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妊高症
一行人在醫院護士的引導下，急急忙忙把方小蓮推入手術室。
林醫生跟在一個小個子女醫生後面緊接着過來了。
“家屬出去。”小個子醫生冷靜的說。
縣上的醫院比鎮上衛生院大多了。李承廷之前也沒來過，不敢亂走，也不敢離開，只能和岳母兩個人退到在手術室外面站着。
兩人坐立不安，眼睛緊盯着手術室門上玻璃顯示屏顯示的“手術中”三個字。
李承廷盯了幾分鐘，輕聲對岳母說：“媽，您先坐下來休息。孩子出生了要靠您幫忙的。這邊是大醫院，您放心，有好醫生好葯呢。”
方母心裏七上八下，哪裏休息的了啊，但是想想女婿說的話也對，就強迫自己在長椅上閉眼靠着休息。
手術室裏面，小個子醫生檢查后，也是束手無策：“她這是妊高症，暈過去了就是很危險的狀態，很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的啊。這樣病症的產婦，我也只是在H市進修時聽過，實際操作沒有過啊，怎麼辦？
林醫生在邊上也很緊張，又怕給她增加壓力，只能輕聲提醒：“王醫生，您想想進修時他們說怎麼處理的？”
“讓我想想.....“因為之前沒碰到過，眼前又是緊要關頭，一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不，是一屍三命啊。王醫生一邊回憶着進修是聽到的辦法，一邊試着按照聽到的去做，緊張的全身是汗。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方小蓮母子還是暈着，看樣子再不生出來，就都不行了。
王醫生停下手，退到邊上邊擦汗，邊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實施。
林醫生突然想到：”最近不是有個S室過來的專家到你們這裏交流嗎？把他叫過來試試？“
”他是過來跟其他科室交流的，這個情況不一定行啊？還有他是男醫生，不知道家屬接受不接受啊？“
林醫生馬上催道：”什麼時候了，還想那麼多。趕緊派人把那個專家請過來試試。總歸比我們懂的多點吧？“
王醫生聽了連忙點頭：”只能這樣了。我們這醫院的醫生，如果我不行，其他人肯定沒辦法的。“
李承廷在外面看到“手術中“的等熄了，趕緊走到門口。
方母也沒睡着，她看女婿走過去，也站起來。仔細聽聽，怎麼還有沒有嬰兒的哭聲啊，心裏更急得不得了。
”醫生，我女兒怎樣了？“看大醫生出來方母趕緊問。
林醫生知道現在跟家屬明說，只會更加引起他們的恐慌，對事情解決沒有任何的幫助，只能好言安慰道：”還要在等一會，去請大城市過來的專家了。放心哈。“
李承廷雖然初為人父沒有經驗，但畢竟是大學生，聽林醫生這麼說，又看老婆還在手術台上昏睡着，心裏一片哇涼.
王醫生匆匆出去，到辦公室打電話。
專家就住在邊上的賓館裏面，正躺床上熟睡。接到電話后馬上起身，幾分鐘就到了。
來者是個威嚴精神的五十左右的男醫生，一邊走路進來一邊往身上穿着白大褂，腳步很急促。
快步進到手術室，一邊進去一邊命令：“馬上用要用棉花塞到孕婦嘴巴里避免咬到舌頭。”
進去后立馬通知護士把門關了“去個人讓家屬簽字，不相干的人不要呆在手術室。”
手術室上面，又亮起了“手術中”三個字。
李承廷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手，拚命咬牙忍住哭泣。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要堅強，我要堅強，妻子岳母都靠我呢！
方母已經滿臉淚水，攤在椅子上哭泣的無法站立了。
過了幾分鐘，來了個拿着紙張的護士，讓李承廷在上面簽字，小護士婉轉的跟他：“所有進手術室的家屬都要簽字的。”深怕這些文字刺激到他。
李承廷畢竟是個文化人，知道手術前要簽字這麼回事。粗粗看了一下，也不管上面啥條款，直接就在上面簽字了。
簽完字，小護士招呼李承廷跟過去付錢。
到了醫院付錢的小窗口，李承廷掏出自己口袋裏所有的錢，還差十幾塊。只能不好意思的問收費的女孩：“那個，醫生，我今晚太突然錢沒有帶夠，明天家裏人過來補齊，可以不？”
李承廷想想又遞上自己的工作證：“這是我工作證，我是個教師，我可以把工作證押在這裏。”
窗口裏面的女孩拿着工作證，對比了一下裏面的照片。又還給了李承廷：“那就先少交點，明天補齊啊。工作證還給你。”接着就把收據寫給了李承廷。
李承廷辦完事趕回手術室外面，妻子還沒有出來。“手術中“三個字，還亮着。
岳母坐在椅子上，手捧着頭等着。
李承廷見狀，就做到岳母對面的椅子上閉眼休息。只覺得心力憔悴，一輩子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驚心動魄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里傳來一個微弱的嬰兒哭聲。
方母驚喜的站起來對女婿說：“生了！生了！”
兩人欣喜的跑到手術室外等着開門。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過去了十分鐘，門還是還是關着。“手術中”三個字，仍然亮着。
李承廷和方母在外面走廊上靠近手術室的地方，焦急的來回走動，
“媽，會不會是小蓮不大好？”李承廷不得不這麼猜想：“醫生沒出來，應該在搶救吧？”
“承廷啊，咱不能亂猜想。這醫生有本事，一來就讓孩子生出來了，那就有希望。咱要相信醫生。安心等着啊！”方母畢竟是長輩，心頭再怎麼亂怎麼忐忑，也要先安慰女婿。
時間過去了十五分鐘，門還是管着。
二十分鐘，門仍然管着。
醫院走廊外面，天已一點點變亮。有一縷陽光從走廊對面的窗戶里透進來，找到了走廊的地面上。
李承廷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凌晨六點了。
這時，從手術室里傳出了幾聲輕輕的歡呼。李承廷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仔細聽了聽，又沒有了。
此時在手術室內，專家正一隻手捏着嬰兒的腳，把她倒着提，另一隻手用力拍着她的屁股，拍到第三下，嬰兒終於哭了。
林醫生含着淚跑過去打開手術室的大門，大聲喊着：”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幾個字喊出來，林醫生已經淚流滿面，蹲在地上掩面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