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把我的女兒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言爸爸在楚月出點頭之後，蹙起眉臉色顯得很是陰沉不善，“這樣想讓我把女兒交給你？”
神色一凜，楚月出下意識地又坐直了些，心慌了慌，看着言爸爸說不出話。
“性別嘛，這東西先丟一邊，就算你是男人……”言爸爸手指一扣桌面，聲音似帶着幾分薄怒，“我也不能讓我的女兒這麼受委屈！”
沉默了片刻，那因為一開始的驚訝和下意識的慌亂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又一次恢復了平日裏的頻率，楚月出垂下眼帘，看着桌面幾秒，再次抬頭時已回復了平日裏那淡定自若的模樣，“我想伯父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抬眼看她一眼，言爸爸不置可否地沉着臉沒說話。
“或許，這樣對小攸很不公平……”明顯就可以感覺到來自言爸爸身上的壓迫感，楚月出沒有再繼續看她，而是盯着桌面，聲音里透着一絲無奈，“我也覺得很對不起她……每個人的經歷不同，對待事情的想法和方式便不同。小攸對我很好，她……上回那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她，可是……再來一次，我恐怕也還是會錯怪她，在心裏怪她……其實如果不是查出了真相，我真的不會去找她的。”
頭一次的，這番話她沒敢讓言攸知道，卻毫無遮掩地對言爸爸說了。
“可能你們……包括言小姐，會覺得我這樣對小攸太狠心了……我想和她一輩子的，我知道我是愛她的，可是那樣的事情……這一輩子我們兩個都不可能忘記，莫說是我，就連小攸到現在都還有陰影……真相已經知道了，我也好，她也好，提到這件事情都還是小心翼翼的，如果真相永遠被掩蓋了，而我和她還繼續在一起，恐怕最後痛苦的是我們兩個……”這些都是實話，楚月出和言攸的最大不同，言靜和夏喬木的最大不同正是在此。
楚月出也好，言靜也好，看待事情太過通透，往往能夠意識到某些事情會對自己以及自己在意的人造成怎樣的影響……若是言攸有了這樣的意識，可能會擺出一副“不去試試又怎能知道結果”的態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是換做楚月出和言靜，恐怕會直接就此停下，不去做她們心中所認定的“無用功”。
“與其到最後因為那樣的嫌隙分開，倒不如早作打算。”楚月出冷靜地說著，“我的妹妹曾經嘲諷過我總是將什麼事情什麼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也委屈了喜歡的人。我一直知道這是我的缺點……伯父應該能夠明白，一個人的經歷，環境能夠造就她的性格……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掉這樣的毛病，可是……”
重新和那顯然認真聽着自己話語的言爸爸對視，楚月出一字一句地道，“我已經努力地在改了，我不是沒有把她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只是面對那些事情，已經固定了的思維，想法，會讓我委屈了她……我只能盡全力的去避免出現那樣的事情……”
話至此，楚月出咬咬牙，見言爸爸還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滿心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真的很在意很在意言攸的，可是……這樣的事情，無法解釋。
那些犯的錯誤，她是真的想改，可是若是言攸的父母姐姐都不相信她，她又能如此？
話再多，也無法將她對言攸的愛意和愧疚表達清楚。
“你連我都說服不了，你覺得你可以說服小攸的媽媽嗎？”言爸爸狀似漫不經意地道，“小攸我家老婆子可是一向都很寵她的，你也見過小靜是怎麼對小攸的……我看小靜也不怎麼願意把小攸交給你？你覺得小靜都不同意，我家老婆子能同意？”
楚月出頓時啞口無言了，神色複雜地低下頭，那雙漂亮的手握成了拳頭。
看着楚月出如此，言爸爸臉上也看不清是喜是怒，只是嘆了口氣，搖搖頭站起來，逕自走到書房門口打開了門。
客廳里言攸還在自家媽媽的懷裏撒嬌着，偶爾被言靜調笑自己，還會對姐姐扮鬼臉皺鼻子，招惹得言媽媽也好言靜也好，俱是一陣開心。
只是唯有言攸自己知道，她還是頭一次的如此心口不一。
她是擔心楚老師的，可是楚老師之前說過了，不可以一下子就把什麼都說出來，要慢慢來，不能衝動。
所以剛剛媽媽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她才臨時想到了這一招，讓媽媽可以先忘掉這件事情。
只是，當書房的門打開之後，言攸卻猛地從母親的懷裏彈了起來，直着身子就朝書房望去，看到言爸爸出來，過了片刻楚月出也出來，臉色有些蒼白笑容有些勉強的模樣，心一疼，“啪嗒啪嗒”跑過去，“楚老師……”
牽着嘴角對她露出個安撫性的笑容，楚月出搖搖頭，沒有說話。
擰起好看的眉，再遲鈍也能感覺到楚月出有些不對勁，言攸嘟嘟嘴，眼睛餘光看到自家媽媽又眯起了眼的模樣，拉着楚月出坐到沙發上，然後倒了杯茶遞到她手裏，“吶……”
“吶什麼吶……”言媽媽翻了個白眼，“沒禮貌。”
“唔……”言攸眨巴了下眼睛，忽的打了個哈欠，“困了。”
言靜看着坐在言攸身旁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楚月出，暗自在心裏嘆了兩聲，卻驀地想到了夏喬木。
如果真的選擇和夏喬木在一起，家長這一關……
又看了眼自己的父親，言靜正自思考着，目光忽的觸到掃過來的父親的視線，心裏一跳連忙轉開。
“困了就回房睡。”若是換做從前，看到言攸這麼說，言爸爸一定會忍不住罵她幾句，今天卻沒有那樣，而是漫不經心地道，“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楚小姐來者是客，就在我們家多住幾天……”
緩過神來的楚月出有些驚詫地看着言爸爸，心中不明白他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天居然沒有罵小攸？”驚詫的並不只是楚月出一人，但是驚詫的原因卻不一樣，言媽媽瞟了言爸爸一眼，“要是換做以前小攸說困了，你肯定得罵她一頓。”
言爸爸聞言神色一滯，接着很快撫着下巴，“難道你不心疼你女兒嗎？她們三個可是大中午的就趕回來了，一回來就在這兒陪咱們兩個老人家說話，累了也是應該的。”
對這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卻又隱隱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言媽媽掃視了下言攸三人，搖搖頭，“也是，你們都去歇會兒，一會兒晚飯出去吃，我叫你們。”
“嘿嘿……”言攸咧了咧嘴傻笑，拉着楚月出，“那我和楚老師先回房了哦。”
皺了皺眉，本想說讓楚月出去客房歇息，可是看言攸粘人粘得緊的模樣，言媽媽還是又搖了搖頭，“去去，小睡蟲。”
言攸樂顛顛地拉着楚月出就要走，楚月出拉了拉她，對着兩位老人禮貌地說了聲，這才跟了上去。
本以為父親直接地訓了楚月出一頓堅決不同意言攸和楚月出在一起的言靜這下子卻迷惑了。
看楚月出的臉色應該不像是爸爸答應了，可是爸爸這樣的反應……
很是不明白自家父親到底是怎樣的態度，言靜眉頭擰得緊緊的，卻聽父親又道，“小靜你也快回房，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累壞了？”
暫時將這些疑惑丟開，言靜微微一笑，“還好，爸，媽，你們也回房休息會兒，到時間了我過去跟你們說一聲。”
“還是大女兒孝順……”言爸爸說著站了起來，“那個臭丫頭啊……”
有了媳婦忘了娘，是這樣的？
言靜哪裏知道自己父親的潛台詞是這個，連忙走過去扶着他，“爸，小攸小孩子脾氣嘛。”
“你少寵着她……”言爸爸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跟你媽寵着她才這樣啊？”
而且，看那楚月出那樣子……嘖，好像也很寵那個臭丫頭啊。
“你少說這些！”言媽媽站起身子，走到言爸爸身邊，盯着那婦女倆眼神煞是不善，“跟我回房，給我好好解釋下剛才把人家楚小姐叫進書房都說了些什麼……還有小靜，別以為剛剛小攸那樣子我就忘了我之前要問你們什麼了。”
言爸爸和言靜俱是身子一僵，對視一眼，言爸爸跟之前言攸一模一樣的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回房睡會兒，小靜你好好照顧着你媽媽。”
話音才落便立刻大跨步地朝着主卧室走去，只留言靜和沒好氣的言媽媽在那裏。
“媽……”哪裏知道自家父親會忽然如此，言靜頓時有些無語了，一轉頭看到母親的眼神，立在那竟不知說什麼好。
言媽媽看了她幾秒，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回房，好好歇會兒。”
也不知是什麼事情會讓她家這個從來都很淡然的大女兒如此，不過她可不捨得女兒為難，還是回房逼問某個老頭子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