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火勢衝天
再次醒來的時候，上官淺淺已經被架在了柴堆上。
腳下是碩大的柴堆，周身是濃烈的煤油氣。
環眼四顧，她居然還在城門口。
泄氣的同時，終究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些人，是死也不想要她進皇城了！
能在皇城門口這樣的空地迅速架起這麼大的柴堆和燈油，她能說，這是有心人早就準備好了的嗎？
怪不得剛剛在路上，她看到那麼多人擔著柴火急匆匆的往城門方向趕，本以為那些人是趕着進城將柴換錢，沒想到，是來給她送終的。
她抬頭看了看天。
烈日當空，有些刺目。
今天，想必是不可能下雨的。
柴堆架的很高，居高遠眺，她還能看見不遠處的登聞鼓。
梨婆那蒼老的身子還倒在登聞鼓前，那一雙被撕去了全部血肉，能見到生生白骨的雙腳還牢牢的穿在鐵釘上，血流成河。
在她昏迷之前，這個人還是有救的，可現在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她沒有把握。
心情略微有些沮喪。
她剛出生，就被自己的父親送去了蒼暮山，一住就是十五年。
若是沒有師傅和司命，沒有十年前的那一場大火，她應該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女孩，和山腳下那些葯農的女兒們一樣，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這些年也拼勁了氣力。
但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一路化險為夷，她以為自己很機智很勇敢很有能力，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連皇城門也沒有進去，就要被燒死在這裏。
“快，快，燒死她！”
“一定要親眼看見她華為灰燼！”
“妖女不死，國家不穩，黎民不安啊！”
不知是誰帶了頭，人群中爆發出了這樣的喊叫聲。
“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
“……”
老百姓的情緒前所未有的高漲，城牆門外亂做一團。
城牆上，也是鬧哄哄的。
雖然他們今日登上城門就是為了看熱鬧，可這熱鬧未免太過了。
真的要燒死？
貴女們帶着面紗一個個驚嚇的虛弱無力，不是被丫鬟攙扶着，就是倒進了心上人的懷裏。
太……刺激了！
之前那人滾釘板，血腥氣畢竟有限，這漫天大火一點燃，焦糊味應該能飄的很遠吧！
她們很想看！
貴女們都很激動，因為她們還從未見過有人被燒死，但兩位皇子卻不得不深思。
這人……他們需要出手救嗎？
就算他們自身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但跟着他們的幕僚智囊團，卻不得不想。
這個人若只是宰輔千金、忠義候孤女，皇子們冷眼旁觀、坐視不管，是沒有問題的。
可她是未來太子妃啊！
雖說先有太子妃，後有太子這事在這天龍大陸史無前例，可誰能排除，太子妃心儀誰，皇帝就會立誰為太子的可能性呢？
若是娶了她，就是未來太子，這個便宜到底撿還是不撿？
可是，真的能撿嗎？
這是哪？
他們腳下踩的是皇城，天子腳下、京畿之地，在這發生的事情，皇宮裏的人真的不知道嗎？
再說，登聞鼓已響，這事已經上達了天聽。
可皇帝為什麼一直沒有反應？
是想順應人心，要了太子妃的命？還是……對他們的考驗？
此時救下這女子，是不是就暴露了他們覬覦太子之位的心。
老二、老三、老四本名不正言不順，自然不能輕舉妄動。
老大和老五各自的核心幕僚已經掐做了一團。
嫡皇子老五對上官淺淺這個人沒有興趣，他是先皇后所生，又被養在現皇后膝下，現皇后還沒有子嗣，他有這個倚仗。
“別吵了，這女人我看不上。”
眾幕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些僵。
大皇子這邊的情況卻完全不一樣。
從這女孩和狼抱在一起時，大皇子的心就微不可聞的顫了顫。
是不是心動，還未可知。
但至少有了興趣。
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單純的興趣，已經凌駕在女孩的身份之上了。
聽到身後的嘈雜，他俊朗的面頰上閃過一絲不耐，“別吵了，這女人我看上了。”
眾幕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場面一時有些僵。
兩位皇子各自拿定了主意，其它的人卻還在搖擺不定。
京兆府尹魏嵐帶出城的人手原本就很少，登聞鼓一響，他又故意從身邊分派了一批人手回城去通報。
他不想阻止事態的發展，卻又不能任由事態發展。
一顆八面玲瓏的心，頓時千瘡百孔。
他太難了！
一身官服被扯破，他親自站在柴堆前阻止鬧事的百姓點火，臉上焦急萬分，心裏卻跟個明鏡似的。
大人物博弈，小人物遭殃。
城門失火，首先殃及的不是平頭老百姓，而是他。
在老百姓的心裏，自古以來，妖女都是要被燒死的。
有人煽風點火，有人順水推舟，上官淺淺死的轟轟烈烈，但死後必然造成軒然大波。
這女孩能死，但不能死的這麼簡單粗暴。
和他同樣想法的是相府的管家和宮裏的管事。
他們和京兆府尹一起攔在了柴堆前，對着百姓怒罵。
“你們這幫天殺的愚民，也太大膽了，知道你們要燒死的人是誰嗎？她可是忠義武將軍的孤女，宰輔的千金，未來的太子妃！”
百姓們卻一點也不害怕，樂呵呵的笑，“她是妖女！”
“對，早就聽說蒼暮山上沒有人了，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在大山裡住十五年，她是妖女！”
“對，剛及笄的女孩怎麼可能懂得接生，這太詭異了，她是妖女！”
“就算她是忠義武將軍孤女那又怎樣？一個從死胎肚子裏剖出來的東西，不吉利，她是妖女！”
“對，她就是妖女！”
“燒死她，燒死她！”
太陽已經升入正空，火辣辣的曬，圍觀的人們個個挺着腰直着脖子，表情興奮的看着、笑着、叫着，人群中，你擠我，我擠你，指手畫腳，亂叫亂嚷，不時有人提議立刻將上官淺淺燒死。
終於，一個火把直接忽略了京兆府尹、李公公和相府管家組建的人形防火牆，從高空墜下，直入柴堆，落在上官淺淺的腳邊。
被澆透了煤油的柴堆迅速被點燃，火勢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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