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灣河項目部
黎小明重生前和陸明並不熟悉。
只是知道這哥們之前的那三十年混得可比他好。
當年這哥們到小灣河項目部，千方百計給朱昌明馬首是瞻，拍馬屁討好！
後來有機會請朱吃頓飯，酒過三巡后，這廝表完忠心后，忽然撲嗵一下跪在地上，叩首朱昌明，眼淚汪汪：“我陸明家裏世代務農，到了我這終於翻了身讀了大學，到朱經理您手下幹活，我太幸運了。
我嘴笨不會表達，天地君親師，上拜父母，下拜恩人！”
跪在自己的面前，是項目部老大朱昌明喜歡的調調。
朱昌明後來果然就在項目部重要陸明，還推薦到機關工程部……
這是當年黎小明見識到酒後最過分的馬屁！
有這麼多人為了出頭都願意，跪下磕頭求人嗎?
一年後，小灣河大橋出事前，項目部預算員陸明這傢伙，質量事故沒有牽扯到他，硬生生調回機關工程部。
後來好像和機關試驗室主任啥的，怎麼怎麼扳倒老總陳林最信任的經理齊文。
具體過程是怎麼回事?
他根本不清楚。
而自己和劉高明因為大橋質量問題舉報，和朱昌明對着干，成了項目部不聽話的人。
一個死，一個成為邊緣人。
現在他想起來，還憤憤不平，難道遇到不公平事，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不過，他現在會儘力迴避這種情緒，作為一個新人，如果實力不夠前，出頭，就會成為故意挑事的人。
他年輕的時候特別看不起拍馬屁的，現在也是。
他一直相信，那種拍馬屁爬上去的領導，更可怕。
陸明這馬屁精，應該也對梁冰冰母親的胃口。
只是冰冰絕對不能嫁給這樣的人。
這種人為了升遷，可以把漂亮老婆送領導家，自己在樓下等的。
爬上去了會更加嚴厲的反撲自己的下屬，反撲這個社會，好把自己失去的所謂尊嚴變本加厲的拿回來，獲取更多更大的好處這是對國家的極大危害。
現在來到了項目部，沒有實力和朱昌明對抗前，怎麼阻止這些危害?
擁有頭腦讀卡系統，不代表可以單打獨鬥。
人最厲害的是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大腦里。
項目部是一個集體，他需要迅速有自己的一批人。
和自己共進退的一幫朋友，一起對抗朱昌明呢？
他在車裏想着，也沒有和陸明對視雙眼，已經知道的人，就不必了解其在想什麼。
……
車到了到了項目部。
項目部的房子是租住西湖村一戶農民整棟的房子。
木門裏有一個大庭院，裏面種有檸檬、楊桃，結着青青的果實，春意盎然。
一個四合院的瓦房，正中主樓一樓大廳是會議室，二樓正房的技術室。
左右各有十來個房間，各種辦公室，也是宿舍。
一下車他們被帶到技術室，陸明就殷勤帶裏面的老員工們發煙，到處打聽朱經理在那個辦公室，一個人忙得團團轉，找送禮的途徑！
黎小明他們老老實實在就在技術室，技術主管叫卓偉，也沒什麼熱情，就是常規問候幾句。
鋪開施工圖，簡單介紹小灣河大橋情況。
“現在工程進行鑽孔樁施工，鑽孔樁需要深入基岩，而岩石強度高、樁徑大，項目部採用液壓迴旋鑽機循環工藝成孔，起重機安裝鋼筋籠……
還有兩公里多的路基工程。
一會朱經理會過來，告訴大家的具體崗位！”
技術室里的其他工程師也是冷冷的表情。
看來，大家被朱昌明壓着，並不開心。
他指着圖紙問:“卓主管，小灣河大橋所處的位置與斷裂帶完全重合，這就意味着，斷層地質活動必定會使這橋墩間的距離、高度差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往往緩慢發生的，而是要伴隨着斷層變化……我們施工單位怎麼處理?”
“設計上考慮了這個問題，減少荷載量和時速，對斷層的橋樑段進行專門的抗震設計……
現在還是基礎，按照圖紙施工，具體後面加強測量和試驗檢測！”
這說明，卓偉這個技術主管並不糊塗。
正說著，出去陸明來了，接着一個魁梧，滿臉大鬍子的中老年男人，大搖大擺走進來。
正是朱昌明。
“朱經理，您好!”在門口黎小明退一步，然後有禮貌地伸出手。
誰知道對方竟然高昂這頭，彷彿沒有看見他一樣。
“泡杯茶!”
朱昌明是故意裝作沒看見面對面的他。
他們初進項目部，沒有像陸明一樣上貢。
“給你上貢?我怕給你下貢哦！陋習！”他保持他自己的修養，不顯示任何內心不悅。
朱昌明一屁股重重地坐下去，壓得椅子咯吱咯吱做響。
然後，把腳翹起來。
下面的人從包里掏出香煙，馬屁精似的馬上掏出打火機點火伺奉到煙邊。
朱昌平全盤接受，完全一付老太爺做茶館的姿態。
一個項目經理，和下屬也是同事關係，搞得這般江湖習氣，做給誰看呢!
可惜這時代還沒有發明出什麼可以隨時方便使用的攝影錄像設備，要是有，給朱昌明錄一錄，這付飛揚跋扈的形象也讓大伙兒看一看。
朱昌明接着給大家安排了各自的項目部崗位。
“黎小明到測量組、劉高明和霍冰搞試驗、陸明留着技術室做預算……”
大家就知道自己在項目部的崗位了。
已經晚上了，他們幾個剛到項目部的新人，就在樓下房東廚房改造的食堂吃了飯。
項目部各種管理人員加起來二十幾個人。
項目部周圍的其他民房，還租住施工隊、也有在工地現場搭板房住的。
吃飯的時候，陸明干預算，似乎比他們幾個高一檔，趾高氣揚的。
吃了飯，他被人帶到測量組。
測量組下屬技術室，之前有三個人。
組長劉洪，還有一個王紅和小吳，加上他，就四人了。
都住在側樓一樓角落的房裏。
推着房屋牆角的水平儀、經緯儀、腳架、花桿、線垂、墨線、紅油漆等。
物品雜亂、區域不分。
隨意，這些儀器設備比起以後智能化的全站儀，激光儀，落後且雜亂無章。
劉洪也沒多說什麼，就告訴第二天上工地測量，叫王紅帶他去宿舍。
他和小吳住一間，房間裏就是房東家黑色老木床。
王紅熱情幫他鋪蓋，算是他到項目部遇到第一人帶笑的人。
他說，“王姐，不用，我自己來，你們女人干測量，也有具體的工作，責任很重。憑本事生存，不需要討好誰!”
“黎工，你是大學生，見識就是不一樣。”
他也在動手，一會兒就把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
……
在項目部安紮下來，工作一開始，劉洪以為他是新人，沒經驗，要求他遠離儀器控制，做台前、后視。
他吊線垂，能保證手提一根線，一根吊杆支撐下，一兩米的距離之間，線垂尖紋絲不動對準控制點一個毫米以內。
項目部的小灣河大橋和前後路基有兩公里多，也是一個大工程。
工程剛開工，他們測量組要搞段全線的貫通測量。
天不亮就出發，背着十幾斤重的儀器和腳架爬上爬下到達測量點。
最難的打前站，在高坡密林，在裏面穿行，須要用結實的繩子把褲腳紮緊，以免蛇鑽進褲鐺……
劉洪測量放線用的卡西歐計算器，直上面設計測量放線的程序:比如直角坐標轉換極坐標、斜線距離轉平距、圓曲線和緩到曲線放線程序、土石方程序等是技術室主管卓偉設計的。
現在他來了，這種劉洪只會拿來主義用的程序他三下五下編出來，按照程序指定數據準確的把測量所需的各種數據落實到實際線路上……
王組長目瞪口呆。
訕笑道，“還是你們年輕大學生厲害。
我和王紅年紀大了，落伍了！”
“劉組長，您和王姐經驗豐富，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多謙虛的模樣。
實際她他除了理論，和王紅，小吳用花桿，鋼捲尺拉鏈等老方法，肉眼近距離瞄點定位，彈墨線找角度、現場精確在線路上打點，也是一個老手。
劉洪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他把自己變得像一個老測工一樣，做橋樑的垂直觀測，要繫着安全繩從搭好的橋樑外架頂往下墜佈設標示儀器台測出的控制點，有點像城市高樓里洗玻璃幕牆的工人……
很快得到測量組上上下下的信任。
在工地上遇到干試驗的劉高明，有空一起做混凝土塌落度、還有鋼筋的抽樣、橋面板的預應力檢測……
他還帶着劉高明做鋼筋的拉伸試驗。
那時鋼筋平法普及，對鋼筋檢查是步驟和流程他比現場施工員還熟悉！
他在項目部有了名聲。
項目部有人甚至打聽到他在公司新人大會上，回答陳總的提問一鳴驚人。
劉洪都打聽他這件事。
“沒有沒有，只是運氣好，剛好碰上能回答出陳總那個問題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擺手。
“你運氣那麼好？那去買彩票中大獎，我們在這個村裡干這種野外工程，生活太枯燥，沒意思。
我知道S城特別流行福利彩票，每一個彩票銷售點窗口，都排起了長隊。
每期的大獎累積都是五百多萬，你運氣好，買彩票看看自己能中大獎不？”組裏的小吳天真的建議着。
“你一天凈瞎想着買彩票中大獎，有些人一輩子就命中注定買不中的。
好好乾活，把技術練好，自己有本事，才是正道。
你們真以為人家黎工是運氣好正好碰上陳總的問題答對的嗎？
你們也不動腦筋想想，那肯定是人家黎工知識面廣，知識齊備。
只有這樣，領導問什麼問題才能回答得上來嘛！”一旁的組長劉洪有經驗，提醒着年輕無知的小吳。
“不過，小吳，其實我們在西湖村裡，也不是沒有發財的機會呀！”
長相精幹的小吳早知道他在測量上是內行，其他方面也是人才，聽他說在村裡也有發財機會，深信不疑。
“嗯，你去把實驗的高明，還有小霍他們幾個，還有你想發財的，必須是你信得過項目部兄弟也叫過來。”
“好勒，黎工，放心，我懂！”
劉組長，王姐，你們感興趣也一會一起聽呀！”
“黎工，有興趣，有興趣！”對他有崇拜感的王紅頻頻點頭。
劉洪也不走了，也要聽他如何有發財路子。
很快，小吳叫來了劉高明和小霍，還有施工員周文明。
加上他，共六個人。
“嗯，開局六六大順！”
他開口說事之前，大家都立馬變得熱情起來。
“黎工，渴不渴，我給你倒了水。”
“黎工，你先坐一座呀。”
“黎工，天有點熱，我把風扇拉過來，吹起舒服點！”
……
他笑着阻止，“不用，不用！”
大家都眼巴巴看着他。
一群想發財的人，充滿了活力。
不能像朱昌明壓制下的死氣沉沉。
有利益就是最好，自己要的有凝聚力的集體。
“黎工你說說，啥發財路！”大家七嘴八舌，異口同聲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