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鸞星降
曹希祥施施然轉身，朝佳琪公主的方向躬身恭敬行了一禮:“奴才曹希祥，見過公主殿下。”
眼高於頂的佳琪公主並不驚詫曹希祥的反應，輕笑道:“曹大師果然神機妙算，連看都不看本公主一眼，就能知道我是誰。”
曹希祥心想:“這還用猜，連皇後娘娘宮裏頭的公主都沒有這麼大膽子，除了你，還能有別人？”他是何等聰明人，同時也猜出了佳琪公主攔截他的目的。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略顯惶恐地說:“奴才唐突，是奴才曾在殿上聽聞過公主的聲音，清妙悅耳堪比百靈啼鳴，所以才格外留意。”
若在平時，佳琪公主對這種恭維話是不屑一顧的，何況曹希祥所指的殿前妙音是那次她與眾姊妹去給父皇請安，恰逢曹希祥在場，眾姊妹都迴避退卻，只有她仗着父皇寵愛不顧有外男在場直接闖了進去。曹希祥表面上誇她，說不定是暗諷她沒有公主的威儀恃寵而驕呢。
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曹希祥，而且她還有求於他，所以她收斂了一下高傲的性子，低聲溫和地說:“多謝曹大師廖贊，其實本公主早就聽聞大師大名，也深知您占卜本事一流，只是我久困於後宮，就算與大師偶然一見，也礙於男女之別不能與你冒昧交談，所以只能趁黑夜前來。”
這下曹希祥的心更加明了，佳琪公主找上他，肯定是為那件事。
不過圓滑事故的他肯定是看破不說破，依然垂首謙卑地說:“奴才不過是有些沽名釣譽的本領，並不足掛齒，沒想到居然得公主厚待，真是折煞奴才了。”
佳琪公主總算滿意曹希祥的表現，她抬了抬手腕，拿帕子掩了下面，才輕輕挪開，說道:“你我閑話不必多說，我來找你，自然是有求於你，你更不用顧慮我的身份，暢所欲言就可。”
占卜在赤瀾國盛行，占卜師更是多如牛毛，曹希祥能在眾多佔卜師中脫穎而出，活躍中皇宮內外，不僅是靠他占卜本領，與他見風使舵的為人處世方式是分不開的。他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善於討好權貴，但不僅僅效忠於某一個權貴。只要對方地位夠高，出的銀子夠多，他都是有求必應。因此他表面上是皇上的占卜師，實際上整個蓬萊城的權貴他幾乎都與之有過交集，哪怕是蜻蜓點水般的來往，也能小匯成大流。現如站在他面前的，是寵妃容妃的掌上明珠，如果他出於皇宮的禮儀斷然拒絕，傳到皇上耳朵里只會受到嘉獎，不過得罪的卻是十個他加起來也吃罪不起的人，何況盛寵之下的容妃，整個後宮都不乏她的人，佳琪公主能堂而皇之地攔截他，說明是打點過的，這件事自然也密不透風絕對不會傳到御前。只要乖乖的聽從佳琪公主吩咐，既能撈到銀錢方面的好處，還收攏了一處人脈，他何樂而不為。
只見曹希祥福了福身子，更加恭敬地說:“能為公主殿下效勞，是奴才的福分，只要奴才能卜出的，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曹希祥不再拐彎抹角，畢竟他是占卜師，公主找他，不會為別的。夜深露重，他也想快點擺脫這位難纏的公主趕回府去摟着小妾美美地睡上一覺。
佳琪公主也不願耽擱下去，曹希祥的反應正中下懷，於是她直截了當問:“父皇找你，所為何事？”
曹希祥嘴角帶着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回答道:“一是為赤瀾國近期運勢，奴才見紫氣北聚，紫薇星飽滿，是國盛民昌之徵兆。”說完就頓了一頓。
佳琪公主微不可見地撇嘴，赤瀾國幅員遼闊，一直就很強大昌盛，這並不在她的關心範圍之內。
見公主沒有反應，曹希祥才繼續道:“皇上還讓奴才測了一下青周國的胡湛太子最近運勢。”
佳琪的心怦然快了兩拍，終於扯到她的心上人身上了，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換做別的女子，與外男談論另一個男子，何況她還中意於這個男子，早就羞的面紅耳赤口不能言了。可佳琪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潑辣果斷在宮內宮外也是有了名氣的，因此她無需遮掩什麼。
“父皇可是讓你算一算他的姻緣？”佳琪公主迫不及待地問。
這時一直窩在公主身後充當空氣默默無聞的紫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無奈地飛快低下頭去。她是想提醒公主這樣在外人面前吐露芳心不妥，可她太了解公主的脾性了，她若出言提醒，公主必定不會接納，還會激怒公主，她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繼續閉嘴吧。
曹希祥臉上適時露出讚許的表情:“公主果真爽快，那奴才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其實皇上自年前就讓奴才關注胡湛皇子的姻緣，奴才一直奉命觀之。這幾個月，隨着胡湛皇子北上，紅鸞星也隨着北移，而且近日雖是更加耀眼灼目，卻是搖擺不定。”
“你是說紅鸞星動，有降落之象？”佳琪公主打斷他，語氣里滿是驚喜。
曹希祥不語，只是篤定地點了點頭。
曹希祥一沉默，佳琪公主剛剛興奮起來的心像被驚雷掠過了一般，忽地搖擺不定。
“曹大師可確定紅鸞星降的方向？”佳琪公主咬着貝齒問。
“這個？”曹希祥有一絲猶疑不決。
佳琪的心沉了下去，看來她猜的沒錯，紅鸞星降的位置，並不是她和母妃所在的斕月宮。
她轉身看了一眼紫萍，紫萍會意，立馬掏出她們事先準備好的厚禮，上前一步塞到曹希祥的手中。
曹希祥“毫無防備”的，就被人塞了一件涼滑的東西在手中，他定睛一看，是一串東珠穿成的項鏈，觸摸之下便得知珠子成色是上等的，價值不菲。
“公主萬萬不可。”他“惶恐”地說。動動嘴皮子就能小撈一筆，不管內心是如何竊喜，表面功夫依然要做足。
送禮這等事，自然不需要主子開口，紫萍緩緩說道:“這是我們公主對你的賞賜，只是不知大師對不對得起公主的一片嘉獎之心。既然您看出了紅鸞星降的位置，何不一吐為快？”
“是，奴才遵命。”曹希祥一拱手，手中攥緊的東珠在沒有月亮的黑夜裏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