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冷血
一方唱罷一方登場，這邊送走了刑部煞神，忠國公夫婦才姍姍來遲，剛剛稀疏的人群又潮水一般聚攏過來。
這次他們識趣地主動讓開一條道，讓忠國公夫婦在眾目睽睽下登堂入室。他們還算有些遠見，若再將大門堵個水泄不通，人家擠不進去惱怒之下拂袖而去，他們哪裏還有熱鬧可看。
蘇苗兩家關起門來說事，他們一樣沒有熱鬧可看，不過眾說紛紜選比屋裏發生的精彩。
親閨女殺了堂姐替嫁進來沒三天就讓官府逮走了，牽扯進來的還有蘇家的親閨女和皇上的親閨女，嘖嘖，京城是有些年頭沒出過這麼勁爆的大事了。圍觀的群眾決定明日還來，有些小販甚至還生出了趁這幾日好好做生意大撈一筆說不定這幾天賺的錢比一年賺的還多的念頭。
靖國公得知忠國公才到，不禁冷哼道:“苗府離這裏才多遠的距離，他們磨蹭到現在，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故意等李恆蕪走了再來，讓靖國公獨個面對那頭煞神。
連個迎接的主家都沒有，忠國公夫婦二人由守門的小廝引領到了客房就不見了蹤影，過了好一陣子靖國公才來，這期間他們連口水都沒得喝。
忠國公夫婦顧不得怨憤蘇府的故意失禮，在路上他們就聽說了雪易已經被刑部尚書帶走，他們的心情比靖國公府還要糟糕萬分。
甭管他們道聽途說了什麼，靖國公還是沉着臉將事情的始末說給二人聽了。作為朝堂的同僚，還是親家，靖國公不好表現出苛責的心思，再說他們兩家是烏鴉歇在黑豬身上，誰也別嫌棄誰黑。
忠國公沉默了半晌，道:“這背後肯定有人操縱。”
真相是怎麼傳出去的，還有屍首打撈的如此及時，都透着蹊蹺。如今刑部參與，他們找人疏通關係令之網開一面是不可能，眼下唯有找到背後操縱者是誰。
靖國公臉色更加難看，忠國公說這話，無非是懷疑靖國公府得罪了人，那些人趁機打擊報復，才令他們遭此大劫。可即便如此，苗家的女兒也並不無辜。
“此人隱藏太深，不容易查出。”靖國公翹着鬍子說。
忠國公氣的直想發作，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誠心來找你商量對策的，你莫要仗着官大欺人。
話說幾日前兩家還其樂融融，見面臉上都是春風一眨眼鬧成這樣，真是世事無常。
忠國公夫人忍不住插嘴道:“蘇大人可否找容妃娘娘通融一下，雪易她畢竟是女子，刑部大牢那種地方，嚇也要嚇壞的。”
話說男人說話哪有內人張口的道理，要不是事出緊急，她都不可能和這兩位大人同處一室。可官府捉走的可是她的親生女兒，來的路上他們夫妻二人就分析過了，外面的傳聞有可能是真的，那麼他們要做的只能是怎麼救女兒出來，而不是推諉責任。
靖國公嗤之以鼻，不耐煩地道:“連皇上都奈何不了的李恆蕪，夫人是打算讓容妃娘娘如何插手？”
再說公主還在刑部大牢呢，你一個落魄國公的女兒矯情什麼，要不是苗雪易貪圖靖國公府的地位，何至於牽連飄飄到如此境地。
靖國公心裏冷哼哼的，他算見識到了，苗雪易可不是什麼弱女子，敢殺人還怕牢房那種地方。他對苗雪易滿滿的意見，連帶着看忠國公夫人都是一肚子壞水心機深沉的樣子。
忠國公沒有制止內人的僭越，畢竟她說的恰好也是他所擔憂的，他並不是全然和內人一樣擔憂女兒，只是雪易是苗家唯一的嫡女，再加上她出了這種事，連累府里別的女兒也名聲不好，更別提依靠其他幾個女兒攀上好的姻親了。
這時有丫鬟通報靖國公夫人到了，忠國公夫婦出於禮節趕緊起身招呼。
靖國公夫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因為與苗府的聯姻，她見過忠國公夫人幾次，三十多歲的年紀了，因為身材保持的依然曼妙，臉上又未見多少歲月痕迹，渾身都是少女氣息，竟然像二八年華似得，讓她好生嫉妒。今日忠國公夫人沒有像往常那樣穿着華麗，頭上也沒戴那些叮叮噹噹的首飾，渾身上下透着小門小戶的寒酸，倒是順眼許多。
“親家請坐。”靖國公夫人語氣里沒有任何情緒。她本來想好好奚落忠國公夫婦二人一頓，以解心頭惡氣，不過見到二人唯唯諾諾，還沒把他們怎麼著就一副受了閑氣的樣子，讓人有氣也撒不出了。
靖國公夫人心想，苗雪易是得了這二人的真傳，表面上裝可憐的功夫一流，背地裏下狠手也絕不含糊。
“刑部都把人帶走了，我們干著急也沒有用，妹妹休哭天抹地的了，耐心等朝廷消息吧。”靖國公夫人喝了一口茶，“啪嗒”將茶蓋重重一叩說道。
忠國公夫婦對視了一眼，蘇府的無禮他們看在眼裏，對方沒出言諷刺就不錯了，該說的他們都說了，眼下確實無計可施。
“就聽姐姐的罷。”忠國公夫人嘆氣說。
等皇上下了處罰聖旨，他們的女兒接受了懲罰后，再為她的將來作打算。忠國公夫人已經想到出了這樣的事，靖國公府是不會也不想留着雪易了，領一紙休書是板上釘釘，卻想不到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女兒技高一籌，已經三言兩語就令靖國公府拿她沒辦法。
另一個院子裏，九兒側耳傾聽了一會，只覺得索然無味。
叔父嬸娘來了，這可是她曾經的親人呢，如今聽到他們的聲音都倍覺噁心。
她其實更想問問，他們到底有沒有將苗盼兒當做親人，尤其是她的叔父，踩着父親用性命換來的榮耀升官發財，現在侄女被女兒害死了，他怎麼就沒有一絲愧疚或憤怒的情緒呢。
不過九兒只是一時的憤慨，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對於他們那樣冷血的人來說，苗盼兒只有利用的價值，沒有血脈的親情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