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登聞鼓
“你、你、你……”梨婆被問的無法可說,“你”了半天才道,“你不要太得意,我有人證物證,我今天來皇城門口就是來敲登聞鼓的!”
上官淺淺聽了這威脅,倒是一點也不害怕。
而是饒有興味的笑了笑,“我雖久居鄉野,對這皇城門口的登聞鼓卻也有所耳聞,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你現在就讓我開開眼?”
別人要告她,她還要開開眼,這底氣一時之間倒真的鎮住了全場。
皇城門前的登聞鼓,可不是那麼好敲的。
雖說是天下不平事,皆可鳴。
可登聞鼓從前朝就已經豎立,至今逾百年,響過的次數卻少的可憐。
不是天下人沒有冤屈,而是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以及不顧一切的勇氣,怕是誰也付不出那代價。
府衙誣告,最多被打三十大板,而這裏,無論你有理無理,都先要滾釘板。
三丈長的路面上鑲嵌了數不清的大鐵釘,釘子尖朝上,長短都是寸於長,要想擊鼓,就必須身着單衣滾過去,然後站在釘子尖上擊鼓七七四十九響。
若非有天大的冤屈,又抱着必死的決心,誰也沒有必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梨婆已經七十多歲,兒孫滿堂,又在接生的行當里享有盛名,她為了上官淺淺滾釘板,實在是讓很多的人想不通。
“我梨婆這一生迎生無數,今天我就要用自己的死向天下人證明,你是個妖女,你會禍國殃民,這樣,我就算是死了,也是為民除害,為國捐軀。”
“……”
這話說的好不正義,聽到的人忍不住都要給她豎一個大拇指。
京兆府尹臉色凝重,心裏卻樂開了花。
鬧吧!鬧吧!
鬧上登聞鼓吧!
只要一上了這鼓,案子瞬間就移交宗正寺,越過大理寺太長卿直接送到皇帝的面前,由皇帝御覽。
那樣的話,無論面前這巧笑嫣然的女子是妖是邪,是名門貴女,是鄉野村姑,還是未來太子妃,和他都沒有半點的關係。
說起來,全場最不想梨婆上登聞鼓的應該就是上官淺淺了。
畢竟,這登聞鼓前的長釘路,還有兩個約定俗成的用處。
那就是證明自己的清白以及血洗罪孽。
梨婆若是死在了長釘路上,無論她是否誣告,上官淺淺這一輩子都得背負這一條人命。
可她倒是一點也不在意。
她甚至比梨婆還先走到長釘陣,彎下腰摸了摸那些尖銳的,帶着鐵鏽的長釘,笑着說,“老太太,就這些釘子,你想要為國捐軀,怕是不容易啊!”
“這些釘子雖然尖銳,可是製作的太密,受力面積若是夠大,估計刺入皮膚不會太深。所以,我建議你不要走過去,因為你的體重雖輕,但是體力有限,最多十步,你的雙腳還是會被完全刺穿,到時候,你很有可能沒有力氣把你的雙腳從鐵釘中拔出來!”
“當然,你想死去,怕是也沒有那麼容易,這些釘子全都銹跡斑斑,會影響你血流的速度,想要失血而死,怕是得一兩個時辰。”
“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拼一拼,滾過去,滾過去的時候要注意角度,雙手抱胸,脖子微微抬起,這樣可以最大弧度的減少鐵釘對身體的傷害,也可以保留力氣,當然,我從醫谷里還帶了一些保命續氣止血的藥丸,要是你需要,我可以送給你,這樣,你就能和我到登聞鼓前對峙了!你覺得呢?”
說著,她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
白色的瓷瓶立在纖細的手掌之中,陽光下,折射出一抹奇異的光,那光澤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京兆府尹魏嵐做看右看,心下有些着急,那些明裡暗裏吩咐自己不讓這女孩進城的,不會就準備了這一個殺招吧?
可這老太婆已經廢了,這女孩三言兩語,就把她的膽給嚇破了!
梨婆確實在發抖,這女孩的有恃無恐讓她心悸,她原本抱着必死的決心和她一拼,可是,若是死不了……
她有些擔心,自己的那些證詞。
縣衙里那日被蒙眼的二十多個人,確實都有短暫的失血反應,但是也只是一瞬間,沒多一會兒,就活蹦亂跳的。
同樣活蹦亂跳的,還有婉娘的三個孩子!
婉娘的傷口,她也親眼見了,那縫合的針腳雖不如繡花女子輕巧,可比仵作牆上不知多少倍。
而且,除了那腹部三寸長的傷口,婉娘身上再無一處傷痕。
奇迹,確實是奇迹!
在最開始的時候,她雖不能接受,可最後,卻是心服口服。
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找上她!
她不想的!
一點也不想的!
可不知為何,她那已經抖成篩糠的腳,突然不受她自己的控制,直接踩上了釘子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