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手鏈
舒景博聽到門開的聲音,笑着抬起頭,邊揚起手裏的傘邊說:“傘被風吹壞了,可以收留我……”
他的話沒說完,就突兀的斷了。
無他,鄭盈盈正站在她面前,死死咬着下唇,憋住了所有的聲音,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不斷下落。
舒景博臉色變了,他意識到,自己的玩笑可能又開過頭了。
“盈盈,”他急忙扔下手裏的傘,就要解釋:“我……”
剛吐出一個字,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樣。
他怎麼解釋?拿什麼解釋?的確是自己惡作劇,玩笑開過了頭,讓她擔驚受怕了。
不,這都已經不能稱之為玩笑了。
舒景博恨不得回到幾十分鐘前,狠狠地扇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巴掌。
用什麼辦法不好,非要想出這種歪點子來試圖博取鄭盈盈的同情。舒景博悔恨不已,看着鄭盈盈已經開始紅腫的眼睛和糊滿淚水的臉,只覺得心痛的幾乎要停止跳動。
鄭盈盈看着完好無損站在她面前的舒景博,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被騙了,而且是被狠狠地騙了。
她覺得自己是應該憤怒的,她也的確很憤怒。看着舒景博欲言又止卻又給不出解釋的樣子,她狠狠的關上了門,怒火中燒。
可是很快,如絲如縷的欣喜從心中纏繞而出,如同溫柔的水一般,裹住那些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將它們輕柔安撫。
鄭盈盈將手放在左側胸口,感受着頻率過快的心跳,仰頭止住了眼中的淚水,只要沒事就好,有沒有被騙,不重要了。
她背靠着門,感覺自己有些脫離,乾脆順着門滑坐於地,這才想起該通知舒景墨,不然這麼大的雨,他出去找人也不安全。
“喂,景墨哥。”鄭盈盈說:“不用找大哥了,他在我這裏。”
舒景墨剛換鞋正往車庫趕去,接到電話楞了一下,然後停下腳步,整個人放鬆下來。
他聽出鄭盈盈語氣有些不對,也沒有多問,告訴她自己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門在舒景博鼻尖前被猛地關上,差點撞上他的鼻子。
完了,他苦笑,這下得罪狠了,自己腦子到底是犯了什麼抽啊。
想着鄭盈盈剛才驚慌的樣子,見到他之後的不敢置信,身上來不及換的睡衣和拖鞋,舒景博覺得自己的心像針扎一樣的疼,深深的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但是他不能就這麼離開,不趕緊哄好的話,別想鄭盈盈會原諒他。
於是他開始拍門:“盈盈,開開門。”
“盈盈,是我錯了,你放我進去好不好?我給你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盈盈我錯了,你放我進去好不好。”舒景博的聲音很大,用的力氣也很大。
手拍在門上的震動,通過門扉,傳遞到鄭盈盈的背脊之上,讓她也跟着震顫起來。
他的聲音更是如同空氣一般,無孔不入,直直的傳入她的耳中。
當然,這聲音不但穿過鄭盈盈背後的門穿過她的房裏。
隨着舒景博一聲聲的高喊,也通過隔壁的門傳入別人家的房裏。
沒過多久,鄭盈盈還沒開門,她左側那家的房門被打開了,一個白了頭髮,但是看起來還很精神的老太太從門縫裏伸出一個頭:
“小夥子,大晚上的你在這裏喊什麼呢?”
舒景博見有人出來,心裏靈機一動,停下了拍門的動作。
他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彬彬有禮的回答:“奶奶,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我女朋友跟我吵架了,把我趕出來了,我在求她讓我進去呢。”
鄭盈盈搬過來的時間並不長,其中一大半時間還去了M國,再加上她每天上班早出晚歸,也不太會跟左鄰右舍保持關係,所以老太太還真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的是什麼人。
她見舒景博人長得精神帥氣,打扮也得體,臉上的神情更是誠懇,聽了他的話,就信了。
老人家也是熱心人,就趕着他的話問:
“你為什麼要跟你女朋友吵架呀?女孩子嘛,都要靠哄的,你脾氣收着點,哄一哄就好了。”
“奶奶,您不知道。”舒景博‘無奈’的說:“她看中了一條手鏈,有點貴,我說要給她買,她捨不得。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亂花錢,把我趕出來了。”
老太太聞言樂了:“還有這事兒?那你女朋友也是個好姑娘,為你着想呢。你要真想送給她,也別問她了,明兒趁她不知道,直接去買了送給她就行了。”
舒景博也笑了,覺得這個老太太挺有意思:“謝謝奶奶,我明天就去買……”
兩個人的交談聲透過門,一清二楚地傳到了鄭盈盈耳中,在舒景博說手鏈有點貴的時候她就聽不下去了,忍了忍才沒開門。
聽到老太太給他出主意他還應了下來,她就徹底忍不住了,面紅耳赤的拉開了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扯了進來,然後砰的一聲飛速關上了門。
“舒景博!”她氣得呼吸都變重了,連髒話都出來了:“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麼!”
舒景博看着鄭盈盈這樣生動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他低下頭靜靜地看着她,兩隻手捧住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在她臉頰上撫摸着。
鄭盈盈被他看得有些臉紅,腦子裏也一片空白。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陣柔軟輕觸上她的額頭,聽到舒景博愧疚的聲音在道歉:
“抱歉盈盈,我不該不接你電話,不該逗你的。我的錯,害你着急了。”
溫柔的歉意將鄭盈盈從空白中拉了回來。
她醒悟過來,兩手從眼前的兩條手臂中插過,然後分開,推開舒景博放在她臉頰上的手,狠狠地一拳朝他胸口砸過去:
“舒景博!你這個混蛋!”
一邊罵著,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舒景博心疼的無以復加,他像是感覺不到鄭盈盈猛烈的擊打,反手握住她的拳頭,輕輕揉捏着,雙唇貼上她的眼瞼,然後慢慢下滑,將那些晶瑩咸苦的淚珠卷進口中,呢喃着:
“都是我的錯,罰我給你買條最好看的手鏈,向你賠禮道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