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慘前世1
乾化三十五年,冬
金陵城郊一處偏僻的行苑
“啊!啊啊!啊啊!”
嬰孩的啼哭在冬夜裏炸開,熬了兩天兩夜的陸朝暮,終於將孩子給生了出來。
“孩子……把我的孩子給我瞧瞧……”
陸朝暮虛弱的躺在床上,渾身是血,早已累得快要暈死過去。但她依舊咬牙堅持,強撐着自己虛弱的身體,想要將自己的孩子抱過來瞧瞧。
“陸表姐,孩子,還是我替你瞧瞧吧。”
一道輕快明麗的聲音打斷了陸朝暮的動作。穿着華美,膚如白玉,明眸皓齒的女子,很快從接生嬤嬤手中接過了襁褓中的嬰孩,抱在懷中,笑眯眯地細細觀看。
“婉言,是你啊。”陸朝暮輕喚一聲。宋婉言是她的親表妹,更是她夫君宋文邵的親妹妹,從小到大一向與她交好。所以,見着來人,陸朝暮當即放心不少。
可是,陸朝暮並沒有發覺,宋婉言喚的是“陸表姐”,而非一聲“嫂子”,沒有體會到這其中的刻意疏離與冰冷之意,更加沒有瞧見如今宋婉言雖笑着,可她眼中卻帶着一抹陰冷的笑意。
宋婉言將陸朝暮的孩子抱在懷中,笑着看她:“你的孩子可真好看啊。”眼底的陰冷更深了幾分,甚至還染上了一絲狠意。
陸朝暮沒有察覺,只側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滿是慈愛溫暖,“好看不好看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健康,快樂長大就好了。”
陸朝暮說的是真心話。
她從小身體就不好,嫁入宋家之後,身體不知怎麼的愈發虛弱了。懷孩子的時候,她更是常常感到身體不適,胎動難受得厲害。
宋家是金陵城的名門望族,請了許多有名頭的大夫來為陸朝暮診治,卻始終都沒有辦法。大夫甚至還告訴她,她胎位不正,這個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果然生產的時候,陸朝暮就難產了。兩天兩夜,她半隻腳進了鬼門關,好不容易將孩子給生下來。如今,她自然只一心期盼孩子能夠健康。
“婉言,你大哥在家書中說,他明日就該回來了。也不知他知道我為他生了個兒子,會不會高興?”陸朝暮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明亮,看向宋婉言的眼中滿是期待。
可是——
宋婉言臉上的笑容忽然收起,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冷笑:“喜歡?陸表姐你說什麼呢,你的孩子,我大哥為何會喜歡?你水性楊花,跟外面的男人有了野種,你還妄想我大哥會喜歡?”
陸朝暮眼睛頓時瞪大,“婉言,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野種?什麼不是你大哥的孩子?我同你大哥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更是大舅母看着成婚生子!你是糊塗了么?這樣的話也敢亂說!”
陸朝暮本是永平侯府的嫡孫女,父親是淮南巡撫,身份貴重。誰曾想,十二歲的時候,父母忽然病逝,成了孤兒。
她的大舅母,也就是她如今的婆婆,憐惜她孤苦無依,便派人將她從淮南接到金陵城,要親自將她養大。再加之她同表哥宋文邵兒時就定下了婚約,等到陸朝暮漸漸長大,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宋家的大少奶奶。
成婚三年,陸朝暮同宋文邵一直夫妻和睦,舉案齊眉。陸朝暮成為宋文邵的賢內助,更是成了宋家的少夫人,一心為宋家着想。陸朝暮聰明能幹,將宋家打理得蒸蒸日上,是金陵城中多少人誇讚不已的宋家少夫人。
只可惜,因着身子弱,陸朝暮始終沒有一個孩子。
終於在去年,陸朝暮有了身孕,宋家所有人都高興極了。陸朝暮也高興極了。這個孩子她盼了多少年,求神,拜佛,喝符水,吃觀音土,所有的法子她都用過了,終於有了這個孩子。
他是宋家的長子嫡孫,陸朝暮自然是不能讓宋婉言這般胡說八道的!
所以,即便是身體虛弱,陸朝暮還是拿出了宋家少夫人十足十的氣度,絲毫不敢讓人小瞧了去,“婉言,你快把我的孩子給我!”
可是,陸朝暮卻不知道,宋婉言最討厭的就是陸朝暮這一身的貴女之態!
“胡話?陸表姐,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宋婉言冷笑一聲。
陸朝暮瞧見宋婉言眼底毫不掩飾地幽幽恨意,整個人明顯愣了一下,“婉言,你……你是在恨我?”
宋婉言咬着牙。
她當然在恨她!
她宋婉言明明才是宋家嫡親的長孫女,是這金陵城中最耀眼的存在!陸朝暮不過就是個沒爹沒娘,等着她施捨的可憐蟲罷了!
陸朝暮剛來金陵城的時候,還會唯唯諾諾地在她身邊伏低做小,可是,沒有多久,陸朝暮就露出了本性,每天想方設法出盡了風頭!更是將她宋婉言的光芒都蓋了過去!尤其是陸朝暮渾身上下帶着的貴氣,不論在何時何地,總會把她給比下去!
這麼多年,為了母親的計劃,宋婉言雖然極力壓制內心的不滿,可是那股氣卻在宋婉言心中生根發芽,越來越深,她可是將陸朝暮恨極了的!
現在,她終於不用忍了!於是乎,宋婉言眼睛猛地一抽,臉上露出兇狠的光,狠狠地就推了陸朝暮一把,“陸朝暮,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呢!你同我大哥成婚這麼多年,他身形如何,習慣如何,你會全然不知?這麼久以來,我大哥就沒有一點的變化?”
變化?!
陸朝暮心頭莫名咯噔一下,眼睛騖地瞪大。
“想起來了?”宋婉言唇角一勾,陸朝暮肯定猜到了!
陸朝暮渾身都在發抖,嘴裏喃喃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宋婉言嘲諷一笑:“不可能,怎麼不可能?!陸朝暮,你自己就是個賤貨,被不同的男人睡,怎麼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陸朝暮牙齒都在打顫,根本不敢往深了去想宋婉言所說的“變化”。可是,宋婉言這樣一說,她忽然就想起——
兩年前,宋文邵忽然性情大變,暴戾非常。尤其是在夫妻之事上,更是天天夜夜地折磨她、欺凌她,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的,還會經常用近乎變態的姿勢和動作,叫陸朝暮只覺得自己彷彿身在地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