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與惡 第九章 審問劉長洪
當許琅來到審訊室外面，通過單向玻璃看向審訊內，許琅第一眼看到那個坐在審訊室審訊椅上男人，就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在陳志妍房間找到那張擺台上的男人，只是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比現在坐在審訊室里的男人，看起來要精神很多。
許琅站在審訊室外面仔細打量着那個男人。
男人看起來五十來歲，穿着一件深色襯衣，黑色的短褲，一雙人字拖，打扮和許琅看起來差不多，男人體型微胖，頭頂微禿，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眼角還沾着眼屎，時不時打着哈欠，一手粗糙的雙手時不時在短褲上蹭一蹭，短褲上被蹭過油光發亮，一看就是經常被手擦蹭過留下的痕迹。
許琅湊近玻璃，看向男人的手指，他的雙手佈滿了老繭，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微微發黃，應該是經常抽煙造成的，手指的指縫裏還有黑色的泥垢，應該是打麻將造成的。
就在許琅站在審訊室外面打量男人的時候，那個人又打了一個哈欠，伸出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揉了揉，這才精神一點，然後男人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趙華和張雷，有氣無力的說道：“兩位警官，找我到底什麼事啊？”
張雷今天遭受了無妄之災，憋着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叉燒店老闆了，結果卻聽到這傢伙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們，還問他們找他什麼事，這讓張雷就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拍桌子，衝著劉長洪大吼一聲，說道：“劉長波，你給我老實點，你不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
劉長洪被張雷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給嚇了一個激靈，渾身一個哆嗦，有些畏懼的看向張雷，身體往椅子裏面縮了縮，然後帶着惶恐的說道：“警官，打人是犯法的，你們身為警察不能知法犯法啊。”
劉長洪說完看向坐在張雷旁邊的趙華。
趙華也被張雷剛才那一嗓子給嚇了一跳，他先是看了看明顯被嚇得不輕的劉長洪，又轉過頭看向張雷，狠狠瞪了這傢伙一眼，說道：“你今天是不是忘吃藥了？”
聞聽此言，張雷也有些悻悻然，他沒有去看趙華，而是看向劉長洪，狠狠瞪了這傢伙一眼。
劉長洪見張雷瞪他，他不敢跟張雷對視，迅速低下頭，看向地面，雙手不停的在大腿上摩挲。
張雷看到劉長洪這慫樣就更加惱火，但是他又不好發作，憋得有點難受。
就在這時，許琅走到審訊室門口敲了敲審訊室的門，張雷就勢站了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之後，張雷看到是許琅之後，就疑惑的問道：“琅哥，你怎麼來了？”
許琅看了一眼審訊室裏面，對張雷說道：“你出來休息一下，我來問吧。”
聽到許琅這麼說，張雷有些問難，如果是以前，張雷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是現在許琅已經不是刑偵二隊的隊長，也不是警察了，現在讓許琅進入審訊室審訊犯人，是不符合辦案規矩的，所以張雷才會猶豫不決。
“讓他進去吧。”
就在這時，寧嫣然走了過來，對站在門口的張雷說道。
張雷抬起頭，看到是寧嫣然，既然作為刑偵二隊隊長的寧嫣然都答應讓許琅進去審問犯人了，他還有什麼理由阻攔的，就算到時候上面追究起來，也有高個子頂着，他怕什麼，於是張雷就讓開了身體，露出了身後的審訊室的門。
許琅推開審訊室的門，先是看了一眼劉長洪，然後轉過身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關好門之後，許琅就來到趙華身邊坐下，許琅沒有急着開口問話，而是掏出了煙盒，從煙盒裏面抽出了一支香煙點上，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原本萎靡不振的劉長洪在看到許琅抽煙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許琅放在桌子上的香煙，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許琅吐出一個煙圈，透過煙霧許琅看向劉長洪，聲音不咸不淡的問道：“要不來一根？”
劉長洪連忙點頭。
因為劉長洪只是叉燒店的老闆，而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沒有給他戴上手銬，許琅直接把香煙推到劉長洪的面前。
劉長洪立即拿起煙盒，從煙盒裏面抽出一支香煙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劉長洪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個淡淡的煙圈，睜開眼對許琅說道：“香煙不錯啊，比中華好抽。”
許琅在劉長洪點燃香煙的時候，已經把煙頭摁滅在水杯中，許琅對於劉長洪的話不置可否，他抽的香煙不是什麼特別貴的牌子，只是普通的利群而已，劉長洪之所以覺得這煙不錯，那是因為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味覺和嗅覺早已經麻木了，只要是香煙，對於現在他來說，都是好煙。
“長虹街的叉燒店是你開的？”
在劉長洪還沉寂在香煙中的時候，許琅開口問道。
聞言，劉長洪愣了一下，睜開眼，看向許琅，點點頭，說道：“是啊，是我開的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趙華剛想說話，就被許琅一個眼神給制止了，趙華就不在言語，而是拿起筆，開始記錄。
許琅繼續問道：“陳志妍是不是那家店的老闆娘？”
聽到許琅提起陳志妍，劉長洪的臉色明顯變幻了一下，眼神開始閃爍起來，但是在許琅的眼神注視下，最後劉長洪還是搖搖頭，如實說道：“她不是那家店的老闆娘，而是店長。”
聽到這個答案，許琅點點頭，看來前期的調查沒有問題，許琅拿起桌子上的一疊資料，翻了翻，然後問道：“除了長虹路這家叉燒店之外，你還在明日路開了一家叉燒店？”
劉長洪繼續點點頭，說道：“是啊，沒錯。”
許琅抬起頭，繼續問道：“你結婚了沒有？”
“結婚了。”
“你老婆叫什麼？”
“孫小美啊。”
“她是做什麼的？”
“明日路叉燒店的店長。”
“陳志妍和你什麼關係？”
一開始，許琅問什麼劉長洪就答什麼，當許琅問到他和陳志妍的關係時候，劉長洪沉默了下來。
許琅見狀就和趙華對視了一眼，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肯定不止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這裏面肯定還另有隱情。
許琅見劉長洪不願說出他和陳志妍的關係，許琅就從桌面的一堆資料裏面抽出幾張照片，把照片遞到劉長洪的面前，說道：“你看看這個。”
劉長洪先是不解的看了一眼許琅，然後低頭看向桌面上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劉長洪臉色就變得十分的蒼白，身體猛地後仰，香煙直接掉在了地上，他還差點把椅子弄翻。
看到劉長洪這個反應，許琅和趙華兩個人面面相覷，沒有說什麼。
隔了很久，劉長洪才鎮定下來，又看了一眼照片，抬起頭，滿臉驚駭的問道：“這...這是...這是什麼啊？”
許琅拿回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煙點上，吐出一個煙圈，緩緩地說道：“人頭。”
說完，許琅補充了一句，“是在你叉燒店發現的。”
“啊？！”
劉長洪在看到照片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只是他不明白許琅給他看這些照片是什麼意思，現在聽到許琅說照片上的人頭是在他的叉燒店裏發現的，就驚訝的啊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着許琅他們。
“這是在我店裏發現的？”劉長洪問道。
許琅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在哪家店發現的？長虹街還是明日路？”
許琅看着劉長洪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在陳志妍的叉燒店發現的。”
“啊？！”
聽到這個答案，劉長洪再次驚呼出聲。
許琅把手裏的香煙摁滅，又掏出一根香煙，點燃之後遞給了劉長洪。
劉長洪下意識的接過香煙放在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有了尼古丁的刺激，劉長洪的情緒這才漸漸平緩下來。
許琅開口說道：“現在可以說說你跟陳志妍的關係了吧？”
劉長洪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香煙，香煙劇烈的燃燒起來，審訊室內頓時升起了大團的煙霧。
在煙霧裊裊，香煙的明明滅滅之間，劉長洪開始講述了他和陳志妍的故事。
劉長洪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他和妻子孫小美是經人介紹走到一起的，劉長洪和孫小美的家庭都不富裕，劉長洪以前在酒店工作過，學會了鹵煮和叉燒飯的製作之後，就從酒店辭職，自己開了一家叉燒飯的餐館，剛開始的時候，生意不算太好，雖然不至於虧本，但是也掙不到什麼大錢，不過他們沒有放棄，而是堅持了下去，隨着叉燒店的開的時間長了，附近的居民和在此上下班的人，都時不時會來餐館吃飯，一來二去，餐館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兩個人時常忙的昏天暗地的，而在這個時候，孫小美又恰巧懷孕了，於是叉燒店的生意就落在了劉長洪一個人身上，劉長洪就更加的忙碌了，經常都是大半夜才回家，早上很早就要出去購買食材，準備當天的鹵煮，孫小美既感到幸福又心疼老公，於是，兩個人在商量一番后，就決定找一個人來幫忙，剛好這時候，有個從廠里出來的打工妹前來應聘，兩個人一合計就把這個女人留了下來。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志妍，她來到叉燒店之後，儘管她之前不會鹵煮也不會做叉燒，但是她年輕漂亮，才到叉燒店就吸引了不少顧客，而且她還踏實肯干，學什麼都很快，在劉長洪教過她幾次鹵煮和叉燒的做法之後，陳志妍很快就學會了。
隨着陳志妍的到來，叉燒店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有了陳志妍的幫忙，孫小美就安心的回家養胎去了，而劉長洪就整天和陳志妍一起待在叉燒店裏。
剛開始兩個人還沒有發生什麼，只是隨着孫小美生下一個女孩之後，性格就變得有些奇怪了，總是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時不時對忙碌了一天的丈夫劉長洪發火，這是典型的產後抑鬱。
剛開始的時候，劉長洪還能忍受，畢竟兩個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時間一長，劉長洪就有點受不了，於是他就經常待在叉燒店裏，一直到很晚才回家。
陳志妍對這個老闆還是很感激的，知道劉長洪家裏的事情之後，就不斷的安慰劉長洪，她隔三差五的還會去劉長洪的家裏，找孫小美聊天，兩個人一來二去也就成為無話不談的閨蜜，孫小美在陳志妍的幫助下，漸漸有了好轉。
陳志妍和劉長洪好上是在他們的孩子三歲的時候，那時候叉燒店已經很大了，每天店裏都很忙，而孫小美為了照顧孩子，自從懷孕之後，就沒有再回叉燒店幫忙了，店裏就只剩下劉長洪，孤男寡女，朝夕相處，正所謂日久生情，再加上孫小美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每次看到丈夫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雖然她也很心疼，但是也沒辦法，畢竟孩子還小，也就忽略了劉長洪的感受。
劉長洪在妻子孫小美這邊感受不到關懷，而他在叉燒店卻能受到陳志妍無微不至的照顧，兩邊一對比，劉長洪就對陳志妍有了好感，再一次叉燒店忙完之後，兩個人關上店門之後，陳志妍邀請劉長洪去她家裏坐一坐，劉長洪當然不會拒絕，於是兩個人就去了陳志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