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89“那你他娘的是想死了。”那大漢望向周道，眼裏是凶光。周道卻看着一旁的馮一，“教訓他。別弄死了。”馮一點頭，將大槍交給別人悶聲走了上去。“想來你在你們那兒算是能打的，不要用嘴，用拳頭。＂馮一一邊上前一邊說，那人比馮一高半頭，撇着嘴沒出聲。
走得近了，那人拉開駕式，馮一隻顧悶頭往前靠近，雙方已不足一丈，那大漢“咦”了一聲，馮一突然爆起，弓步前沖，一拳直奔大漢的面門。大漢反應倒快，側身跨步一閃，右臂掄圓狠砸馮一面門，同時曲左臂隔擋馮一的沖拳。誰料馮一根本不管不顧，任由對方一拳從側面砸向自己，他藉著沖勢，以前跨的左弓步為支撐，抬右腿綳直了彈出，一腿掄在大漢的褲襠上，“啊！”尖利的慘叫，使人不敢相信這出自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觀戰的雙方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馮一的肩頭掃着臉頰挨了一拳，腮下立時紅腫，不過這一拳力道已不足，被馮一卯足了勁兒的一腳給打斷了。那漢子雙手捂襠，面色發紫，眼珠就快瞪出了眼眶，嘶啞着倒地左右翻滾，其痛苦可想而知。
馮一站定瞅着地上打滾兒的大漢，又看看前方的眾人，不說話。這種不要命的互毆對攻，只一個回合就結束，是何等的兇狠！眾人皆沉默。
那漢子很快被人抬走，隔了一會兒對面再次過來三人，其中兩人舉着刀盾護住當中一的人，中間這人文士打扮，空着手走到了近前。“某乃董家寨的師爺范准，特來拜會各位英雄，不知貴鏢局當家的可在？”此人看上去三四十歲，略一拱手朗聲問道。
“我就是。”范准聞聲看來，笑問“周道？”，周道點點頭。“早有耳聞，果然英雄。”范准又拱手施了一禮，周道沉吟，也還了一禮。“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看看我方的幾個弟兄是否無恙，不知可否？”
“總算說到了正題，亮出籌碼，買賣才能往下談。”周道心想，“你是想看看董和在不在，是否還活着吧？”范准聞言不動聲色，撇了周道一眼道“你說的不對，我山寨的弟兄不分親疏遠近，都是兄弟。““呵呵。”周道樂了，“把他們幾個帶過來。”他吩咐道。
片刻后對方被俘的七個人被牽到了靠前的位置，他們的手被綁在身後，腰間用一根繩子拴成了一串兒，有周道的人拿刀槍攔着，想逃是不大可能的，傷了腿的董和也在其中。
“幾位兄弟，受苦了。就剩下你們幾個了吧？”范准見到董和心下鬆了口氣。“就我們七個，老四的情形不大好。”董和答的有氣無力，他說的老四臉色煞白，被人撐住才勉強立着。“你呢？傷着哪兒了？”“我腿上中了一刀，沒傷着筋，還能動彈。”范准聽了點頭。“你等放心，寨主定會救你們回去。”“都看到了？帶他們下去吧。”周道說，手下便把那幾人拖了回去。
“周公子咱們開門見山吧，我要我的人回去，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你要你的人回去，我也要我的人回去，就是這樣。”
“那這就好辦了。你我都是通情理之人，你放了我的人，我和董寨主當著眾弟兄的面親口向你保證，絕不留難你們！還有，不打不相識，日後不劫你家的鏢，你看如何？”
“你家死了這麼些弟兄，若不殺回來，怎麼交待？”周道問，他倒是會替對方着想。“那是我們自家的事，便不勞公子操心了，總之我們當眾應允的事，定當做數！”
“先生的胸口拍得很響，但你我之間並不認識也不了解，我這個人小心眼兒，多少總有些顧慮。還有，我上次的鏢也是被你們劫的，死了弟兄也折了錢財，這個帳還是要算一算。＂
范准面上閃過一絲惱怒，“你是想訛上了我，還是覺得我董家寨真拿你沒辦法？”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搶了我的錢，讓你還回來有啥不對的？這叫訛詐么？至於誰拿誰有沒有辦法？說這些都是多餘，覺得好辦，你們攻上來便是。別看你們有一百多人，別忘了，前兩日你們劫鏢的人數也是我們這邊兒的三倍。要是不願意再講理了，拿命來填便是。＂周道盯着范准道。
＂說完了？＂范准問。＂沒有。＂周道開口＂誰輸誰贏我也不能把話說滿了，但有兩點大概是可以確定的，只要你不自欺的話也應該清楚。第一，若是打起來，首先你那七個弟兄包括董和在內，我可以保證他們活不成，即使我死了，他們也會死在我前頭。第二，就按着對你們有利的情形來看，算你們打贏了，這該好了吧？那你們不再死個幾十百把人，就能把我們殺死殺散，恐怕辦不到吧，你覺的呢？那你們的山寨還剩下多少人？不死也得殘廢。董寨主只怕也當不了家了吧？大家都是眀白人，不要空口說大話，我們都實在一些。”
范准聽了周道這番說辭，笑道“實在人？有些意思，周公子果然很實在。”他接着又道“七百貫的綢布，是吧？”“還有死人的安埋錢，我也不計較那些零碎的，整數一千貫！”“好！我應了。你放人吧。”“你帶錢了么？”“我們一路追來怎麼可能帶着錢，帶的都是刀。”“那你拿什麼應。不是跟我空口說白話么？我前腳放人，你後腳追殺，你當我是什麼？＂
“寨主是什麼身份，豈能說話不算數？你若不信，那你想怎麼樣？我也明白話告訴你，我們的弟兄，寨主的兒子，是絕無可能讓你帶走或者交給官府的。你若不依，那麼今日就當他們已經死了，由你們來陪葬。即便有人僥倖逃了回去，也要把他全家追殺乾淨！結下了死仇，那就是不死不休！”范准神色肅然，聲音也不大，但眼含着殺氣。
周道略作沉吟“誰說我要把他們交給官府？＂范准不答，等他說。周道繼續＂你看這樣如何，人，我帶回去，他們是我的護身符，到了州城后你拿錢來贖。”他頓了頓，見范准並不急於反對，又道“你擔心他們的安全，怕到了州城會被官府知曉，拿了問罪，我知道他們都是死罪。這個擔心可以解決，商隊的人先跑路回去了，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打贏了，並且還捉了俘虜。回去后我會將你的人妥當安置，不讓其他人知曉。我提一句，我會將他們分開關押，所以你們不要試着營救，那會害死他們。只管照着我們之間商量好的辦法來，他們就能回去，毀約對我沒有任何好處。若是我說話不算數，得了好處卻不按說好的辦，那你們就只管衝著我來。另外，你剛才所說，日後不劫我們的鏢，這個可要說話算話。我補充一下，我們日後走鏢，但凡到了你們的地盤要借路，那麼按行情該給的買路錢我們會給，最好你們也能優惠些，按規矩來才會長久。最後，我要加一條，衡泰鏢局你們把他辦了。怎麼辦，我們商量着來，我不能讓人白捅一刀子。＂周道盯着范准＂要讓他們傷筋動骨。其他的人我拿到錢立即便放，但董和要等這件事辦了才能放。他腿上有傷，正好休養，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他。就這樣，你跟董寨主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