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的挑戰
當人集中精力於一件事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寒凌不得不對這句話表示認同。
寒凌已經在記憶世界中行進了整整十年，以芙蕾雅的身份度過了十年。
雖然在現實中，這僅僅不過是短短六個月而已。
他不得不感慨鬼魅之影的強大，也不再好奇為何作為它的目標的傢伙，幾乎毫無生還的可能性——不管是對死亡之力的掌握還是對各種武器的使用，鬼魅之影幾乎都可以被視為這世界的頂點。
他彷彿也經歷了鬼魅之影的訓練，可以很輕鬆並熟練的如鬼魅般揮舞鐮刀，而每日以承燁與王天雨的對練讓他成功避免紙上談兵，而最為重要的是，現在的他已經成功將鬼魅的武技與自己的戰鬥經驗融合，極為善於利用速度優勢找尋對手的破綻，從而一擊制敵。
值得一提的是，當他藉助死亡之力凝結出無數匕首向四周散射出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儘管這是芙蕾雅所留下的，鬼魅之影唯一的一招禁術，也是最為簡單的一招禁術。
當然，因為這六個月時間之內寒凌都是遊走於記憶之中，所以本身實力並沒有提升多少，現在也不過是接近突破至四星統帥而已，然而他自己卻是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要比過去強上數倍。
當某一日，趙乾宇閑來無事去看這三人對練，王天雨和承燁卻在短短十數分鐘內便被制服之後，趙乾宇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道：“你這是準備把看到自己的人都殺了，這就等於沒人看到你了，是吧？”
寒凌收取匕首看向趙乾宇，忍不住笑笑道：“看到我的人都死了，和沒有人看到我又有什麼區別呢？你說是不是？”
“哎，”承燁揉揉酸痛的肩膀，好奇的看着趙乾宇問道：“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道你今天放了一天假，所以沒有去‘受苦’？”
趙乾宇看着向自己投來好奇目光的三人，一臉平靜的聳聳肩道：“我跑完了，嗯，就是這樣。”
說來似乎有些可笑，然而，儘管每日負重健身並使用那相當珍貴的藥劑作為補品，此時的趙乾宇卻並沒有成功瘦下來，現在看起來也僅僅不過是較之前稍微結實些而已，但在這半年之間，他每日歸來的卻是越來越早。
從一開始要到夜幕降臨，現在已經只需傍晚時分，可以想像到他的身體素質有多大進步。
與一般的御魔者不同，趙乾宇似乎掌握着獨特的，可以利用冥想代替睡眠的手段，因而在魔魂方面的修鍊倒也沒有落下，現在甚至已經突破至三星統帥。
也可能，真的是因為之前身體素質太差，進而影響到了對魔魂的掌控吧？
沒有意外，從那一天開始，趙乾宇也成為王天雨和承燁的陪練之一，而他則向這兩名中軍級的御魔者展現出智力系御魔者獨特的作戰方式。
整整一周，王天雨和承燁甚至沒有踏至他身前一米，在這種情況下，想戰勝趙乾宇無異於痴人說夢。
不過這兩個傢伙卻是幹勁十足，每日演習聖光與罪孽的力量，思考研究戰勝趙乾宇和寒凌的方法，雖然屢敗卻是屢戰，也在不知不覺間，真的令這兩個看似無法戰勝的對手感到壓力。
而在那一天，金黃色的光柱自暴怒的右手掌心中綻放，瞬間來到趙乾宇的面前，趙乾宇臉上輕鬆寫意的表情瞬間凝固，此時想要躲閃卻為時已晚，萬幸的是，寒凌不知何時已然閃身至趙乾宇身旁，提起這傢伙狼狽的險險躲過這威力十足的一擊。
不過這一戰，勝者則毫無疑問是王天雨與承燁了。
暴怒裂空炮，這應該算是承燁同王天雨一同研究出的成功，通過暴怒的強悍力量將空氣壓縮隨後釋放，威力足以擊穿王天雨的保護之手和正義保護的雙層護盾，而對自身魂的消耗並不大。
對於這突然的制勝一擊，趙乾宇的評價則是：“如果這空氣炮能像空氣一樣沒有顏色就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從那一天開始，趙乾宇終於收起自己弔兒郎當的心態，開始將承燁和王天雨視為真正的對手，但至少，從那一天開始，承燁和王天雨再也沒有找到任何機會去戰勝這個遠強於自己的對手。
不過這種態度上的轉變，也足以令二人極為滿意。
而在那之後不久，某天王天雨推開承燁房門的時候突然發現，承燁的左眼被如同漩渦般的紫色鎧甲覆蓋。
那是，第二種罪。
傲慢。
經過測試，傲慢效果是可以稍微削減別人技能的威力，儘管現在效果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聊勝於無，但可以想到，這能力究竟擁有怎樣恐怖的潛力。
承燁在不斷進步，作為他的“戰友”，王天雨自然也不會閑着，在這六月之間，他幾乎已經掌握了全部的初級聖光術。
儘管他還不清楚聖光的本質，但至少，他現在對聖光的理解相當深刻，運用也相當靈活自如，境界也已然突破至五星中軍，似乎只差一步便可以成為統帥。
不過境界上的提升並不是王天雨所最為在意的，自己與自己寶貝妹妹關係的和解才是這世上最為重要的事情，儘管鷽鈅依然對王天雨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但她對於其他人彬彬有禮的態度卻是很明顯的映證了王天雨對她，究竟是怎樣特殊的存在。
像這種事情，哪怕是向來獨來獨往離群索居的承燁，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看出來。
只不過所有人，都只是看破不說破而已。
而這世上最可愛的小鷽鈅在又一次夜談之後，選擇相信了趙乾宇“小人物沒有資格高瞻遠矚，他們會死在踏上宏偉目標的路上，就像傳說中的逐夢者或是尋龍者那樣”的鬼話，開始努力修習最基礎的神術，並且試圖……在不通過聖光之神的情況下釋放聖光。
毫無懸念，她失敗了。
好在小小的挫折沒有影響她的心態，而她對聖光的感知力確實極近妖孽——十五歲的三星中軍，這在聖光教會多少年的歷史中也堪稱少有的天才。
最重要的是，她手中聖光要遠比同境界的牧師純凈的多，體內蘊含的光輝甚至不遜色於傳奇強者。
至於天勛，儘管他境界的提升速度簡直恐怖，但畢竟起點較低，時至今日，也不過是一名一星中軍而已，但他身體的強健程度卻是眾人中當之無愧的最強。
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在不使用魔魂的情況下和作為低階魔獸的鐵鬃灰熊肉搏而不落下風。
只是那一天，前去助陣或者說是看熱鬧的趙乾宇那聲聲叫好着實令他有些尷尬，而那被薅下大把鬃毛最後悻悻離去的灰熊恐怕也會為自己破相一事抑鬱很久，這一年的求偶恐怕也會成為難事。
“各位進步都不小哈，”這一天的早飯時分，墨顏微笑的樣子讓趙乾宇不禁打了個寒戰，而一旁天勛倒是嘿嘿一笑，看來對這被稱為所謂“考驗”的教學相當滿意，鷽鈅乖巧的坐好，王天雨趁墨顏話音未落夾上一塊肉放進鷽鈅碗中，承燁輕輕摸摸自己的左眼，寒凌則很放鬆的向後靠去。
承燁看着神態各異的眾人，攤開雙手輕聲嘆氣搖頭道，“但是十分遺憾，在上周末呢，另一隻久經戰陣人員齊備配置優良的自由冒險者小隊找到了我，而且他們的實力確實相當強勁，我根本無法拒絕他們的要求，所以……”
墨顏後面想說的話不言而喻，趙乾宇心中怒罵一句，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且不提凡是總得講求個先來後到的道理，你說他們實力強勁，總得拿出些證據。”
墨顏看着趙乾宇，似笑非笑，“別的不談，至少人家小隊全員都在統帥階之上，單論這一點，你們就已經與他們相差甚遠。”
寒凌已然坐直身子看向墨顏，表情無比嚴肅，聲音冰冷如霜：“若是境界可以代表一切，那還要我們戰鬥做什麼？為什麼不在發現境界不如對手時乾脆自盡以求乾脆利落？如有機會，我倒是想請那隻隊伍不吝賜教。”
墨顏看着寒凌，突然露出溫和的微笑，“如果你和趙乾宇到達統帥巔峰，其他人至少已是中軍巔峰，或許能與他們有一戰之力。”
“但現在的你們，不行。”
趙乾宇正色說道：“你雖然是超凡入聖的大御魔者，但此言實乃大錯特錯。”
“錯在何處？”墨顏好奇的看向趙乾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傢伙如此嚴肅模樣。
趙乾宇表情依然嚴肅而認真：“因為有病沒病你總得走兩步，是騾子是馬你總得拉出來遛遛。”
在這種無比嚴肅的時候，趙乾宇的話鋒出現這樣詭異的轉折不免令人發笑，但墨顏只是很平靜的說道：“冰舞就在距此地不遠的城鎮，我現在就可以去請他們過來。”
趙乾宇心下微驚，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且慢，他們已經久經戰陣自然配合默契，我們才剛相識半年彼此還不熟悉，你總要給我們熟悉自己的能力適應彼此的機會，更何況天勛還從來沒有參與過御魔者之間的戰鬥，戰鬥中的應變能力也有待提升。”
“所以？”
趙乾宇繼續道：“五十裡外的安麥爾，作為公國的主城自然會有魔魂競技場的存在，我們只要在那裏稍加練習，取下你那隻高級隊伍便會如探囊取物。”
天勛看着趙乾宇眉飛色舞的放話吹牛，問身邊的王天雨道：“什麼是魔魂競技場？”
王天雨搖搖頭說：“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有路過，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
在一旁靠着雕像抱臂而立的寒凌突然開口，回答他們的疑惑：
“魔魂競技場，說白了就是御魔者競技對戰的場所，類似於這樣的建築，只有主城級別的城市才有資格建造。”
“到了競技場，繳納一枚金幣報名，你便成為一名普通的斗者。每獲得一場勝利就會獲得積分，積分達到一定程度，徽章的等級會提升，最低級是黑鐵，之後是青銅，白銀，黃金，鉑金，鑽石。順便一提，這枚徽章在所有魔魂競技場通用。”
“說白了，就是去打架唄。”天勛摩拳擦掌，“俺倒真想試試俺現在有多強。”又隨手揮出兩拳，帶着虎虎風聲，倒是有幾分氣勢。
“我有個問題要問，”王天雨說道，神色卻有幾分嚴肅，“這種比試，是不是對智力系有那麼些不公平？”
毫無疑問，王天雨這個問題是為鷽鈅問的，而這個問題也確實問到鷽鈅心坎之中，所以她很認真的側耳傾聽。
在很多年之前有人曾經做出一個極為精妙的比喻，說智力系御魔者的戰鬥方式就像下棋，棋手不斷一點點佈局，慢慢吃掉對手，最後獲得勝利。
戰鬥傀儡，銘刻法陣，魔魂護盾甚至魔力捲軸，再恐怖一些的智力系御魔者甚至會付出極為高昂的代價來請求空間系的御魔者法師為自己親手製作傳送捲軸。。
所以通俗一些來講，和智力系御魔者的戰鬥就是頂着他的無數技能強行突破，突破到他面前再頂着技能和他的傀儡對着打，打完他的傀儡……他差不多也該跑遠去召喚新的傀儡和寶寶了，或者，當你好不容易近了他的身，幹掉他的召喚物，然後，他一發不知道哪來的瞬移又突然離你遠去去順便拿技能洗一下你臉。
當你費盡周折傷痕纍纍終於耗盡他的傀儡道具再次突破至他的面前後，恭喜你，你終於砍到他了——當然，砍到的是他的護盾。
拜託拜託，你不會以為智力系御魔者會沒有護盾型的技能吧？
而拜智力系的常年冥想所賜，他們技能的威力絕對是力量或敏捷系的數倍，這也就意味着，只要被他控制型技能命中一次，接下來的連招絕對足以送你去冥河找死神談談人生，聊聊理想。
這一切最可悲的莫過於，他有無數次失誤的機會，可你只要失誤一次……那你乾脆祈禱死神是個溫柔的女神吧？
別抱怨不公平，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那麼多公平的事，更何況，在羨慕別人的同時，多少也想想智力系遠超想像的對魂識的需求和數百倍的花銷，以及，對靈魂恐怖的壓榨。
這並不是玩笑話，事實上，人的精神力量相當強大，強大到難以想像，一般而言，魂識並不會被御魔者用盡，而是當其消極到一定程度之後，意識就會陷入昏迷，以此進行自我保護。
所以智力系御魔者最常做的事就是為了激發潛力把自己的精神折磨的死去活來。
這也是為什麼智力系御魔者給人的印象往往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所以趙乾宇這個性格……
說真的，能保持這樣歡脫，多少也算是個奇迹了。
但實際上，王天雨根本不在乎趙乾宇的死活，他只是在意的自己的妹妹罷了。
鷽鈅雖然是輔助系御魔者，但終歸屬於智力系的一部分。而魔魂競技場的比賽畢竟是競技不是生死相搏，一次性道具魔法捲軸之類的當然是不捨得用的，衣服上銘刻的符文是一次性的當然不能損壞的，情報外泄太多的智力系是自尋死路所以很多技能是不能用的，這樣限制未免太大了些。
“說的沒錯，”寒凌很淡然的回答，“可是如果你面對競技場的那些人都要被逼出底牌，又怎麼能證明自己遠比他們強大？”
王天雨若有所思，就在這時，趙乾宇猛然一揮手，“走吧。”
“當然，先等我們把飯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