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困惑
如果單單隻是因為許琅是S市刑偵顧問的身份，這起案子雖然棘手，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需要走的，該怎麼審訊，該怎麼辦案，李寅飛還是會按照對待一般的犯罪嫌疑人的方式來對付許琅的，可是，許琅架勢的是S市刑偵二隊隊長寧嫣然的轎車，除此之外，在轎車上發現了許琅攜帶的一個箱子，箱子裏的東西，李寅飛簡單的看了一些，他就沒有在繼續看下去了，因為，那裏面涉及了太多不是他該知道的東西，另外，行車記錄儀已經詳詳細細的記錄了許琅抵達舒安國家的時間。
雖然許琅抵達命案現場的時間和死者的死亡時間十分的接近，但是，從許琅抵達現場，到警方抵達現場的時間來看，許琅是沒有充分的時間作案的，這一點兒，李寅飛心裏是清楚的。
更重要的是，李寅飛在把長陽市這邊的情況告訴了S市的警方，通知了田永春之後，田永春第一時間就表示，他會立即安排人到長陽市進行處理的，田永春的異常反應出乎了李寅飛的預料，這也從側面說明了舒安國的死可能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等待總是漫長的，沉默總是讓人感到煎熬的，李寅飛下意識的掏出了煙盒點燃了一根香煙，看到許琅在看着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許琅身邊，遞給了許琅一根香煙，幫其點燃。
“謝謝。”
許琅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寅飛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轉身再次回到了審訊桌後面，一邊抽着煙，一邊大量着這個在S市如日中天的年輕男人。
長陽市和S市都是H省下的城市，兩座城市彼此相鄰，隔得不遠，加上現在警方辦案，不再是以前那種只拘泥於在自己的轄區辦案，很多案子發生之後，各地的警方都會相互配合，自然，很多消息也是很快就知道的，許琅在S市的很多事迹和傳聞，李寅飛自然是知道的。
曾經，李寅飛在長陽市公安總局局長辦公室里，聽到局長曾經說過，如果長陽市能有像許琅這樣的警探，那麼，長陽市的刑偵工作就會順利很多，當時，李寅飛就感到十分的詫異，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局長是很少夸人的，也真是因為如此，李寅飛對許琅才格外的關注，當他現在看到許琅就坐在他面前的時候，李寅飛的心情是格外的複雜的。
當李寅飛抽完第五根香煙的時候，審訊室的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隨即，審訊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開門的是長陽市公安分局的一名幹警，而在他身後的則是穿着制服的寧嫣然還有郭軍和朱鬚眉。
寧嫣然走進審訊室之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許琅，然後就走過去和李寅飛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就問起了案子的事情。
雙方在簡單的交流一番之後，李寅飛看着寧嫣然，有些無奈的說道：“寧隊長，案子已經發生了，許琅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雖然，我們相信許琅不是犯罪嫌疑人，但是，該走的程序，你看......”
寧嫣然轉過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許琅，點了點頭，說道：“程序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但是，人，我們必須帶回S市。”
“這......”
李寅飛有些猶豫起來，雖然他知道了許琅的身份，也知道了許琅和舒安國之間的關係，但是，許琅還是舒安國被害的最大嫌疑人，如果就這麼把許琅讓S市的警方帶走了，這有些不合適。
寧嫣然看出了李寅飛的為難，她直接說道：“放心吧，李局長，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在許琅沒有把問題交代清楚之前，我們會盡量配合你們的。”
聽到寧嫣然這麼說，李寅飛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寧嫣然深深地看了看李寅飛，對其使了個眼色，然後兩個人就走出了審訊室，來到了審訊室外面。
“李局長，聽說你們在我的車上發現了一個箱子對嗎？”寧嫣然直接開口問道。
李寅飛聽到寧嫣然這麼問，他連忙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之後，他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這麼一個箱子。”
“箱子在哪裏？”
“在我辦公室。”
“我要把箱子帶走。”
“沒問題。”這次李寅飛毫不猶豫的說道。
說完之後，李寅飛就帶着寧嫣然去了他的辦公室，拿出了那個箱子，遞給了寧嫣然，寧嫣然接過箱子之後，打開看了看，翻了翻裏面的東西，然後抬起頭看向李寅飛，皺着眉頭問道：“裏面的東西你看過了？”
李寅飛表情有些尷尬的說道：“辦案需要，我也只是隨便的看了看。”
“你都看到什麼了？”寧嫣然的臉色漸漸地陰沉下來。
“我什麼都沒看到。”李寅飛連忙擺手說道。
寧嫣然點了點頭，說道：“這箱子裏東西和我們正在調查的一起案件有很大的關係，不管李副局長到底看到了什麼，都希望你沒有看到，也不要把這裏面的東西泄露出去，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李寅飛忙不迭的點頭說道。
寧嫣然把箱子重新合上之後，對李寅飛說道：“對許琅你們該怎麼審訊就怎麼審訊，我們等着。”
聽到寧嫣然這麼說，李寅飛愈發的為難起來，但是，既然發生了命案，審訊犯罪嫌疑人是他的職責，由不得他不這麼去做，於是，他就離開辦公室，重新回到審訊室里，對許琅展開了詢問調查。
而這一次，許琅十分配合的回答了李寅飛提出的所有問題，把他什麼時候離開S市來到長陽市，什麼時間抵達舒安國家的時間，他抵達現場之後，現場是什麼情況等等，許琅都一一說明清楚了，而這些事情和李寅飛他們的調查結果基本上是吻合的，許琅是殺人兇手的嫌疑暫時沒有那麼大了。
在詢問完畢之後，李寅飛看着許琅說道：“你可以走了，但是，手機要保持二十四小時暢通，我們有任何需要，希望你能夠配合。”
許琅的手銬在李寅飛和寧嫣然出去之後，就被取了下來，聽到李寅飛這麼說，許琅自然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當然。”
許琅在走出審訊室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李寅飛問道：“遇害者家的沙發下面，發現了什麼？”
李寅飛一愣，隨即說道：“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發現了一張紙。”
“一張紙？”許琅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紙上都寫了什麼？能給我看看嘛？”
李寅飛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人把那張紙拿了過來，遞給了許琅。
許琅接過之後，看了看，發現這張紙上只寫了兩個字，“玉碎。”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許琅看完之後，眉頭愈發的緊皺起來，他看着李寅飛問道：“舒安國的手機和家裏的座機的通話記錄有沒有查詢？”
“查詢了，沒有發現陌生電話。”李寅飛說道。
李寅飛看到許琅在聽到這裏之後陷入了沉思，於是，他就開口問道：“怎麼了？難道你發現了什麼問題？”
聽到李寅飛的聲音，許琅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然後就對李寅飛說了一聲，麻煩了，然後就走出了審訊室，和等在外面的寧嫣然匯合在一起，幾個人一起離開了長陽市的公安分局。
在許琅離開之後，長陽市公安分局的一個幹警，看着許琅他們駕駛着那輛黑色轎車和一輛警車離開之後，他就轉過頭，一臉憤憤不平的說道：“局長，就讓S市的人把人這麼帶走了？”
李寅飛從遠處收回視線，轉過頭，瞥了一眼這名幹警，然後問道：“不然呢？”
“他可是舒安國命案的重要嫌疑人，就這麼輕易的讓他們把人帶走了，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那你想怎麼辦？繼續把人留在我們這裏？你覺得現實嗎？這件事，公安總局的局長已經知道了，是他讓我們放人的。”李寅飛說道。
“可是...可是....”
幹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李寅飛打斷了，他直接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不想放人，但是，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許琅不是殺人兇手，而且，舒安國的死不單單隻是一起普通的謀殺案。”
“不是簡單的謀殺案？那還是什麼？”幹警好奇的問道。
李寅飛卻搖搖頭，沒有再解釋什麼，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卻不能說，有些事情知道了就要爛在肚子裏，至少，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是不能說的，李寅飛知道這個道理，既然局長讓他放人，自然有局長的考慮，他按照指示去做就是了，他相信，局長有自己的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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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長陽市公安分局之後，郭軍和朱鬚眉駕駛着警車跟在寧嫣然他們的車後面，寧嫣然開車，許琅坐在副駕駛上。
當車子駛出一段距離之後，寧嫣然突然停下車，轉過頭，看着許琅，表情十分嚴肅認真的問道：“舒安國到底是怎麼死的？”
許琅轉過頭，瞥了寧嫣然一眼之後，說道：“屍體你應該看過了，他是被人用水果刀殺死的。”
舒安國的屍體寧嫣然確實去看過了，她看着許琅的眼睛問道：“人，不是你殺的？”
許琅沒有絲毫猶豫的搖搖頭，說道：“我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顯然，有人知道我要來找舒安國，提前殺人滅口了。”
“為什麼？”寧嫣然問道。
許琅沒有立即回答寧嫣然這個問題，而是轉過頭看了一眼放在後排座位上的那個箱子，然後收回視線，緩緩地說道：“答案都在箱子裏，箱子裏的東西你應該看過了吧？這就是我來找舒安國的理由。”
寧嫣然默然，箱子裏的東西她確實看過了，正因為看過之後，她才選擇詢問舒安國到底是不是許琅殺害的，因為，那箱子裏的筆記本當中，詳細的記錄了，葉振海對舒安國的調查，知道舒安國是‘常師爺’的人，也知道舒安國是殺害許琅母親的兇手，那裏面的很多東西都證明了這一點兒，這讓寧嫣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起來，她實在沒想到，殺害許琅母親的人會是許琅女朋友舒悅的父親，而許琅父親許淵因為這件事，而鋃鐺入獄，最後在監獄裏自殺了，寧嫣然不知道這件事對許琅來說意味着什麼，但是，寧嫣然知道，許琅的心裏肯定會不好受，而許琅在見到舒安國之後，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其實寧嫣然自己也不敢保證。
許琅沒有看寧嫣然，而是轉過頭，看着窗外，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舒安國真的不是我殺害的，我承認，當我在我母親遇害的真相之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殺死這個逍遙法外二十多年的殺人兇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這和我是不是警察無關，也和道德觀念無關，這隻和真相有關。”
“真相？什麼真相？”寧嫣然皺着眉頭問道。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舒安國和我們家是鄰居，我父親和我母親之所以走到一起，還是舒安國的妻子介紹的，因為她們在同一所醫院上班，在我母親沒有遇害之前，我們兩家人的關係是很好的，我經常去他們家玩，而那時候，我和舒悅就是最好的玩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了，正因為如此，我才想不通，舒安國為什麼要殺害我母親。”許琅緊蹙着眉頭說道。
“根據葉振海的調查來看，舒安國是‘常師爺’的人，他殺害你母親就是因為你父親在調查‘常師爺’這個組織的原因。”寧嫣然說道。
許琅卻搖搖頭，說道：“那他為什麼不幹脆殺死我父親許淵呢？這樣，我父親就沒辦法再繼續調查下去了，他為什麼要殺害我母親呢？不是嗎？”
寧嫣然也皺着眉頭，她想了想，說道：“但是，你父親是一名警察，想要殺死一名持槍的警察是很困難的，而且，一名刑警被人殺害，肯定會引起警方的震動和調查，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二十多年前的警方辦案是怎麼樣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殺死你父親，那麼，警方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殺人兇手，而那個時候，舒安國的身份肯定會暴露出來，從而會牽扯出很多的人，這不是‘常師爺’這個組織想要看到的，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害你母親，嫁禍給你父親，這樣一來，一切問題基本上都可以解決了。”
寧嫣然的說法，就目前許琅他們掌握的信息和葉振海多年來的調查結果來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可是，許琅心中還是有幾個疑點一直沒辦法解開。
第一，許淵秘密調查‘常師爺’這個組織的事情，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連當時他的好朋友陸曄等人都不知道，那麼，舒安國是怎麼知道的呢？葉振海都是在許淵出事之後，才接到那個長期潛伏的任務的。
第二，‘常師爺’為什麼要對許淵下手，他們對許淵下手，是不是意味着許淵當時查到了什麼關鍵性的線索，而這個線索可能已經接觸到了‘常師爺’的核心了呢？不然，他們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大代價去做這樣一個局呢？那麼，許淵當時到底查到了什麼呢？如果許淵查到了什麼，那麼，這些東西那些給許淵安排任務的人知道不知道呢？
第三，葉振海說舒安國是‘常師爺’的人，這一點在寧嫣然看到舒安國的屍體之後，已經確定了，可是，真正殺害張蘭的不是舒安國，而是已經死了的賀進，那麼，舒安國和賀進是什麼關係呢？
第四，許琅不是殺害舒安國的兇手，那麼，真正殺死舒安國的人到底是誰呢？又為什麼要殺死舒安國呢？還有，那張掉落在沙發下面，站着斑斑血跡的紙上，寫着玉碎二字，玉碎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第五，許琅知道舒安國是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這件事，是今天許琅在葉振海那裏知道的事情，而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除了已經真正死了的葉振海之外，就只剩下許琅和葉雪菲了，當然，還有一個艾倫，她一直跟在葉振海身邊，可能她知道些什麼，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了，那麼，許琅要去找舒安國這件事，除了葉雪菲猜到一點兒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了，那麼，又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個殺死舒安國的人的呢？
這些疑問一直盤旋在許琅的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如果舒安國還活着，那麼，說不定許琅可以知道當年的事情的真相，可是，現在知道這件事的葉振海死了，舒安國也在自己趕到的前一刻死了，似乎，許琅一直想要調查清楚的真相，就此徹底沒辦法調查清楚了，這讓許琅的心情十分的陰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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