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奇談

第六十章奇談

烏雀山上,青石洞口轟地一聲暴開,震得石屑飛濺,樹林搖晃。驚得一些山兔和松鼠鑽進洞中驚悚着伸頭探望。

廉珠從石洞中躍出,火紅的狐身在陽光下耀眼爭目,落地瞬間化身為端麗女子,她撣了撣身上的大紅衣衫,抬頭望着午後陽光,眯起眼睛,伸長雙臂,沐浴在春日燦爛的陽光下。

十六年,閉關十六年!那桑隱老兒害我骨肉分離,幽閉在青石洞中,獨自舔傷。

想到十六年前,自己剛誕下榮朵,桑隱便現身捉她,她情急之下將女兒放在木桶中,順水推到河裏,眼見着木桶順流而下,轉眼無蹤,女兒如今是死是活也不可知,這筆帳是時候要算了!

女兒,娘來找你了!等着我。廉珠仰天長嘯一聲,一轉身消失在蒼茫林海之中,小兔、松鼠咬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溜出洞來……

美津早早起床,穿上一身華麗麗的盛裝,開始在迴廊上敲打着各個閨房的門。“都麻溜地給我起來!今天誰要是給我捅了漏子,我決不輕饒!”

她扭到翠紅的房門口,拍了拍門,“快起來,不要再睡了。”翠紅打開門,伸着懶腰,細細的腰枝斜靠在門上,笑嬉嬉地望着醉春。

“翠紅呀,你是紅樓的頭牌,今兒晚上妹妹們若是搶了你的風頭,你也別往心裏去,給她們個露臉的機會,以後你也不用那麼辛苦了。若是你的熟客出了價,你千萬別去撒嬌吵鬧,有提價的,妹妹們的身價才能顯出了貴氣,還不都是為了紅樓好嘛!”

“喲!那哪能呀!妹妹們價高,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就好,趕緊梳妝打扮,下午估計客人就該陸續下了。酋時開場,到時你多提攜提攜妹妹們啊!”醉春安撫着老花魁,心裏卻想着,不用傲驕,今夜新花魁選出來,看你還怎麼跟我甩臉子。

翠紅撇了撇嘴,關上房門,又爬回床上。

醉春轉了一圈,猛想起胥辰,“這傻子不知怎麼樣了,該不會凍死了吧!真是不吉利。”她急急地招呼兩個壯奴來到廊下,胥辰低垂着頭,頭髮凌亂地散着身前,結了一層風霜。

雖然是立春已過,這春寒更甚。她探了探他的鼻息,隱約有一絲呼吸。

“賣不賣?”嘶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醉春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男人,頭髮凌亂糾結,一身分不清顏色的衣衫,雙眼正眯縫着瞅着她。

“去—邊上討飯去!”醉春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再理他。

“一兩。”

“好大膽子,竟然明目張胆要一兩,不如去搶!轟他走。”醉春氣急道。

兩個壯奴拉扯那男人,“十兩銀子,把他賣給我。”

醉春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指着胥辰望着那男人道:“你—你是說你要買他?”

“沒錯!”

“十兩銀子?”

“絕無虛言!”

醉春眼珠一轉,忙笑道:“這孩子我平時都不捨得打,打在他身痛在我心。你若是能好好待他,我這心也就放下了。”

“賣不賣?”男子掌心躺着一個金錠。

醉春眼睛放光,一疊聲地道:“賣,賣!快點把傻子放下來,讓這位爺帶走。”又意識到不妥,忙補充道:“這孩子叫胥辰,聰明得很,這兩日受了點風寒。你買了去,喝點薑茶身子便好了,肯定能幫您幹活。”

男子不再多話,將金錠拋給醉春,背了胥辰便走。

醉春將金錠拿在陽光下看來看去,又用牙咬了一下,嘴巴樂得合攏。心道:“這傻子竟能賣一錠金子。”再想起看看那男子,人已消失不見。

傍晚時分,紅樓里擠滿了各色男子,左擁右抱着紅樓姑娘,喝酒逗樂。高台上的紅色簾幕重重放下,顯得神秘、香艷。

見酋時已到,醉春妖嬈地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各位大官人,今天是紅樓大喜的日子,紅樓的姑娘長大了,姑娘大了就得嫁人,嫁給誰呢?我不說大官人也知道——”

“嫁給我!”“嫁給我!”底下的男人們高聲附和着,一片浪笑。

醉春沉吟了一下,掃視了一下大廳,媚笑道:“嫁給誰?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醉春舉了舉手中的金錠,“它說了算!今晚誰被出的價最高,誰是就花魁。誰出的價最高,誰就是花魁的新郎。”

底下男人們呼喝着叫好,一聲聲地放浪說笑。

“快叫姑娘們出來看看,模樣俊不俊。”

“等不及了,別耽誤了老子做新郎!”

“我就要榮朵。”

……

簾幕拉開,四個姑娘站在台上,害羞地低着頭,身上只穿着貼身小褂,身形畢露,白花花的皮膚在耀目的燈光下更加晃眼。每個人腰上掛着名牌。

十兩紋銀起價,現在開始……

一個時辰過去了,八個姑娘都被出高價者定了下來。

簾幕再一次放下,醉春站到台中央簾幕前。

“大官人們,靜一靜,靜一靜!”她攏了攏頭髮,眼裏泛着水光。聲情並茂地緩緩道:

“大官人都知道我醉春有一個女兒,喚作榮朵,雖不是我親生,卻勝過親生,我精心調教14年,就盼着這一天,有一個憐她、疼她的人出現,那個人會是你嗎?”

“是我!”

“別跟我搶,誰都別搶,她是我的。”

……

底下一片激動,榮朵的芳名他們早就知道,醉春捂着蓋着不讓這些男人看到她,就想有一天能賣個好價錢。

“起幕!”

紅紗重重升起,榮朵一身紅色紗衣,曼妙的身子在妙衣下若隱若現,頭上矇著一方垂着絲穗的紅紗。”

“今夜我忍着心疼將女兒嫁了,相信娶了她的人一定會好好疼惜她。”醉春作勢抹了把眼淚,仰起頭,高聲道:“一百兩底價,五十兩加價,開始出介!”

“我出兩百兩。”

“二百五十兩!”

……

“五百兩-”

醉春望向前排出價最高的男子,她認得這是李大官人,五十多歲,精瘦白面,在京城花柳巷,人稱“摧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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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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