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災
冬天的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早了一些，很快將一切掩埋。過冬的糧草還沒有準備充足，就被大雪所困，草原上的人們臉上佈滿憂愁，虔誠的跟在巫師後面祈禱草原神的保佑，希望雪早點停息。成群的牛羊被圈在圍欄里，動彈不得，餓着肚子，發出祈食的叫聲。
大帳裏面，麗雅的父親，也就是部落的二汗來回踱着步子，為大雪而擔憂。北方的游牧民族與中原的農耕民族不同。中原的農耕地區期盼的是春夏季節的風調雨順，這樣秋天才能有個好收成。而游牧民族一般是沿着黃河放牧，雨水對於牛羊影響不大，而且可以向著水草豐美的地方遷移。他們真正擔心的是冬天的氣候和大雪。冬天氣溫太低，會凍死成批的牛羊，大雪會阻隔牛羊賴以生存的食物。所以每年秋天，趁着牛羊膘肥體壯的時候，突厥人們都要大批的宰殺，肉類製作成肉乾儲存起來，皮毛運到中原地區換取生活必需品以及糧食。增加糧食，減少過冬牛羊的數量，兩方面減少了過冬的風險。現在中原地區的戰亂，阻斷了貿易的正常進行，而大可汗的排擠吞併，對部落更加是雪上加霜。
麗雅剛要進帳篷，掀起門帘，看父汗一臉憂色，沒有打擾，又偷偷走了出來，徑直來到秦楚住的帳篷。自從那次親密后，兩個人固守着彼此的世界，關係越來越好，卻沒有進一步發展。阿史勒的左腿雖然癒合，卻是再也不能騎馬了。那一戰讓他丟盡了臉面，又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了聲息。
秦楚站在帳篷外面，他在突厥生活了幾個年頭了，卻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雪。麗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旁，伸出手試着去接飄落的雪花，開口說道：“雪很美，卻總是伴着飢餓，寒冷，死亡！”
“其實雪本來就沒有對錯，你也不用為了無法掌握的事情擔心，總會好起來的。”秦楚知道她的心思，勸慰道。
“也許吧，如果雪在這樣下下去，恐怕沒有幾天，糧草就會不足了。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麗雅沒有那麼樂觀，嘟着嘴說道。
第三天，雪還是無聲的下着，沒有一絲減弱的趨勢，天氣也是異常的寒冷。草原上的積雪已經到了沒過膝蓋的厚度，有很多的牛羊都被凍死，部眾們變得越來越不安，紛紛聚在王汗的庭帳前。二可汗一宿沒睡，早早的召集部眾商議對策。
秦楚隨着部眾們一起進入王庭，站在後面角落不起眼處。二可汗站在前面，面色沉重的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草原之神會降下懲罰，餓死牛羊，讓我的部眾跟着忍受饑寒。這場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息，照這樣下去，再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儲存的食物就會吃光。即使雪停了，也維持不到春天。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不知道各位有什麼好的辦法？”
下面的部眾搖着頭，一片沉靜。這時，排在最前面的木坤，走了出來，說道：“尊敬的二汗，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使部落度過危機。不如將我們部落併入大可汗部，他們有足夠的糧草，足夠的牧場。當然我這不是要出賣部落，也是為了大家的生存考慮。”
二可汗聽到有辦法閃亮了一下的目光，又立刻變暗。心想併入大可汗部意味着自己的汗位不保，自己的部眾地位也會變得很低下，可是面對部落的生死存亡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繼續問：“各位對木坤的意見有什麼看法嗎？”
部眾們三三兩兩議論紛紛，沒人回答。木坤偷偷的對站在前面的另一個首領使了個眼色。那個首領會意地站了出來，說道：“二汗，我同意木坤的看法。漢人常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我們先併入大可汗部，度過這次危機，以後再另作圖謀。”
“二汗，我也同意木坤的意見。”
“我也是！”
又有幾個部眾首領站出來，支持木坤。
二可汗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他知道木坤的妻子是大可汗的妹妹，他提出併入一點也不意外，可是現在有接近一半的首領都贊同，而又沒有很好地解決辦法。
“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吧，容我認真考慮下。諸位如果有什麼好的辦法，請儘快告訴我。”二可汗轉身走到內庭，各個首領也都陸續退了出來。
木坤回到自己的庭帳，阿史勒趕緊迎上來，問道：“父親，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二汗就範了嗎？”
“他想不就範也不行，有實權的部落首領已經都被我收買，願意加入大可汗部。這場大雪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再下幾天，大事必成。以後我就是草原上的二可汗，而你也會是未來的繼承人。”木坤得意的對兒子說道。
“我不想做什麼二可汗，我只想要麗雅和那個漢人的人頭。”阿史勒看了下自己的左腿，憤恨的說道。
“傻兒子，只要我們成功了，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為了一個麗雅，把自己搞成這樣。”木坤拍著兒子的肩說道。
“不，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就是讓麗雅做我的妻子。”
“都隨你了，不過男人還是要先取得權勢，才能操縱別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希望你能夠看得更遠一些。”
“是的，父汗！”阿史勒附和回道。
王庭外面。
“氣死我了，果然都是些靠不住的傢伙，一點困難，就想着出賣父汗。還有那個該死的木坤，仗着和大可汗的關係一直和我父汗作對。”聽到要併入大可汗部，麗雅氣得咬牙切齒，會議完后，對着秦楚發泄道。
秦楚心裏也是很擔心，如果併入別的部落，意味着自己和麗雅的命運都將受到別人的掌握，而阿史勒的父親是木坤，母親是大可汗的妹妹，炙手可熱的人物，肯定沒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