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劍拔弩張
九兒的心一瞬間如墜冰窟。
這件事就這樣完了？一會兒靖國公就會派人來，請她為自己的冤魂超度，等她送走了苗盼兒的“魂魄”，就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賞銀，而苗盼兒冤死一案，就可以翻篇了。
想到淙山斬那個地方，九兒就覺得無能為力。以她現在的本領，連靠近那個地方都不可能，更別提讓她前世的屍體重見天日了。
至於求助於湛哥，九兒悄悄暼了他一眼，這不是不可能，可怎樣告訴湛哥這一切呢？她不打算將自己重生的事告訴任何人，如果貿然讓湛哥去打撈苗盼兒的屍體，湛哥必定心生懷疑。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靖國公派來請她的人已經到了。
九兒起身，這件事，再做盤算。
她和湛哥一前一後出了房門，來至院中。正好撞見公主從蘇飄飄閨房內出來。
九兒看了慕容佳琪一眼，目光如炬，這個才是她響噹噹的仇家。
佳琪公主似乎感受到了九兒利劍一般的目光，她轉過頭，兩人隔着一層紗四目相對。
“見過公主。”九兒微微屈膝行禮。
公主本來是不打算搭理這位仙姑的，畢竟她公主的身份，不是什麼草民都配和她說話。
可人家仙姑都恭敬地朝她行禮了，她總不好揚長而去。而且這仙姑還有兩把刷子，能看得見鬼魂，想想都瘮人。
“免禮。”公主還算語氣平和地說。
本以為這樣打了個照面，兩個就該各忙各的去了。
可公主眸光一轉，就看見了立在九兒身後的“叔父”大人。
公主不禁稱奇。
從小養在後宮，她見過的男子無非是父皇、皇兄皇帝以及舅父家的表兄弟等人，這些出身高貴、養尊處優之人樣貌自然也算人中龍鳳。可眼前的男子，除了面如黑炭、歲數大了點，竟然比他們所有人都好看。
公主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你是仙姑的叔父？”她問。
“正是。”湛哥不卑不亢地回答，聲音渾厚充滿磁性。
公主見他並不懼怕自己的身份，反而對他愈加感興趣。
“你年紀幾何？”
九兒咋舌，公主不會看上這位絡腮鬍子了吧。
湛哥也覺得彆扭，不過還是“老實”回答:“四十。”
言簡意賅，多餘的字一個也不肯說。
公主失望，比她父皇小不了兩歲，這個歲數，早就娶妻生子了吧。
她亂想什麼呢，她可是公主，眼前的不過是個卑賤草民，能入了她貴眼的，也只能是那位胡湛皇子。
只是不知道人稱冠玉之美的胡湛有沒有仙姑的叔父好看。
九兒不耐煩了，公主問都問了，怎麼雙腳還跟黏在地上似得，難不成要把湛哥扛回房去？
“貧女要為蘇小姐驅魔，公主在這，多有不便，未免衝撞公主，還請公主迴避。”九兒不客氣地說。
公主一揚頭:“表妹的閨房進不得外男，仙姑一個人進去就可，本公主在這，不礙事。”
把湛哥一個人扔在這裏，她才不放心呢。
九兒扯了扯唇角:“公主來蘇府已有兩三日了吧。”
公主慍怒，我來這裏幾天關你什麼事。
九兒:“貧女雖來蓬萊城不久，卻聽說青周國胡湛皇子已經來了京城，還聽說那些公主、郡主們擠破了頭想要嫁給那位皇子。公主這個時候出宮，恐落人口舌。”
九兒指的一針見血，一國公主追別國皇子都追到宮外了，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公主的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不過九兒才不給她發作的機會，只見她連珠帶炮說:“公主也可以說這是您的外祖家，您隨時都可以來。以您和外祖母的親昵，過去也沒少來這裏小住。不過以前公主畢竟年幼，如今女大不中留，到了適婚年齡還和表兄弟長住一處，不免瓜田李下有損女兒家名節。”
恰好靖國公夫人出來迎接仙姑，看到了這一幕。
她頓覺不妙。
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佳琪公主，仙姑怎麼還主動招惹上了，不是說得道中人淡泊名利不問塵世嗎。仙姑與公主，可沒有什麼過節。
仙姑出言諷刺，還說的這樣難聽，就差沒直接道明公主是位追逐男人不知廉恥的蕩婦了。
佳琪公主臉漲成了紫茄子，這裏不是皇宮，她不能立即下令將這位仙姑就地正法，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從小到大，她都是眾星拱月一般被人恭維着，何曾受過這等言辭侮辱。
她倒要看看，這位膽大包天的仙姑是何等人物。
“仙姑為何矇著面紗，是沒臉見人么。”公主說著就要伸手去扯九兒的斗笠。
九兒倒不怕面目暴露於人前。別看她在蘇府長大，不過她是最低等的燒炭奴婢，這院裏可都是主子，她根本沒有與他們打交道的資格，他們自然也不會認出她。
何況過去她是醜陋且髒兮兮的小丑，現在的她煥然一新，即便拉出下人房裏的芳菊，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
“貧女戴着面紗，是為了聚攏一股仙氣，能讓我大白天看得見鬼魂。到了晚上，貧女摘下面紗也可以看得見一切邪祟，公主若好奇貧女的長相，大可晚上再過來。”
公主的手適時停住了。
仙姑的意思是，如果扯掉面紗，她就看不見鬼魂，也就無法驅鬼了？
她是公主哎，伸出去的手就這樣縮回去，多有損威嚴。公主心一橫，捏住了面紗一角。
“那就等到晚上好了。”
“且慢，公主且慢。”靖國公夫人心急火燎地制止，那鬼魂纏着的可是她的女兒，又不是公主，別人可以等，飄飄可等不得。
“公主，那魂魄留連人間多日也不是好事，不如就讓它早早地投胎去，也省的受這人間苦楚。”靖國公夫人一副菩薩心腸。
同時恨的咬牙切齒，明明公主才是主犯，苗盼兒倒好，只纏着她的女兒，如果纏着的是公主，她才懶得管。
九兒微微一笑:“其實不急，那冤魂口不能言，渾身動彈不得，到了晚上，就可以行動自如，也能張口說話。夫人若是真的可憐它，不如就等到晚上貧女問問她有何冤屈、有什麼願望，我們幫它實現了，它也可以了無牽挂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