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芳蹤

十、芳蹤

我一直認為,生活太過複雜多端,總有數不清的可能性,從而讓我有更多的選擇而留有餘地,直到這一刻被人用匕首頂住,我才發現,我真的什麼選擇都做不了。

想討價還價,卻沒有那個籌碼,而對方的手腕只需輕輕往前一送,我就完了,那真的是一種深徹骨髓的恐懼和直擊心靈的絕望……

漸漸的,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可能早已考慮到我的反應,對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從眼睛的餘光里看向方雀,讓我驚訝的是,方雀的一根棍子使得風雨不透,門后的那個人和牆上跳下來的人前後夾擊,居然近不得身,看來小時候打架的本事還沒落下,反觀我……

兩分鐘之後,他們還沒分出勝負。

忽然,我身後的人吼道:“停!”

雙方都停了下來,做出防禦的架勢,望向我這邊。

“你再動,我就結果他。”很冰冷的聲音。

字很少,卻聽得我渾身連連發涼。

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方雀,他不能認輸。

我剛想沖方雀搖頭,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匕首又往我脖子上頂了頂,雖然沒有劃破皮,但我能感覺到匕首傳遞上來的深深涼意。

而且,剛剛因為害怕,現在聽出來這聲音居然是個女的,完了,陰溝裏翻船了……

對峙了大概五分鐘,方雀把棍子扔了下來,他選擇了我,卻也讓我們都徹底陷入了困境。

門后的人一腳踢在方雀的后膝,他隨即跪了下去,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後頸。

那個從牆上翻下來的人趕緊衝進屋內,先到東屋,又到西屋,出來后搖了搖頭。

胡鐵菱應該從後窗跑了,在我和方雀被控制的情況下,她沒必要一起受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什麼同生共死在這種情況下很愚昧,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這也是我們一開始就商定好的。

很快,我和方雀的雙手都從後面被扭住,匕首抵在腰間,被一步一步推到屋裏。

點亮燈,我才發現,他們三個人都二十多歲,比我們大不了多少。

進了屋子,把門關上后,他們居然把我和方雀鬆開了,搞得我們兩個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坐!”那女的指了指桌子旁邊的凳子,冷冷的說道。

她齊耳短髮,很帥氣的樣子。但是誰都不知道,我剛剛有一瞬間卻怕她怕的要死。

我和方雀對視了一眼,乖乖的坐了下來,剛才手裏有棍子都沒打過,現在就更不用想了。

那女的在我們對面坐了下來,匕首放在自己面前。兩個男的,一高一矮,矮個子手裏握着匕首堵着門,高個子去了西屋,聽裏面聲音大概在翻我們的東西。

大概一分鐘,那女的就直直的盯着我倆,但面色漸漸緩和了下來。

“兩位,怎麼稱呼?”她忽然問。

“我叫余添,他叫方雀!”我回答道。

按照分工,與人交談屬是我的活計。

“挺能打呀!”她沖方雀抬了抬下巴,接着問:“跑了的那個呢?”

“胡鐵菱!”

“余、方、胡!你們三家村的?”她疑惑的問道。

我和方雀都點點頭,沒說話。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是我們倆共同的想法,問什麼答什麼,沒必要藏着掖着。

她指了指桌上的匕首,臉上一寒道:“下面的問題,我只聽一遍,希望從頭到尾都用不到它!”

我和方雀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雖然知道這是威脅,但形勢容不得我們有其它的心思。

她接著說道:“我叫沈沉月,過來找萬西園!你們跟他什麼關係?”

“要賬的,我們讓這孫子坑了!”

“什麼意思?說詳細一點!”

於是我把萬西園嫁禍我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她聽完想了一下,忽然騰的一下跳了起來,對着西屋叫道:“哥,快走,我們上當了!這是萬西園的誘餌,調虎離山,趕快打電話回去。”

原來這倆人是兄妹。

高個子趕緊跑從西屋跑出來,倆人小聲嘀咕了一會,然後對門口那人使了個眼色。

這是要動手?

我和方雀對視了一眼,本能的站起來,方雀把凳子抄在手裏,以防不測。

他們三人倒沒其它的反應,只是靜靜的看着我們。

還是沈沉月開口了:“你們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在南京殺倆大學生,除非我們瘋了。不過你們既然鑽了萬西園的套子,現在又來當他的魚餌,確實夠蠢的,說實話,你們連殺的價值都沒有。”

說完,三個人就往外走去,我和方雀提着凳子走到門口,他們已經到了院門那兒。

忽然,沈沉月轉過頭來說道:“你們給三家村捎個話,所有人都要小心了!”

高個子瞪了她一眼,高聲說道:“你胡說什麼?這事跟我們沒有關係!”

沈沉月想要爭辯,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轉眼間,他們已經消失在夜幕里……

把門關上,我和方雀都癱倒在地上,從小到大小打小鬧慣了,現在忽然有人拿着匕首頂在自己脖子上,上來就玩命的陣仗還沒遇到過,確實一下子蒙圈了。

能活下來,只能說人家沒有動手的想法,否則……

我們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心緒才慢慢平靜了過來。

看了下時間,快五點了,東方已經泛白,覺是不能睡,也不敢睡了。

我和方雀討論了一下,基本可以確定萬西園才是這夥人的目標。而我們被他們偷襲,只是被他們誤會成萬西園或者跟萬西園有關係。至於他們和萬西園什麼過節,我們就猜不出來了,不過看樣子來者不善。

可憐我們三個人,千辛萬苦跑過來,又給萬西園給算計了。

現在讓我們擔心的,是沈沉月走之前被高個子阻止的那句話,意思很明顯,有人要對三家村不利。看樣子他們不像開玩笑,那就不得不小心,必須向村裏有所警示。但絕不是僅僅打個電話或者捎個信那麼簡單,必須從長計議。

慢慢的,我們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了下來,我笑道:“你說這些人野不野蠻,敲個門,問聲好,我們就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們,非得來這一出!”

方雀瞥瞥我:“你還有臉笑得出來?人家給你一腳就趴下了,怎麼的,看見人家女的,腿軟了?”

我立即回敬道:“你也不見得比我強!都說夫妻本是同齡鳥,大難來前各自飛,你們家老胡飛得比鳥還快……”

我忽然發覺不對,硬生生的收住話,方雀也張着嘴巴愣那兒了。

胡鐵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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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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