萱笑道:“就屬你嘴甜,你若是喜歡也不枉我忙一場。其實你畫的梅花、蘭花、竹枝子的也極有韻味,就是你憊懶,不愛動筆畫罷了,回頭也給我畫個梅蘭竹菊的瓶兒,我擺在屋裏頭插花。”

婉玉笑道:“我哪裏是懶,不過是在你跟前不敢班門弄斧罷了,嫂子既然喜歡,這個好說,我必定送你一個。”

吳夫人心中歡喜,道:“讓他們端些時鮮的瓜果糕餅上來,昨兒個你大哥帶來好的蜜餞果子來,咱們娘兒幾個一同嘗嘗。”

正說到此處,婉玉瞧見梅書達站在廊下透過窗戶跟她招手,便借故起身走出去,站在迴廊底下對梅書達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怎不進屋去?方才磕頭時只見了你一面,然後就不見人影兒了。”

梅書達拱手打千道:“給姐姐道喜,如今可選了佳婿了!楊老三比楊老大強過千倍萬倍,我看着他對姐姐也是真心,若他以後欺辱了你,只管跟我說一聲,我馬上給你出氣去!”也不待婉玉說話,又笑着說:“姐姐今日裏瞧着愈發閉月羞花了,戴的釵環也好看,用的帕子也好看,穿的衣裳也好看……”

話音未落,婉玉便笑道:“你別用好話兒哄我,指定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了,是也不是?”

梅書達嘆一聲,又笑嘻嘻道:“女孩子若是太聰明了也不討人歡喜,日後你在楊老三跟前要懂得裝一裝傻才是。”

婉玉抿嘴笑道:“你什麼事說說看,我聽着呢。”

梅書達搔搔頭,吞吞吐吐的,終深吸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瞧上一家姑娘。這幾日想起來,總覺得吃不好也睡不香的,恐是犯了什麼相思症。”

婉玉一怔,而後忍着笑道:“原來如此,不知是哪一家的千金閨秀,能入你的眼了?”

梅書達道:“是京城孝國府家的三姑娘,叫李秀微,我在孝國府家的園子裏無意撞見的,是個極清俊的上等女孩。”

婉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孝國府也算世代簪纓的大家舊族,沾着皇親國戚,乃朝中權貴,門第上也相配了。”

梅書達道:“只不過她吃虧了一件,是庶出,也不是記在太太名字下養的。但那談吐舉止,通身的氣派都是極出挑,我瞧着還有幾分你的品格呢。”

婉玉一戳梅書達腦門,笑道:“少拍我的馬屁,你既看上人家姑娘,先不管是不是庶出,我定要去瞧瞧的,若真是個胭脂英雄,她是庶出的又怕什麼?我給父親母親寫信,替你央告下來便是。”

梅書達聞言喜不自勝,左一個揖右一個揖道:“謝過姐姐,還是姐姐疼我!”

婉玉擺了擺手道:“好了,莫要謝了,還不趕緊進去,聽說大哥買來好些蜜餞果子,母親都贊好。”

梅書達跟在婉玉身後往屋中走,口中道:“還不是大嫂子愛吃才買的。”說兩句又想起什麼,一拽婉玉袖子道:“還有一樁事未跟你說,我瞧着孝國府倒有意把嫡出的四姑娘明微跟咱們攀親似的,我看出了意思,孝國府那頭就沒再去過了。”

此時梅書遠領了珍哥兒進屋,這廂梅海泉也同楊晟之從書房裏走了出來,梅書達便住口不說了,同婉玉進了屋,眾人湊一處說笑一番。待用罷了飯,梅書遠帶楊晟之廝認了梅家各房的親戚,留到用了晚飯方才送他們夫婦出門。

剛坐上馬車,婉玉便問道:“爹爹把你叫到書房裏做什麼呢?”

楊晟之道:“不過是問訓幾句罷了。我倒瞧着書案上有一幅剛寫得的字甚好,落款是‘金釵客’,我猜是岳母大人的墨寶。”

婉玉道:“正是母親寫的,‘金釵客’是母親的別號,父親累時,有的信函都是母親代勞,我那兩個兄弟,開蒙之前都是母親教習文練字。”

楊晟之奇道:“開蒙之前的事兒你都知道?”

婉玉忙道:“聽母親身邊的老媽媽們說起來的。”又扯開話頭說:“過幾日就要上京去,行李已打好了大半,回頭你有什麼特別要交代的東西,我讓丫頭們打點上,別落下來。”

楊晟之道:“就把我給你那幾個填漆的匣子收好帶着,旁的也什麼要緊。”

婉玉道:“到底還是你身邊的丫鬟對你日常慣例清楚些,翠蕊想必是支不動的了,梨花還生嫩,也不是省力的,我記得先前你身邊好像有個叫碧枝的小丫頭,頂頂伶俐的,她姐姐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上回你大哥成親時我見過,怎就不見人了?”

楊晟之道:“你竟還記得她,說起來也是一宗事故。二嫂兩個月前不知聽了哪路高人的指點,竟跑到老太太跟前求,要把碧桃討來給二哥作妾。”說到此處,笑着問婉玉道:“你說,二嫂忽然轉性了,這是為哪般?”

婉玉低頭抻了抻衣擺,似笑非笑道:“還能為什麼?還不是銀子鬧的。碧桃是老太太身邊最有頭臉的丫頭,管着老太太的家私,二嫂定是瞄上老太太的私房錢了,否則她怎能容得了二哥納妾?”

楊晟之讚許的拍了拍婉玉的手道:“是了。大房把二房壓得狠了,如今二房除了月例和父親給的幾間鋪子,旁的半分油水都撈不上。柯家又來叫窮,二嫂覺着碧桃容色平平,行事有分寸,性子和順,瞧着像好擺佈的,就開始打老太太的主意。”

婉玉問道:“老太太怎麼說?”

楊晟之道:“老太太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雖有些不痛快,但到底心疼二房無嗣,想着二嫂也不敢給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臉色,碧桃興許就能給二房開枝散葉了,便去問碧桃的意思,碧桃聽完就跪着大哭一場,說自己早已許了人家了。第二天老太太身上鬧不好,這事兒就拖着,不幾日碧桃的老子娘進府來討了恩典,把碧桃領出去成親了。碧桃走了之後,老太太就說碧枝機靈討喜,把她就留在身邊伺候了。”

婉玉道:“碧枝倒是個機靈的小丫頭子,若到老太太房裏,你身邊就更沒可用的人了。”

楊晟之道:“先前太太撥了幾個人過來,其中還有她身邊兩個丫頭,可一個個都妖妖俏俏的,大哥就往我這兒走動得勤了些,我愛清靜,索性把人都散了。”

婉玉斜着眼看着楊晟之道:“太太一番心意,你怎不留着,也不怕她惱你?”

楊晟之伸手蓋住婉玉的手,含笑道:“她惱我有什麼打緊,我只怕你惱我。況我日後有了你,還要那些丫頭做什麼,你事事都做得妥帖周到,旁人萬萬不及了。”

婉玉見楊晟之眉目間溫情脈脈,臉上有些燙,卻未將手抽回來,微垂了頭道:“我哪裏妥帖了,不過是盡本分罷了。”

楊晟之輕輕將她摟在懷中,道:“我知道你去瞧過姨娘了,姨娘是怎樣的人,我心裏知道,她沒口子的贊你,我心裏歡喜得緊。”楊晟之頓了頓又道:“你是梅家出來的嫡小姐,品貌俱好,嫁了我是委屈了,我在岳父大人跟前也說了,我這一生必定要好好待你,現在再同你說一回,日後長長久久的也是這個話兒。”

婉玉靠在楊晟之肩上,她這幾日首次嘗到柔情滋味,心裏又是悲又是喜又是怕,過了半晌才將一顆心沉下來,收拾情懷道:“你若能好好待我,我就不委屈。”楊晟之並不說話,只是手臂緊了緊,二人靜悄悄的相擁無言。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忽聽外頭隱隱傳來喧嘩之聲,而後馬車便頓住了。楊晟之跟婉玉對望一眼,撩開車帘子問車夫王福道:“怎麼停了?”話音未落早有幾個在前騎馬探路的小廝到跟前報道:“三爺,前頭路堵死了,只能繞着走了。”

楊晟之看了看左右,皺了眉道:“這條衚衕就是往楊宅的後園子的路,怎走不通了?前頭出什麼事兒了?這麼窄的路,馬車如何退得出去?”

竹風上前輕聲道:“三爺,好像是景二爺房裏的事。”

楊晟之一怔,道:“這外頭住的是楊家各房的親戚,怎麼跟他扯上關係了?”

竹風道:“我只聽聞景二爺把愛奴養在外頭的宅子裏,就在楊宅後頭那一溜衚衕,方才聽見有哭喊聲依稀是從那兒傳來的,還看見兩三個婆子,瞧着像景二奶奶身邊的人。”

楊晟之聞言立時吩咐道:“往後退幾步,拐左邊的小路走。”小子們立時下馬幫忙,因奶媽抱着珍哥兒佔了一輛車,婉玉的丫鬟又佔了一輛,三輛車一齊向後退愈發艱難了些。

正忙乎的當兒,只聽後頭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有人喝道:“誰在前頭擋路?還不趕緊讓開!”

小廝竹影抻着脖子一瞧,只見楊景之正騎着馬立在馬車後頭,忙對身邊的小廝道:“快去跟三爺說一聲,就說景二爺在後頭。”而後滿面堆笑迎上前打千兒道:“問二爺的大安,三爺跟三奶奶歸寧回來,前頭路堵死了,也正犯愁呢。”

楊景之聞言大喜道:“老三在呢?”說完甩蹬下馬直直走了過來。

楊晟之知道無法,只得撩開車轅處的車帘子笑道:“二哥怎來了?”

楊景之一把拽住楊晟之的手道:“你在正好,快跟我來救命!”說完也不待楊晟之回話,一把拉着就催走,楊晟之坐在車上沒動,道:“二哥別忙,出什麼事了?”

楊景之急赤白臉道:“回頭與你細說,你快跟我來。”

楊晟之無奈,回頭看了婉玉一眼,下車隨楊景之去了。婉玉撩開車帘子瞧了瞧楊晟之背影,想了一回,招手把竹風喚過來道:“你讓長隨護送珍哥兒和丫鬟的馬車拐小路回去,再把怡人叫過來。”

怡人一喚即到。婉玉坐在馬車上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又掀開車帘子道:“竹影,你去到前頭請三爺,就說我還在外頭等着,要他早回來一同家去。”

竹影領命去了,片刻后回來,道:“三爺說了,三爺讓奶奶先家去。”一語未了,又見來了個婆子,對婉玉道:“請三奶奶安,二奶奶正在前頭那個院兒里,請三奶奶過去一敘。”

婉玉掀起帘子一瞧,見是柯穎鸞身邊極有頭臉的陪房媽媽,便款款笑道:“我身上不好,麻煩回

二嫂一聲,今日便不過去了。”

那婆子板著臉道:“二奶奶請三奶奶務必過去一趟。”

婉玉略一沉思,只見竹影站在那婆子身後擠眉弄眼的,便道:“好罷。”說完扶着怡人的手下車,搖搖的跟在那婆子的身後往前走,沒幾步便瞧見一戶半敞門的院子,門口各站着兩個婆子守門,穿過院子走進正屋一瞧,只見柯穎鸞正扯着楊晟之的衣襟袖子搖頭甩首的大哭,只把楊晟之身上簇新的大紅吉服揪成一團,口中道:“老三!你說句話!你說句話!你二哥就是要生生的逼死我才甘心!你們楊家就是橫豎瞧我不順眼,硬要擠我出去!”餘光一掃,瞧見婉玉來了,登時撲上前一把抓住婉玉雙臂,淚流滿面道:“弟妹,你來得正好,你來評一評,我在楊家這些年,到底做錯過什麼,竟有這麼個結果!你二哥在家裏的事一概不管,所有大事小情都由我一手操持着,鎮日裏上上下下的事少說也有二三十件,從外頭那些支出算起,鋪子裏的月例開銷,商戶間人情送禮,這要花多少銀子!我們二房比不得大房,更比不得你們三房,手頭哪有餘錢可使,我日日裏精打細算,既不能落了大戶人家的臉面,又不能多使了銀子,今年新衣裳都沒添幾件。我又不是不賢良,精心看中了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巴巴的上去求,要給他納妾。他們兄弟可倒好!背着我偷偷養起孌寵找起樂子來了!”

說到此處,楊晟之早已走上前,一面將婉玉往身後拉,一面對柯穎鸞道:“婉妹才嫁進來,她能知道什麼事兒?你只管同我說。”

柯穎鸞大哭道:“你只管向著你兄弟罷了!他養了小倌兒置在外宅里,偷家裏的東西賣,又借了債像菩薩一般供着,若不是債主找上門來,我壓根兒就不知有這一樁!自己老婆平日裏虧穿虧嘴,他不放在心上,反倒拿銀子出來補貼個小戲子,他這做派丟得是你們楊家的臉!事已至此,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言罷就要撞牆。

婉玉同丫鬟們趕緊拉住,婉玉道:“嫂子先息怒罷。”

柯穎鸞握住婉玉的手嗚嗚哭道:“我當初嫁進來還過了些風光年月,後來娘家不省力,多少狗眼看人低的下流貨開始給我臉子看,爺們兒還是個慫包,事事都要我自己費心勞力的,這也就罷了,還不會知疼着熱,如今對個下九流的小蹄子都比對我好千萬倍,我的命怎麼這麼苦……”說著放聲大哭道:“我活着真是沒趣兒,真不如死了算了!”說完又要站起來撞牆,婉玉同丫鬟們又急忙相攔。

欲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周事情太多,更新晚了點

跟大家請個假,明天要出門一趟,也許21號回來,也許是26號回來,所以下次更新時間不能正常。回來以後我會加更,把落下的章節補上,真的抱歉了!

PS: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東西,與大家分享之:一個女人為何被六個皇帝瘋搶60年

女人的魅力是否可以對歲月免疫?答案是肯定的,大昏君楊廣的妻子愍皇后蕭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從十三歲嫁為隋朝晉王妃開始,歷經楊廣、宇文化及、竇建德、突厥處羅可汗、頡利可汗和李世民等六位丈夫,雖然身上的標籤從少女、熟女、大媽一直換到大娘,但是她的魅力從未打折,直到六十歲那年快快樂樂地病死在大唐的皇宮。

在蕭皇後生活的時代,連變化相對緩慢的國號都換了梁、陳、隋、唐四個,而她本人作為魅力女人的代言人身份卻能長盛不衰,古今中外幾乎無人能出其右。蕭皇后在做皇后之前的身份是公主,她的父親是南北朝末期的西梁孝明帝蕭巋。因為出生的年份是二月,根據當地的風俗認為二月出生的子女不吉利,所以蕭巋就把她交給堂弟蕭岌收養。

實際上,從後來的經歷來看,蕭皇后確實是天煞星下凡,不過她命中要克的是自個兒丈夫而不是老爹,這說明封建迷信偶爾也能撞到她之類的個把死耗子。話歸正題,養父病死之後,蕭皇后輾轉由舅父張軻收養,早年過了一段貧困的生活。

在她八歲那年,命運之神對她露出了微笑。當時,隋文帝楊堅發動了對陳朝的戰爭,帶兵的是他的二兒子晉王楊廣。陳國君主陳舒寶本着昏庸到底的精神,對隋朝大軍視而不見,反而鼓動大臣們陪自己一起**,結果被楊廣順利消滅。

至此,隋朝完成了全國統一。為了表彰楊廣,楊堅除了給兒子加官晉爵外,還下詔天下名門世家,統統將家中未出嫁女兒的生辰八字呈報朝庭,以便為年方二十一歲的楊廣選一命理相配的王妃。

誰知挑來送去,年齡相當的姑娘們這個不合,那個又相剋,最終唯獨剛滿九歲的蕭皇后的的八字與楊廣的八字合在一起才是大吉,於是選定了她。因為女方年紀大小,接入宮中后並未馬上成婚,獨孤皇后對這位稚嫩可人的小媳婦十分喜歡,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女兒撫養,並為她請了許多師傅,教她讀書、作文、繪畫、彈箏。

聰明過人的蕭氏女學什麼象什麼,往往一點就通,四五年下來,她不但出落成一個明艷秀麗的小美人,而且知書達禮,多才多藝。轉眼到了開皇十三年,受命鎮守揚州的楊廣到長安和蕭皇后完婚。這一年,楊廣二十五歲,蕭皇后雖然剛滿十三歲,但是作為美女她已經達標了。楊廣好色是出了名的好色,對新婚妻子自然喜歡得不得了。

更讓他高興的是,早年有個水平還算湊合的大仙給蕭美眉算過一卦:母儀天下!蕭美眉既然會母儀天下,那麼作為丈夫的他不就是皇帝了嗎?雖然現在太子是他的哥哥楊勇,但身在帝王家的他自然懷有當皇帝的志向也是很正常的,因此他把蕭美眉視為自己命中的福星,對她珍愛備至。

可惜的是,他聽話只聽半句,算命先生在“母儀天下”四個字之後還有四個字——命帶桃花,意思就是說蕭美眉是當皇后在前,桃花劫在後,遲早要剋死個把“採花人”。楊廣完婚後,很快拉攏宰相楊素等人開始了奪儲行動。偏偏太子楊勇又是個天生找死的主兒,爹媽花大價錢給他娶的大老婆太子妃元氏他愛理不理,卻把心思都花在偏房雲昭儀身上。

結果元氏受不了氣,上吊自殺了。楊堅和獨孤迦羅眼看自己省吃儉用攢的嫁妝錢打了水漂,一怒之下要廢掉楊勇的太子之位。楊廣則乘虛而入,故意在母親面前極力裝出一副仁孝正派的樣子。

還有意作出疏遠蕭美眉專心政務的姿態;而聰明識體的蕭美眉也一本正經地與他配合,還不時到獨孤皇后那裏哭訴楊廣只顧政務冷落了自己。他們夫妻的一唱一和終於打動了獨孤皇后的心,終於廢除楊勇太子之位,把楊廣推上了太子寶座。

這時距離楊廣與蕭妃完婚已經七年了,也就是說,這對頗有心計的小夫妻,在母親獨孤皇后前面整整演了七年的苦情戲。

之後,楊廣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密謀,幹掉了幾個兄弟和老爹,提前登上了皇帝寶座,這就是歷史上那個著名的隋煬帝。成為皇帝的楊廣不用再裝模範丈夫了,本着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色狼心理,他撇下蕭皇后,費盡心思徵選新的美女入宮。

別的皇帝是三宮六院,他一口氣在西苑修了十六院,分別是:景明院、迎暉院、棲鸞院、晨光院、明霞院、翠華院、文安院、積珍院、影紋院、儀鳳院、仁智院、清修院、寶林院、和明院、綺陰院和降陽院。

接着他從應徵而來的天下美女中,選出品端貌妍的十六人,封作四品夫人,分別主持各院,並另外挑選三百二十名美女學習吹彈歌舞,次一等的則分為十人一組,分配到各處亭台榭充當職役。

蕭皇后是個特皮實的人,深知這個風流的皇帝丈夫,不會象他父親那樣容易就範,自己也不具備獨孤皇后那樣的**本事,皇帝擁有三宮六院、成群嬪妃又素有古制;因此只好放寬心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隨機識趣了。

其實,不能不說蕭皇后這是明智的舉措,位極至尊的皇帝反正也管不了,不去惹他反而保全了自己。正因為蕭皇后的忍讓大度,所以沉緬於酒色的隋煬帝對她一直十分禮敬,自己享樂也不忘了蕭皇后。

注重了房事,自然就會疏忽國事。楊廣在位的十幾年間雖然征服了無數美女,卻沒有征服李淵等幾個美男。在他第三次遊興揚州之時,天下已經大亂。李淵、李密、竇建德等人紛紛舉兵,心灰意冷的楊廣決定遷都南京,不再回北方。

這時,窺視皇位和蕭皇后已久的宇文化及率領禁軍造反,率兵進入離宮,剛滿五十歲的煬帝在寢殿西閣被縊殺。宇文化及早年曾對蕭皇后心存暗戀,幹掉楊廣之後,立即以她的兒子性命要挾,逼她做了自己的偏房。

這時,在中原一帶起兵的竇建德,節節勝利,直通江都,宇文化及抵擋不及,一敗再敗,最後帶着蕭皇後退守魏縣,並自立為許帝,改稱蕭皇後為淑妃。

不久,魏縣又被攻破,倉皇退往聊城,竇建德率軍一路追擊,最後攻下聊城,殺死了宇文化及。作為勝利者的竇建德除了收繳宇文化及的金銀珠寶,還收繳了魅力不減的蕭皇后。雖說已經作了兩次寡婦,失去了兩任丈夫,但是蕭皇后的美艷姿容和高貴氣質卻從沒失去。

竇建德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思想,把宇文化及的淑妃變成了自己的王妃,在樂壽地方縱情於聲色之娛,幾乎忘記了自己逐鹿中原的初衷。

幸虧竇建德有個醋缸級的原配夫人曹大嫂,她常在他們兩人黑燈瞎火“共赴巫山”的時候,突然頂着超大號燈泡冒出來撒潑發怒,弄得竇建德大失情趣。這時北方突厥人的勢力迅猛地發展起來,大有直逼中原之勢。

原來遠嫁給突厥可汗和親的隋煬帝的妹妹、蕭皇后的小姑義成公主,聽到李淵已在長安稱帝,又打聽到蕭皇后的下落,就派使者來到樂壽迎接蕭皇后,竇建德不敢與突厥人正面對抗,只好乖乖地把蕭皇后及皇族的人交給來使。蕭皇后在幾番轉折后,不想居然會移民到突厥。在國外,她的魅力依然是把無往不勝的利劍,一舉戳穿了突厥父子兩代元首處羅可汗和頡利可汗的心。

然而,蕭皇后不是一般的紅顏禍水,而是骨灰級的紅顏禍水。十年後,也就是唐太宗貞觀四年,唐太宗派大將李靖大破突厥,作為第五任丈夫的頡利可汗也丟了飯碗,幸運的是沒丟腦袋。

蕭皇后再次作為戰利品被帶到了勝利者李世民的面前。此時的她已經四十八歲,而李世民才三十三歲,但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李世民就被這個雲髻高聳、腰似楊柳、臉似牡丹的老女人征服了。

隨即,此時還十分勤儉節約的李世民為她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宴會。此次宴會到處張掛華麗的宮燈,桌上堆滿山珍海味,唐太宗以為這種場面已夠豪奢了,因此問身旁的蕭大媽:“卿以為眼前場面與隋宮相比如何?”。

其實,眼下這點排場距離隋宮的豪奢情形還差得遠呢!隋宮夜宴時並不點燈,而在廊下懸挂一百二十顆直徑數寸的夜明珠,再在殿前設火焰山數十座,焚燒檀香及香料,既可使殿中光耀如白晝,又有異香繞樑,如入仙境,每晚燒掉的檀香就有二百多車。對此,蕭皇后不便明說,只是平靜地說道:“陛下乃開基立業的君王,何必要與亡國之君相比呢!”

唐太宗立即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深為她的明曉事理和言語得體而折服,對她愈加敬重和疼愛了。蕭皇后在唐宮中度過了十八年平靜的歲月,六十七歲時溘然而逝。李世民以後禮將蕭皇后葬於楊廣之陵,上謚愍皇后。

時下有句話叫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可以在周圍幾棵樹上多死幾次。蕭皇后從楊廣、宇文化及、竇建德一直換到頡利可汗,結果這幾棵都累死了,她卻始終沒死成。正如那句廣告語說的,年齡對她只是一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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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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