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方形黑皮箱
本來剛剛聽着那盤磁帶就像是聽一個鬼故事,現在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手嚇了一跳,直接就失聲跳了起來,腦袋直接撞在帳篷的支架上,也把睡熟的胖子驚醒。
“怎麼了?怎麼了?”胖子半夢半醒地坐了起來,揉着惺忪的小睡眼,一臉的茫然。
我正要告訴他那隻手的時候,手的主人探身鑽了進來,本來勉強可以睡三個人的帳篷,立即顯得擁擠起來,即便這個“冒失鬼”比較瘦。
來人約莫一米七六的個頭,穿着一身黑色的機車皮衣,他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以上,神色疲憊的臉上已經可以看到歲月刻畫的憂慮淺淺皺紋,再加上他堅毅的臉龐,怎麼看都面老,但是一雙大眼睛閃爍着淳樸的光芒,眉毛濃黑而整齊,還是個雙眼皮。
在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的時候,我是又驚又氣,他是這次隊伍當中的一員,為人不怎麼喜歡說話,甚至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好像就沒有說過話,倒是可以在隊伍休息的時候,看到他痴痴地站在稍遠的地方,而且手裏還提着一個正方形的皮箱。
我被嚇得不輕,就沒好氣地質問他:“大晚上不睡覺,跑我們帳篷做什麼?”
胖子也漸漸清醒了過來,看到我的模樣就有些失笑:“嘿嘿,小康同志你這是咋了么?是不是剛才正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被……哎,對了,你叫什麼?”
男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說:“該你們兩個換班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在休息之前,因為大家都非常的疲憊,所以我定下了兩個小時換一趟崗的,這樣大家都能得到調整,只是沒想到兩個小時過的這麼快,當然也可能是我太忘我地邊聽磁帶邊分析、猜想,錯誤地估計了時間。
在我穿外套的時候,男人卻沒有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裏的復讀機:“那個……我可以聽聽裏邊的內容嗎?”
我猶豫了一下,他一個普通隊員有什麼好聽,只不過心裏是這樣想的,現實中自己卻不會這樣說,便是推脫道:“我也剛剛聽完,答應琉璃小姐我聽完就給她聽,等她聽完了你再聽吧!”
面如我這樣的拒絕,男人並沒有表現出尷尬,而是又用那種直勾勾地眼睛盯着我,搞得好像我不讓他聽,他就算是用搶的,也必須要聽聽裏邊的內容。
在我們僵持沒超過兩秒鐘的時候,胖子一把就從我的手裏將復讀機搶了過去:“你個重色輕友的小混蛋,怎麼也應該我聽完再讓別人聽吧?”
說著,他就朝着那個男人笑道:“兄弟,不介意的話,咱們兩個一起聽啊!”
我心說這狗了的,胖子居然裝起了老好人,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我去做的嘛,他們兩個根本沒有理會我,在這個男人點頭之後,胖子鑽出了帳篷。
等到我走出去的時候,胖子和那個男人正坐在篝火旁,那台復讀機就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擺放着,已經開始聽磁帶裏邊的音頻內容,不過才聽到了第一段。
胖子是個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太專心的人,即便在這沙漠當中聽着屬於這裏的離奇死亡事件,還東瞅瞅西瞧瞧,一會兒把目光放在天空的星光,一會兒看向篝火,一會兒又看向他旁邊的男人以及男人手扶着的正方形皮箱。
“你這……”
“噓!”
胖子把注意力放在了皮箱上,還沒有等他問出來,旁邊的男人就噓聲讓他閉嘴,胖子也是無奈只好用指頭在黃沙上畫道道,大有畫了個圈圈詛咒這個男人的幼稚行為。
我坐在了旁邊,往篝火裏邊添加了一些柴,隨着篝火的燎旺起來,便將注意力放在那個男人的身上,而他根本不理會我和胖子的目光,發獃地看着篝火,但是細微側身的動作表示他正在傾聽裏邊的錄音。
聽完之後,胖子是一頭的霧水,本來他也沒有怎麼專心聽:“啥呀?這怎麼可能嘛,一個人不吃不喝怎麼能在沙漠中生活二十多年呢?我看着就是個糊弄人的搞怪錄音,對吧?”他看向了男人。
男人並沒有打理他,而是微微皺着眉頭,此時他的雙眼微微收縮,彷彿在猜測什麼,又像是回憶什麼,總之除了他自己,我們兩個肯定是不知道。
胖子吃了個閉門羹,立即就拿我當坡下:“小康,你覺得呢?”
我說:“我不覺得是惡作劇,畢竟當時從屍體的情況來看,確實已經死了有差不多小二十年,不可能有人在臨死之前開這種玩笑,那心的有多大,我看就是你也沒有這麼大的心,更不要說別人了。”
胖子撓着頭嘿嘿地笑着:“也是哈,只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忽然,在男人手裏的正方形黑皮箱當中發出兩聲“咕咕”的聲音,我和胖子都是一愣,而男人也瞬間從萬千思緒中回過了神,他什麼都沒有說,便是直接站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一輛車走去,顯然是去休息了。
指着男人提着的黑皮箱,胖子賊兮兮地說:“聽見沒有小康,這傢伙的箱子裏邊裝着活物,聽叫聲好像是什麼鳥。”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聾……”這時候,不遠處響起打開車門,接着關上車門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之下,即便身在幾公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說就這幾十米的距離。
“他帶只鳥做什麼?”我說著拿起了復讀機,將裏邊的磁帶取了出來,換上了一盤歌曲磁帶,隨着裏邊八九十年代的歌曲響起,我的心漸漸靜了下來,並且跟着輕聲地哼唱起來。
此時的胖子卻像是個推理專家似的,還糾結在男人皮箱裏邊的活物:“小康,我跟你說啊,我記得聽別人說過,有些盜墓賊在下墓之前,為了確認墓里的空氣是否能直接吸入,別娘的唱了,你聽我說……”
我翻了個白眼:“你說的你的,我唱我的,礙着你什麼事了!”然後,繼續輕聲地哼唱着,因為這樣可以讓我不再胡思亂想。
胖子也就不再說這個,而是繼續他自己的推測:“我覺得這些人不簡單啊,他們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探險者,更像是一群你之前說過的淘金者。”
聽他說這個,我便停了下來,對他說:“人家不都說了,來這塔格拉瑪干是找琉璃小姐的哥哥。”
“你信了?我反正不信。”胖子側過身貼向我說:“跟你說吧,我看過他們一個人的裝備,裏邊的裝備可不僅僅是探險用的。”
我半帶嘲笑地問他:“吆,不是探險的裝備還能帶什麼?”
胖子比劃了一下:“這麼大的羅盤,聽清楚不是指南針,是風水羅盤!”
聽到這個,我臉上的笑容可以說是瞬間凝固了下來:“真的?”
“比金子還真!”胖子非常篤定道。
我掃了一圈四周,除了烈火燒着木柴偶爾發出的啪啪聲,還有就是一些人輕微的鼻鼾,當然在我這裏聽的打呼的聲音很輕,在帳篷中肯定是雷聲震天的。
聽到他說這話,我又有問題問他:“哎,我說這些人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之前,我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到這裏上,想着他們看到了這裏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便那裏來回那裏去,所以沒想過胖子具體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胖子哦了一聲說:“是一個冒險者群里,你知道我喜歡全世界各地去玩,在裏邊還混成了管理員,問了一句誰到塔格拉瑪干來,當時琉璃就艾特我,然後就有了這支探險隊。”
我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對吧?”
胖子肯定地點頭,而且強調道:“我真不知道,而且我發現他們也不是都特別熟悉,除了那個王剛和琉璃是一夥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散兵游勇,估計是拿人錢財與人辦事吧!”
我嘆了口氣說:“既然有人跟我進來,你那時候就不用跟着進來了,那樣你的車也就不會被着沙子吃掉,而且接下來還有一定的路程要走,隨時都可能發生各種危險,你說你跟着來幹嘛呢,唉……”
胖子一聽這話就有點炸毛,推了我一把:“說什麼屁話呢,我們可是兄弟,我知道你的失憶了,到這裏或許能回憶起來,而且我在知道你小子不久於人世,說不定你都走不出這沙漠就嗝屁了,總要有人給你收屍吧,不是我還能是誰啊!”
說著,這傢伙竟然還流了淚,他自己偷偷地擦了擦:“不愧是這最大的沙漠,沙子眯眼睛也不分時候,對吧?呵,呵呵!”
我抓了一把沙子,用力地握住,但是沙子從我的手指縫不斷地流出,很快手裏就沒有多少了,自己感嘆道:“在這有限的時間內,我想要儘可能多知道我曾經在這裏在遇到過什麼,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就是個謎團,不把這個謎團解開,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胖子繼續傻笑着:“我陪你一起去解開,也不枉我們兄弟一場,對吧哈哈……”
伴隨着胖子的笑聲,我也嘴角上揚,其實自己已經把生死看淡了,是那種不看淡不行的,而且現在已經走到了這裏,說別的也沒用了,我心裏默默地感動着,同時祈禱胖子不要出事,如果真要遇到危險,而且必須我們兩個要死一個的話,在能選擇的情況下,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去死。
月色朦朧,出現了月暈,我摟着胖子的脖子,指着那輪圓月,說它很漂亮,胖子推開我,他讓我別這麼酸行不行,大家都是大老爺們,這樣太女人了,爺們要面子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